5、情，不知所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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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的举动我不甚在意，贵人总有与众不同的癖好，我一介凡人怎能懂得。
接下来的三天，我定时问诊，只要不出了六王府的大门，一切随意。所以倒是有了难得的惬意生活，甚至连那个人也没法控制我。只是，自我问诊以来，六王妃便没再出现过。
这一日，皇上醒来，与我所料时间没有差异。
我仍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为他诊脉，却发现他那样直直的看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一点细节，眼中尽是不安。
皇家的人总是这样多疑吗？
“你是谁？”他缓缓开口，沙哑而衰老的声音并不好听，却不失威严。
我忙收了手，跪于床边，不紧不慢，“民女玉生香，正为陛下诊治病情。”
他只那样斜着眼看着我，我抬头一瞥，又缓缓将头埋下。
“父王。”三王与六王同时呼出，眼中似有湿润的痕迹。
“你说，朕的毒已经解了吗？”想来他只是知道自己中毒，却不知严重性。
“毒没有解。”我直言不讳，正想接着说，却被三王抢了先。
“父王，儿臣无能，没有早日发现，事到如今只能……”三王痛下决心，“只能保一日是一日。”
这是对我能力的不相信，我说能保一月就一定能保一月。
他怒视着我，“你说！”
“陛下所中之毒已五年有余，已不能根治。尽民女所能，只一月。”我从来无所畏惧，他又是万人之上的尊位，实话实说是最好的选择。
“父王。”两位王爷有自愧神情，更担心知道真相的皇上会不会再受打击。
终于，他不再看我，“朕没事，不必担心。允德，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父王，不必心急，儿臣定不会轻饶了他们。”六王一股怒劲儿上来，眼中尽是恨意。
“成德，扶朕坐起来。”他似乎心中早有盘算。
“您不能坐，躺着最好。”出于医者之心，我冲口而出。
他却一点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成德！”
三王无奈将他扶起，“父王，万事不急，有六弟。”
他坐起，又喘了几口大气，这才感觉到好了一些，又将我奉上的人参茶喝上几口，这才又有了些力气。“你可好意思说？”
“儿臣知错，父王万不可动气。”三王无奈，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无心政事却又不能不管政事。
“父王，三哥已控制了太医院。儿臣以为，眼下该早日回宫稳定大局，现下已有半月，儿臣担心罗全不能应付。”六王没有避讳我，直言。
他又似若无意的看了我一眼，才又看向六王，“今晚就回。”
“不可！”我急忙阻拦，“陛下刚苏醒，身体还非常虚弱，如若没有民女每日的诊治，民女恐怕……”
“那便一起进宫。”六王向来果断。
“不可。”三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六王，又朝皇上跪下，“儿臣以为不妥。还请父王每日仍回六弟府，接受诊治。”
皇上探究似的看着兄弟二人，不过片刻，似已想通其中关节，“允德每日随我进宫罢。”
“是，父王。”六王早已有了准备，可是我却要失望了，没了这次机会，我只能再等。
是夜，皇上在六王的陪同下，坐着六王那招摇的马车，回到了皇宫。
我已失去机会，为省事，在最初的三天诊治后便向三王请示，将皇帝所服食的药物做成丸，免去皇帝日后舟车劳顿之苦。
往后的日子，我只计算着做药丸便好，耐心的等待一月之期。
六王府里没了六王，三王倒是来得勤了。
这一日，我正做着药丸，他推门而入，一点不介意我的介意。
“王爷进门都不知道敲门的吗？虽是药房，可也只民女一个女子在内。”我似有生气，嗔怪着，手中撵动的药材却没有停下。
他还是那样，微微一笑的样子，犹如慈父。“你倒是坐得住。听你的丫头说你已弄了整晚，为何不休息？”
“民女想多赶制些药丸。”我想苡儿了，她究竟怎样了，担心了吗？
“为何？”他似有不解。
我白了他一眼，“民女还有一丫头，至今也有十日未见了。”我哪里离得开她，说是放她走，却又舍不得，放不下，很是担心。
“看你整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瞧不出还是个情义之人。”他语中并无轻蔑，倒像是说着实情。
我却要和他抬扛，“王爷才是天不怕地不怕，民女可怕得很。”见他不说话，只好转了话题，却又不知该不该问，“皇上抓到那人了吗？”
“不急，总会一网打尽的。”他颇有信心，“若是无聊，不若本王带你出去走一走？”
我惊喜的看着他，真是太了解我了，“民女想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行吗”
想着之前他说要我在这王府长住的话，是该考虑把苡儿接来又或者为她另谋出路。
“当然。”他没有一丝犹豫。
我高兴的跳起来，握住他的双手，激动的一遍遍问着：“真的吗？真的吗？王爷不是说要民女在这里长住吗民女以为王爷是不会让民女出了这王府半步的。”
他仍然微微笑着，任凭我拉着他的双手，“可以出去是真的，不过长住也是真的。”
不管了，只要能出去就好，住哪与我有什么分别呢？
只是回过神的我才发现，我是不是太僭越了，怎么敢？
“对不起，王爷，对不起，民女太兴奋了。”我语无伦次，轻轻放开他的手，怕他一发怒便不让我回去。
“偶尔这样的兴奋本王很喜欢。”他说得那样小声，我听得似有若无。
“啊？”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又或许是我看错了，他脸颊的粉色似来了又去，无痕无迹。
“没什么，你去休息会儿，午后本王着人来接你。”他丢下话便走了，那样快，快到我不能肯定他是否真的说过。
午后果然来了马车，蓝依要照顾煎药，没有与我同行。
上了马车才看见，三王爷早已在内。想要行礼，却又发现马车内实在无法施展，颇有些尴尬。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听得他说：“行了，你倒是不嫌别扭。坐下罢。”
他正看着一书札，安坐于上，脚边一小桌，一杯清茶和一碟甜点。我坐于他的右下手，不言不语。
其实，这马车倒也不小，三王爷所坐的软坐宽大，便是半躺着也是可以的。我坐的右下手的地方显然是临时加的，却也足以让我蜷缩着休息。
“最快也得明日午时才到。”他提醒着我，这一天的路程，现下倒觉得有些不安了。
“王爷，为何如此信任民女？”其实我是有不解的，就算他调查过我的一切，可他为什么那么信任我，对我这样的纵容？
“你不希望本王信任你？”他放下手中的书札，他柔软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心中发怵，差点头上冒汗。
“随你。”却还是故作镇定，漫不经心，拿起另一本书以作掩饰。
他收回目光，似有若无的一笑，看得我心惊。
突然，他就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才尴尬的收回。他待我，像是对女儿一样。
“王爷……”我可不想随意被人动手动脚。
不等我说完，他的一句话差点呛死我，“本王有个三岁的女儿，很是可爱。”
“王爷，民女十三岁。”若是皇上今年没出意外，我的年龄都可以参加选秀了。
“差不太多。”他那样淡定的说着，却气得我冒烟，差很多好不好！
我已困极，倒在坐凳上便睡着了。
入夜是否有寒我不知道，因为醒来的时候身上有厚厚的毯子，而王爷还在认真的看书。
等到芙蓉镇时已近午时，我跳下马车，冲进小院，口中呼叫着“苡儿，苡儿”，可是喊了好久却没人应我。
我着急了，终于嫌这三进的小院大了点。
王爷只跟在我身后，随着我前行。“别急，说不定有事出了门。”
他不说还好，越说我越急。
终于到了内院的卧室，却仍然没见到苡儿。我这才发现，一路走来，东西倒也整齐，可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苡儿不见了。
我在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场面，我的苡儿去哪了还是谁藏了她？
长事先生？对，他一定知道！
我转身便跑，毫不理会身后王爷之尊。
“你要去哪？”他担忧，急急跟在我身后，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我快到长事先生家门的时候，却看到一熟悉的影子从门里出来，我飞奔过去，将她紧紧抱住，“苡儿，你怎么在这里？”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吗？”苡儿高兴得哭了，我们从未分别过，是相依为命的两姐妹。
“你怎么在这里，害我找不到。”我有些生气，她不是该在我们的家里等我的吗？不是说好的吗？
“小姐，是长事先生说我一个女子住那么大的院子不安全，所以把我接到这儿等你回来。”苡儿长胖了，脸色红润。所以我就饶了长事先生吧。
“走，跟我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我握着她的双手，撒娇似的，完全忽视了与我同来的三王，他此时正一脸茫然的瞧着我，像是看着什么怪物。
“小姐真的要带我一起吗？不再丢下我了？”苡儿大概也是被这生平第一次的分别吓住了。
“我没有要丢下你，只是不想牵累你。可是，我想好了，以后我们风雨同舟。”就像义父所说，要牵累早就牵累了，带在身边也许还好些。
就让这一切都来吧，我一定会保护他们不受伤害，也一定会摆脱那个人的控制。
“小姐，我真的想与小姐风雨同舟，陪在小姐身边。”她似有说不出的苦衷，“这么多年，我与小姐从未有过分离。”她伸手理了理我耳边散落的发丝，“可是，现在还不能。”他看了看旁边的三王，似有不信任。
“王爷，实在对不住，可否给民女一点时间与这丫头单独说会儿话。”我想苡儿是有话对我说的。
“原是本王想得不周，该是让你们好好说说话的。本王在马车上等你们。”王爷好脾气，总是那样好说话。
“谢王爷。”我向他微微倾身，以示感谢。
他离开片刻，苡儿将我拉到房屋转角。
“小姐，苡儿不能与你同去，主子说了，如果我坚持与你同去便会要了先生和乔楼主的命。”苡儿这才将实情告诉我，我本该想到的，不是吗？
却还是深受打出，不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就要站立不稳。
我不安的看着苡儿，“如果当初我将你一起带走……”
“带不走的，长事先生……”苡儿眼中带泪，紧紧的拉着我的双手，她终究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长事先生也是他的人，对吗？”我打断苡儿的话，深深的看向苡儿。
苡儿不语，只点了点头，遂又看着我，“小姐，长事先生对我还好，不要担心，我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忍心，却又只能点头。终究是我牵累了他们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情，不知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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