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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年春 ...
想到那群朋友,迹部吩咐司机调转方向。
他们常聚在一起的餐厅,包厢里。
岳人和慈郎已经合力吃完了一个不小的蛋糕。
看到他进去,向日岳人很是兴奋的蹭过去,献宝似的拿出一块蛋糕,邀功:“迹部,这是我为你留的!这可是我特意排了两小时的队买来的,最后一个!”
迹部很有种痛苦得要揪心的感受,首先他要承认自己刚才判断错误——他们两人没有吃完一个蛋糕,至少还剩了这么一块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其次就是,他觉得——向日岳人这么多年,心智真的一点都没长!啊!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迹部你不吃吗?”看到他强压住一脸的痛不欲生,慈郎小心翼翼的问:“如果你不吃,那我就吃了啊。”
迹部觉得,心,更加塞了。
面对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最终选择无视。径直坐到一个空位上,脱下穿了一天的西服。
“心情不错?”忍足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透过平光眼镜看过来。只需一眼,他便可轻易看清他的情绪。十几年的好友,也不是白当的。
“嗯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爷心情不错了?”他一手搭在椅背上,懒散的问。
不得不承认,忍足很容易便能洞察他的喜怒哀乐。只可惜,这次他猜错了。今天,他迹部景吾的情绪不只是差,而是差得不行!
他从未想见过今天的画面。曾经那么耀眼的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却变得如此普通。那当年的深入骨髓的傲气消失不见,那双永远闪烁着骄傲光芒的眼睛更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让人如何都窥探不见幼年时的一丝一毫。就像是一颗极闪耀的钻石,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让人没来由的沮丧。
怎么可能不沮丧,那可是他以前的对手,可是,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这样一个平凡到尘埃的女孩子当作自己的对手。真是,无尽的烦躁!这比他看到岳人和慈郎都变成弱智了都让人难受!
忍足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推了下眼镜,转换了话题:“怎么,最近很忙?”
迹部难得纡尊降贵的边亲自动手倒水,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啊。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
“和木下家合作?”忍足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他从不问迹部公司的事情,这大概是对朋友最基本的尊重。管太多,总会让人有种被窥探了私生活的不舒服感。
迹部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回答得不以为然:“嗯啊。你知道了还问我。”
“只是最近遇到了木下太太,她去我父亲的医院检查身体。”忍足盯着他,扯着莫名的话题。
“哦。”
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只是清浅的回了个单音词。倒是有些意外,今天的忍足似乎不太一样。
“啧,你不会不知道木下家那位年轻的太太以前叫北条洋子吧?”忍足所有的话都只为引出这一句。
他满脸兴味的盯着迹部,一刻都不放松。
北条?
手一抖,水壶里的水溅到桌上,然后向四周散开,支离破碎。
迹部对北条这个姓,有着本能的反应。就像狮王嗅到与自己相同的气息时,本能的警觉。
看到他如此反应,忍足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就让他看透了迹部的心思。
“北条?”一旁和慈郎抢着最后一块蛋糕的向日也抬起头,看向这边的两人,有些迷惑。
“啊,是啊。就是那个北条绪的堂姐。”
忍足像是怀念的搅拌着手中的咖啡……
东京的四月,本是樱花绚烂的季节。
“今年的春天似乎格外的冷啊。”从网球场上下来休息的泷荻之介拿起水仰头喝起来,就看见六角形的小冰晶一片片从天际飘落。比往年这个时候飘落的樱花少了份梦幻,多了些圣洁。
“哈,好冷。”最爱偷懒躲在网球场边休息椅上的慈郎也冷得睡不着,只能起来练习使身体暖和些。
明明白天还很正常,到了傍晚,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的。
“看样子雪还会下得更大。”宍户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皱眉弹去落在长发上的雪:“估计今天是要提前结束练习了。”
迹部也抬头看了下那乌压压连绵一片的灰,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伸出手,习惯性的打了个响指,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
在社办简单的洗了个澡,再出来,本来只是随意的落着几点雪花的天空,一下子就变成有节奏的下着鹅绒大雪。
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冷啊……
“等下一起去吃烤肉吧!在这种天气,大家围在一起吃烤肉的感觉肯定很棒!”岳人拍了下迹部的肩头,奋不顾身的提议。
“好啊好啊!”慈郎举双手赞成他。
在这两个大孩子眼里,“吃”永远是件极其重要的事。
“我无所谓。”宍户耸耸肩,表示自己可去可不去。
“那就去吧。”忍足微笑着作出决定,像是看不见迹部微微跳动着的眉。要知道,迹部大爷可是很讨厌去人群很多又乱哄哄的,打着市井标签的小店。
不过,形势所迫,他也说不出自己不去的话,那样就显得他太不爷们了。
而且,他能强烈的感受到背后有四道异常炙热的期待的目光直戳着他的背脊。
他不确定,如果他拒绝了,慈郎和岳人会闹出多少事让他收拾烂摊子。
毕竟,他的拒绝伤害的,会是两个吃货的尊严。
既然决定了去吃烤肉,几人便有说有笑的往校门口走。
迹部家的车肯定等在外面,到时候他们坐顺风车去就可以了。
由于外面下雪,他们选了平常不怎么走的室内,弯弯绕绕的,不知要绕过多少地方。
“我们去哪家啊?我知道有一家就不错,就是有点远,不过为了吃到那么美味的烤肉,远点也无所谓……”一说到吃的,向日岳人就有如青学的大石秀一郎附身,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哪家都无所谓吧,都差不多。”宍户有些受不了他的啰嗦,没好气的说。
“那可不是!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独特的味道!”向日抗议。
“不过,到底去哪家?”一旁的慈郎倒是不太在意这方面,他从小就是不挑食的好孩子。
“去……”向日张了张口,正准备声情并茂的做出一番浮夸的描叙。
“砰砰砰。”
敲击的声音在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走廊上回响,配上寒风呼啸的背景,有点渗人。
“刚……刚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耳尖的岳人一下子停止了正在说的话,他确定他刚才听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砰砰砰”的,像是有什么敲击木板的样子……和鬼片里面那些诡异的上楼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
显然,他们也听到了那个敲击声,从走廊的某处传来,幽深又沉重,有着特定的旋律。
“校园怪谈!”一直跟在大家身后默不作声的日吉若忽然悠悠然来了这么一句,琥珀色的眼眸里,有不易察觉的兴奋。
“哇啊!好恐怖!”岳人故作夸张的叫出声,只是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他就是那样的人,会害怕,却也爱追寻刺激。
典型的孩子性格。
“嗯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迹部顺了下头发,表示对这种“怪谈”的不屑。
忍足推了下他的平光眼镜,让它反射出某种诡异的光:“我倒是有兴趣去看一看。”
“赞同。”宍户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我也赞成。”泷也表示出他的兴趣。
迹部见这几位都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不再理他们,脚却一转,拐上了走廊尽头连接的另一个走廊。
越往前走,那声音就越大。在空旷的走道里回荡。
像是从天边传来的鼓点声,一声声敲在这群少年的心上,让他们不由的紧张又兴奋起来。
顺着声音,几人最后停在了第一图书室的门口,这个角落里的图书室,一般很少有人来。
“怪谈”什么的,一般都是出自这样的地方。
砰砰声不绝于耳,他们都屏住呼吸。
日吉试探的拧转欧式古典风格的门把手。
门纹丝不动。
看来是被谁反锁住了。
作为学生会会长,迹部有学校所有地方的钥匙。
“谁在里面。”迹部高声问到。
他的声音在只有这几人的大楼里被传开,又被传回来,蜿蜒婉转,传得更远。
门的那一边,没有人回答。
“谁在里面。”迹部再次提高声音。
还是没人回答。
只是那“砰砰”的声音一下子改变了节奏,变得急促起来,像是门那边的人在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里面有人!
“我去拿钥匙!”日吉说完这句便以超高速度跑向学生会大楼。
他的好奇心已经高涨到了顶点,急需得到答案。
他对各种怪谈的热爱让他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他都能想象,门后面,一个浑身白色,满脸是血的某种人形物种正在用她那破了一个大洞,爬满各种虫类的脑袋敲着门。
“有谁在吗?”
忍足也试着敲了敲门。
门后仍是没人回答。
迹部觉得无聊,这一看就知道是哪些人针对某个人干的事,肮脏卑劣得让人不想接近。
“真是无聊啊,kabaji。”
“wushi。”
瞬间对这件事失去所有兴趣的迹部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他从不会插入某些学生的对立中,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要做的不过是打开门,放出那个被锁的人。
现在,日吉会代替他完成这个工作。那他也没必要等在这里,看一个失败者满身狼狈的从里面爬出来。或者还会带着他讨厌的泪水与说不完的指控。
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律师,没兴趣知道那么多。
他往前走着,忽然,前面的拐角跑出一个女生。
她跑得很急,就连身上沾着不知哪来的树叶都不自知。
迹部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也让他停止了脚步。
北条洋子,北条绪的堂姐。
她从那边跑过来,鞋子带着雪,在地上一滑,歪歪扭扭的差点摔倒。她来不及顾及这些,像是看不见这边的一群人似的,径自冲到那张还在响着的门前,一边敲一边高声喊到:“绪,你是不是在里面?”
门内的敲击顿了一秒,又“砰砰”的响了起来,响声比前面任何一次都大。
“绪,你有没有事?为什么不说话。”
得不到回答的北条洋子焦急的敲着门,使劲拧着纤细漂亮的门把手。看似脆弱的门把动也不动,任凭她拧得手掌发红。
迹部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在冰帝,最受欺负的人大概就是北条绪无疑了。只是,被欺负到这种地步是迹部没想过的。
他所认识的北条绪,即使被欺负了,也会加倍还击,直到那些欺负她的人望而却步。她倔强的用她的方式来战斗,想要赢得认同。
以暴制暴永远是最好又最直接的办法。
只是她还太小,比同年级的人矮很多,瘦弱得不像样,除了那双眼睛,似乎没有哪里看起来不像小学生的。
以那样的身躯去战斗,怎么想都不可能顺利的取胜。没有人会害怕一个孩子的反击。就像是一只吉娃娃冲自己凶狠的吼叫,它表情再怨毒,顶多给人造成一些心理压力,还不至于让人害怕得不敢靠近。
北条绪就是那样的吉娃娃,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悲。
身后有克制的喘气声。
日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后面,大概是知道不是什么校园怪谈而有些失望,所以停在这里不再前进。
“钥匙。”
他也不废话,直接伸手要钥匙。
日吉乖顺的把钥匙递给他,不做声,眼睛也消失了刚才那样的色彩,重新归于沉静。
“咔嗒”一声,那坚韧的像是地狱最强守门的门锁被打开了。
除了对应的那把钥匙,任何蛮力对它来说都是徒然。
迹部拧开门把锁,往后一拉。
一个白色的身影就顺势倒在了他脚下。
迹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满脸病态的白,衣服湿得可以看见里面内衣的轮廓。
她就那样倒在他脚边,像是被驯服的狮子。
身体却还不住的颤抖,迷蒙着眼,像是失去了意识,手还保持着握成拳的样子。
即使是这样的她,也是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泄露。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就没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外。
“绪……”
北条洋子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眼泪一下子从她的眼眶决堤。她摇晃了一下身子,才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紧紧的裹着地上的人。
那么骄傲的人,竟被这样折磨着,还从不吭声,一直默默忍受。
这是北条家的宝贝,不是任人茶余饭后拿来消遣的玩具。
她带着光环,活得闪耀。得到数不完的羡慕与嫉妒,而这光芒背后,谁又想过,是这样堪比炼狱的生活。
如果生活是这样子的,那她宁愿这个还是孩子身体的妹妹平凡点儿,不那么骄傲,傻傻呆呆的有些可爱,爱撒娇,身边有几个朋友,分享着自己的小心思,可以畅快的哭和笑。像是全天下大多数女孩子那样普通,却有着自己的幸福。
“天才”这两个字太重,她幼小的身躯还背不起。
她隐忍的抽泣着,整个走廊似乎一下子又更加安静了,静到能听到雪花落地时的轻微响动。
所有人都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无法去打破这样的画面,即使再与自己无关。
他们现在,只能去感受那沉重的伤痛。
“别哭了,再软弱不堪也不能轻易的哭出来,这是北条家的家训。可不能让人看透你所有的脆弱。”
感觉到滴到脸上的温度,北条绪勉强睁开眼,带着疲累又讨好的笑。
家训?
迹部轻轻嗤笑。
大家族里都流行这个,尤其是那些古老的家族。
就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才一直勉强自己不哭出来,以12岁的身体,来迎接那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吗?
真是,好笑得让他想要不顾形象场合的笑出来。
他从不知道,那样的北条绪,还是个恪守着家训的女孩。
他低头凝视着那个就躺他脚边的人。地上很冷,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雪。她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看这样子,大概是一进图书馆就被人算计了关在这里。在没有暖气供应的图书馆,浑身湿透的呆了这么久,大概也没有什么站起来的力气了吧?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助人为乐是绅士的行为。
迹部手指微动,以这样的理由把自己说服。
“喂,你没事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刚伸出手,准备弯腰抱起地上的人,斜地里一个红色的脑袋却一下子把他挤开,还挤得他一个踉跄。
向日岳人难得这么友爱一次,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再在女孩的身上包一圈。
北条绪睁开无法聚焦的眼睛看着他,不再清醒的头脑下达着从小就灌输到她脑子里的命令——微笑。
面对外界的友好,北条绪从来是报以相同的友好。
她冲他笑笑,在这个寒冷的四月,有着春风拂面的暖意。
向日不说话,弯下腰就要把她抱起来。
以她这样的状态,走是不可能的了。向来善良的人不允许自己放任她以这样的状态,靠两个女孩子的微薄力气走回家。
手刚刚碰到她的膝盖弯,她就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向日有些疑惑,她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在她迷离的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丝理智。
她不能允许自己如此软弱的缩在别人的怀里。
她是北条绪,永远不能低头的北条绪。
即使晕过去,那也是倔强的昂着头的。
“我来吧。”北条洋子似是哭够了,又或者是北条绪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她红着眼对着向日抱歉一笑,搀起地上的人。
北条绪靠着她,缓了口气,才慢慢站直身体,稳住脚步,像是每一次走过走廊时那样坚定的往前走,铿锵而缓慢。
实验考试完毕,星期一开始又是为期十天的期末考。希望我能在考试之前再更一章。暑假开始后,更新就会有新的规律,在家闲得蛋疼,除了写文好像也没啥可做的了。
ps:由于太久没更,今天这章可是很丰厚的。还有,关于每一章的字数,我不会去控制一定在2000多或3000多,都是按照情节来的。这样看起来会连贯些。。。。。。尤其是我这个暂时不能日更的无良作者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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