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月（清宫迷梦）》严凝

8、番外 胤祥(一）

　　这篇文是朋友写的，她看了文之后，我诚挚的邀请她写了这篇番外…………

　　“你叫什么？”
　　“我叫zhao……”
　　我又梦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梦就一直纠缠着我。梦里总是会出现一个姑娘，看不清相貌，听不清声音。梦的结尾永远是这样，我问她的名字，然后她只会留给我一个含糊不清的zhao，甚至都听不清它的音调是朝，还是找或兆。
　　因为这个梦，我一直都认为我会娶一个名字中有zhao字的女子。
　　但是梦终归是梦。
　　十六岁时，我迎娶了瓜尔佳氏。瓜，尔，佳，静，兰。每个字我都细细的念过，没有，没有zhao。
　　不知是梦破了还是梦醒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瓜尔佳很漂亮，可是我和她之间却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不会吵架，不会红脸，好似模范夫妻一般在生活。这样的日子平淡如水，我也心如止水。一切平静到我会不时地问自己，我真的是已经娶妻了吗？
　　所以皇阿玛叫我陪他一起去南巡时，我毫不犹豫的就接了旨。
　　路上经过一个县时，看到有两个大汉拉着，不，应当说是扭着这个姑娘在向前走。那个姑娘在大声地喊着救命，可经过的路人都只是害怕的看一眼后再低着头快步走过。
　　愤怒在我的心中开始燃烧，盛世之下怎么会这样！
　　那位姑娘看到众人畏缩的目光后，眼底闪过了一丝绝望，连救命都不再喊了。
　　到底是什么人物这么猖狂！
　　我出手救下了那位姑娘，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说地主看上了她，想娶她做个小妾，她是死也不应。后来那地主设计兼并了她家的土地，害死了她的爹娘，逼着她嫁。见她还是不肯，地主就派人来抢了。
　　“为什么你喊救命都没人应？”我问她。
　　她苦笑了下，“都怕他，连这里的县官都巴结他，你说，谁敢管？”
　　“都怕他？县官不敢管，那省里呢？”
　　她又苦笑了下，估计都买通了吧。
　　唉，我在心里叹了一下，这姑娘虽年轻，可对世态却理解得比我还深。
　　“你叫什么？”
　　她愣了一下，可能是我这句问得太过直接吓了她一跳吧。
　　“我叫昭婉。”她淡淡地说。
　　昭婉？我愣在了那儿，这段对话似曾相识。我又在做梦了吧。可她会不会是那梦中的姑娘呢？鬼使神差的，我突然对她说，“你就一个人了吧，跟我走吧，我不会短你吃喝的。”
　　可她却扬起了眉毛，“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微微一笑，“我想救你出火海，而且，我会办了那地主。你跟着我的理由不是很充足吗？”
　　“这样的地主有很多，你办得过来吗？像我这样的人也有很多，你救得过来吗？”
　　“或许我办不过来，或许我救不过来，但我会看见一个办一个，看见一个救一个。”
　　她咬住嘴唇思索了会儿后，抬起头用她那清亮的眸子看着我说，“如果你能做到，那么我跟你走。”

　　回到京城后，因我建府，皇阿玛就同意把昭婉留在我的身边。兄弟们都说我捡了个能歌善舞的宝儿回家，我对这些都一笑置之，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梦中的那个姑娘。
　　我总是喜欢听她弹琴，因为她的琴声会有种要把人带进梦中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
　　兄弟们尤其是十四弟，他们都说我爱上了这个汉人姑娘。因为我整日都与她在一起，因为瓜尔佳怀孕时我反应很平淡，因为瓜尔佳生下我的第一个女儿时我的喜悦也不似别的兄弟们有子嗣时那般喜悦。
　　可我只是每日听她弹琴，仅此而已。
　　昭婉生日时，我拿着酒和点心去给她庆祝。她那天很高兴，不停的在弹着琴。看着她因为酒精微红的脸，我在心里认定了她就是梦里的姑娘。我的酒量本来很好，可那天听着琴，就醉了，不知是酒还是琴，总之醉得一塌糊涂，不知该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第二天，我对昭婉讲了那个一直纠缠我的，除了四哥谁都没讲过的梦。我对昭婉说，你就是我梦里的姑娘。
　　昭婉眼底闪过了很多看不太懂得情绪，她起身走到琴边，对我说，“你一直说天天听我弹琴，从没听过我的歌声。”说完，她就一边弹琴一边唱起歌来，“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和，醉清风，梦境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引自，弦子《醉清风》）”
　　没听过的一支曲子，是她写的吧，很美。可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望着我？
　　那一天，我一直都在听着她唱歌。却什么都听不出来。
　　早上，我去找她时，一切都还是昨天的样子，只是她却不见了。我以为她去散步了，就坐在屋中等她，当我看到琴上的信封时，我的心好似空了一下，一下就冲了过去打开了信封。

　　十三爷：
　　这是我第一次管你叫爷。
　　昭婉总是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你听琴时都是一种游离的感觉，为什么你每次和我说话时总有种透过我和别人说话的感觉。但你永远那么温柔，让我都不去想那些感觉究竟是什么。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你爱上我了，但我却有种深深的不安。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那天，我很快乐，也永远不会后悔。
　　其实那一天，我也天真地想过你是否爱上了我。但是第二天我就知道了结果，你没有爱上我。在你面前，我只是我，但却不是那个梦中的女子。
　　所以，我选择离开。
　　希望你能找到你真正的幸福。
　　昭婉
　　看完这封信，我无力的瘫到椅子里。我对昭婉，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我喜欢听她弹琴，我喜欢听她唱歌，我从来都很肯定对她的喜欢。可是，有个问题我却从来都没想过，我爱她吗？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找她。所有人都认为十三阿哥为情所伤，只有四哥看着我说，“你是想要个答案吧。”
　　是的，我想要这个答案，我想确认，我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爱。
　　但她一直都没有下落。
　　十四弟笑话我为个女人伤神，便和九哥拉上我偷去科尔沁散心。
　　在科尔沁时认识了个叫月儿的姑娘。这个姑娘很有意思，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知道你们是一群身份尊贵的人，但我就是装成不知道，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那天她说起了她的哥哥们，她眼睛亮亮的，她生活得很幸福吧。她问我，在兄弟中间谁与我最好，我说是四哥，她听了竟然兴奋的拽着我的胳膊，当我们都感到了不对之时，我们都有了些尴尬，她最后低头向我解释，说她也和他四个很好，突然我想起了我的四哥。四哥他不爱说话，可一说就总能说到要害。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敞开心扉的人。
　　不知是因为那天谈起了四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之后我就开始注意起了月儿，而且我还总能够感觉到月儿的目光。那目光里有观察，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我都不去想，也不敢去想，因为我是个不能清楚地确定自己感情的人。
　　在回京的路上，我听到了路边林子里传出的琴声，我知道，是她，我的答案就在那里。
　　可当我追去时，琴在那里静静的摆着，琴弦上还有她的温度，可她却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条帕子，那帕子中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戌。
　　为什么，为什么她来见我了还不现身。我还是要再继续等那个答案吗，好吧既然等了这么久，再等几个时辰也无妨。
　　戌时，我来到客栈后面的林子。还没看到她的人，就先听见了她的琴。琴声依旧如常，恍惚间，我好像还是在府中听着她的琴。
　　转过前面那棵树，看到了白衣的她坐在那里静静的弹琴。答案近在咫尺，我却开始莫名的忐忑，我想要的，究竟是哪种答案。
　　“为什么要离开？”我问她。
　　她看了我许久，却没有回答。
　　“吻我。”她的语气中有着强硬。
　　我低下头吻住了她，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专心。因为我听到了身后有压抑隐忍的哭泣声，那一定是月儿，我一定是让她失望了。听到她离开的声音，我有种想要追上劝慰的冲动。
　　昭婉轻轻的推开了我，她看着我，泪光闪闪，“原来我还是无法让你爱上我。”
　　是么，这就是我要的答案吧。她走的时候说我不爱她，我很迷茫，她现在说我不爱她，我认为她是对的，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她而已。可是，如果我连她都不爱，我还会有爱的人吗？
　　“昭婉，跟我回去吧。”我虽然不爱她，但我不想让她在再次离开。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有我现在的生活，而且我过得很好。”
　　我不再勉强她，我明白，她那次既然走了，就不想再回来了。
　　昭婉走了，可是我没想到月儿也走了，也是留给我一封信后走的。当我回到客栈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有人为我点上了烛灯，桌子上的那封信，好像可以映射出那颤动的烛光。
　　原来，月儿的名字是兆佳雨凝，原来她就是兆佳雨凝。早就听说马尔汉家的姑娘与众不同，原来竟是这么的不同。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想起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家的那个奴才，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前，夜，还是布满了星星，很美。可寂静还是被打破了，“回格格，外面的马不如家里的好，您就迁就一下吧。”我顺着声音低头看去，月儿，不！兆佳雨凝和她的下人，就站在那里。我想叫住她，可理智控制了我，我不能。
　　兆佳雨凝，我是真的伤了她吧，当我看到她挥鞭而去的时候，那种莫名的伤感一直缠绕着我，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这些，我怕了，我怕她成为第二个昭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