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其菊部研究》典尽春衣

3、第 3 章

　　从那天开始，叶胥就每天按时按点来高旸家，拿着一沓子A4纸就开始念。开始高旸还是会嫌烦，过了几天高旸不再说什么，只是把画画的地方从自己卧室搬到了书房。而叶胥本着钱不能白拿的原则，一路追到书房门口，接着大声念。

　　念着念着，门砰的一下就拉开了。叶胥心想，得亏这门是向里开的，不然这会儿自己已经毁容了。拉开门就往外冲高旸跟收住脚步的时候已经跟叶胥鼻尖儿对鼻尖儿了，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叶胥看起来比较瘦弱。

　　问清了缘由，叶胥才知道，原来少爷想画人物，瞅着自己长得还能看，想问问能不能给自己当个模特。叶胥当然乐意，这也是和学生拉近关系的好办法啊。他虽然很需要钱，但他也不想放弃一个孩子的人生。如果高旸愿意配合的话，他想他是会用心教他的。

　　“我可以给你钱的。”

　　听完这句话，本来一脸笑容的叶胥，瞬间恢复到了面瘫脸。

　　“不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高旸转身就要回书房。

　　“你等等，”叶胥叫住了他：“我没钱，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会认为用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人和人之间相处，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用钱来办。你叫我给你当模特，只是请我帮你一个忙而已，作为你的家教，我会答应你。因为我们每天在一起相处一下午，算不上朋友也是认识的人了。为什么非得提钱的事呢，为什么呢？”

　　小的时候叶胥寄住在一个很有钱的远房亲戚家，他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性，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像亲戚家的小哥哥一样生活。有时候小哥哥会叫他帮忙算个数，或者替他跑个腿，时不时送他一些玩旧了的小玩意，他都很开心。可是有一天，当他已经不再玩玩具，他对小哥哥说：“以后你不用给我那些小玩意啦。”小哥哥点点头，然后掏出了钱包。他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的，丢给他说：“不要玩具也行，我可以给你钱的。一会儿替我把数学作业写了。”

　　然后小叶胥就真的去给小哥哥写了数学作业，之后他轻轻地把钱压在小哥哥的作业本下面，然后，他才开始哭。之后他去找亲戚，要求去寄宿学校上学，条件多差都可以。亲戚开始也不是很乐意，但后来夫妻俩一合计，找个破寄宿学校花的钱要比现在少得多，于是就很高兴地同意了。

　　他从来不怪亲戚，因为那一家人养育了他。他也不怪小哥哥，怪只怪他自己太愚蠢。在失去父母之后那段孤独的日子里，每一次收到小哥哥的玩具他都很开心。因为还有一个人记挂着自己，愿意与自己分享。那是他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温暖。有时候他就恨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他的玩具，只要自己把玩具收下，就不会知道这些玩具的含义，就会继续保留着那点温暖。

　　叶胥说着说着就越来越激动，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说完了话竟然开始哽咽。高旸看着这个脸皮很厚又有些乐天派精神的家教因为自己一句话竟然委屈成这德行，顿时也乱了手脚。
　　赶忙安慰道：“行了，你当我真想给你钱啊？我每天听你念叨我妈还得给你钱，我再上赶着给你钱我不成傻逼了？”你确定你这是真安慰人吗高同学……

　　之后也许就被高旸带到了书房里，因为不知道要摆个什么姿势，高旸也没安排，叶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高旸见这家教傻站着，无奈道：“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