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恋碍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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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昨天还是枝叶盎然的盛夏，一眨眼冬天都已经到来了。
“真的好冷啊……”
裹着厚厚的冬衣，耳朵上挂了一幅毛茸茸的耳罩，用宽大的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从市场采购完年货，正在回家路上的虹野雪枝小声抱怨着，开口时白色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再渐渐消失。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还没有下雪呢。说起来是小雪枝太怕冷了啦，明明就是正月出生的人。”
与穿成一颗大粽子的女孩子截然不同，同样被妈妈打发出来的黄濑凉太只不过在针织衫外套了一件风衣，脖子上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围巾。
“……怕不怕冷跟出生的时节有什么关系啦！凉太你是六月份的生日，可你小时候还不是热得经常什么都没穿就在院子里乱跑嘛！凉太妈妈都拍了照片留下来了！=皿=”
“……啊啊啊小雪枝拜托了不要提起我的黑历史啊啊啊！！QAQ”
黄濑凉太惨不忍睹地想要抬手捂住脸，但是忘记手里还提着大包的年货，一个摇晃就狠狠击中了柔软的腹部，沉闷的“咚”的一响让虹野雪枝都吸了一口冷气。
“嗷好痛！QAQ”
“……凉太肿摸觉得你越来越春虫虫了……”
“……”
没营养的聊天一直持续到家门口。
从黄濑凉太手里接过购物袋，虹野雪枝勉强用两只手才抱住。她抬起头，企图用下巴将围巾蹭下去，黄濑凉太好心地帮了她一把。
没戴手套的指尖冰凉，不小心触碰到虹野雪枝的下巴，顿时女孩子打了一个哆嗦。
“啊凉太你怎么总是忘带手套！还好圣诞节的时候送你了围巾，唔，看来新年礼物要送手套了……”
虹野雪枝微微鼓起了腮帮子。
“就知道小雪枝最好了！如果是小雪枝送的手套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戴上的！XDDDD”
“呐，今晚初诣回来后，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小雪枝哦。”
黄濑凉太帮腾不出手的虹野雪枝按了按门铃，在等待开门的时候，他抬手为女孩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围巾，眸子里含着笑意说。
“欸？什么礼物？”虹野雪枝眨眨眼。
“秘密——”
“欸欸凉太你就告诉我嘛！”
虹野雪枝急得跳脚，这时大门打开了，是雪枝妈妈。
“啊拉，凉太送雪枝回来的吗？真是辛苦你了，进来坐一坐吧。”
“不辛苦啦雪枝妈妈~我现在也得赶紧回家，不然太晚了要被老妈骂了。谢谢雪枝妈妈的好意了~”
黄濑凉太拍拍虹野雪枝的头：“小雪枝别着急嘛，到晚上就能知道了哦~”
又对雪枝妈妈绽开一个能晃花眼的明亮笑容：“雪枝妈妈我们两家人下午再见~”
黄濑家和虹野家在每年的最后一天下午，一起去神社参拜已经成为了传统。
在午饭过后，两家人一起坐在黄濑爸爸的车上，连黄濑凉太一直在外地上大学的姐姐也回来了。
因为中午吃得太撑，虹野雪枝早已呼呼地睡着了，黄濑姐姐拉过弟弟在一边说悄悄话。
黄濑真弓压低了声音：“……还没搞定？”
手指挠了挠脸庞，黄濑凉太干笑着：“……嘛。”
随即黄濑真弓一记恨铁不成钢地背部击打就过来了：“我不在的这一年时间你都做了神马啊！凉太你太不争气了！”
“不至于打得这么用力吧……”黄濑凉太眼泪汪汪地揉背。
“不是胆小什么的啊……”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睡得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只是不想吓到小雪枝啊。”
“……我希望，她能够慢慢理解到我的心意。”
同样看过去，黄濑真弓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叹气。
“算了……不过既然凉太不想那么直接的表白的话……”
摸摸下巴，黄濑真弓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就让我来助攻吧~”
“……姐你不要随便乱来啊！QAQ”
黄濑真弓口中所谓的“助攻”，不过也就是使了点小心眼，成功让两个人脱离了大部队。
她笑眯眯地安慰着还有些担心的雪枝妈妈：“雪枝妈妈别担心了~有我们家凉太在，小雪枝绝对不会有事的啦~”
向自家妈妈丢过去一个眼色，很早以前就表示喜闻乐见的凉太妈妈也忙不迭说：“就是啊就是啊，我家凉太还是很可靠的。再说雪枝也不是小孩子了，发生什么事也会保护好自己的。雪枝妈妈就多给孩子们一些自由的时间吧~”
“唔，说起来也是啊……凉太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应该没有问题的。”
雪枝妈妈想了想，放下心来，也就和大家一起走进了寺院。
跟在大部队的最后面，用手在眼睛上方搭起一个凉棚，黄濑真弓远目。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凉太，请你自由地……
此时被别有用心地留在神社牌坊处的两人正在古神符纳札所流连。
将去年初诣时购买的神符扔进小木屋的窗口，再双手合掌感谢过去一年神佛保佑后，虹野雪枝环顾一眼四周，看见的仍是人山人海。
“还是看不见大家去哪里了……”
晃晃手里的电话，黄濑凉太有些心虚。
“……没事，爸爸妈妈们叫我们自己去参拜就好，到时候他们会在停车的地方等我们。”
“哦哦~”一点都没有怀疑，虹野雪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Good job老姐！”
发送过去一条这样的简讯，收起手机，黄濑凉太跟着虹野雪枝登上神社的台阶。
在水池边舀水洗手、喝水净心后，再进入神宫排队等待参拜。终于等到两人，摇晃了三下铃铛，投入钱箱五元，鞠躬两次后拍手，许愿完后再鞠躬一次，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才从右边走下。
走下来时黄濑凉太问：“小雪枝许了什么愿？”
“唔……大概就是新的一年还能像今年这么悠闲吧~凉太呢？”
“也没什么啦，希望篮球能越来越进步，希望和队员们的关系能更好，希望模特的工作能比以前更轻松一些，希望……”
虹野雪枝打断他：“这么多愿望=口=！凉太你太贪心了！神明大人会忙不过来的！”
“嘛……我本来就是一个贪心的人啊。”黄濑凉太叹口气，却微笑起来。
“……”虹野雪枝不解地看他。
“没什么啦……对了小雪枝我们去求签吧~”黄濑凉太转移话题，拖着虹野雪枝兴致勃勃地去找算命箱了。
很快他们各自都拿到了签文。
展开纸条，黄濑凉太的是小吉。大概看了下学业、家人、健康的解说，他鼓起勇气看关于恋爱的部分。
“虽然过程会比较坎坷，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记得一定要耐心等待。”
还、还要等待么……
正有些失望地收起签纸，却看见虹野雪枝泪奔过来。
“啊啊啊凉太怎么办我是凶欸！虽然比大凶好一些可是说我学业上一定要小心啊啊啊啊！！”
“……是不是因为刚才许的愿太过于随意了所以菅原道真大人就要来惩罚我了QAQ！”
“……”
一边把签纸绑在树枝上，虹野雪枝一边念叨着：“这样就能逢凶化吉了，嗯，一定可以的……”
被这么一出闹得那么一点小忧郁也没了，黄濑凉太任劳任怨地利用身高优势将树枝拉下来，方便女孩子不用费力地踮着脚尖。
一滴冰凉突然落在鼻尖。
下意识抬起头看看天空，黄濑凉太愣了愣。
“啊，下雪了。”
今年冬天下雪很晚，这算得上是初雪。
晶莹的雪花慢悠悠地飘落下，零零散散着并不多，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夜空中，像极了碧莹深海里细白的沙粒。
牵过还傻愣愣看着天空的女孩子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走下台阶，虹野雪枝还一直唠唠叨叨着“不行明天就要去给凉太买手套”，突然不慎被身边的人给撞到了肩膀，力量大得她差点在已经有些湿润的石板上滑倒。
黄濑凉太扶住她，微怒地看过去。
“……哟，真是好久不见了。”
那个高个子男生有一张痞气的脸，看到他们后挑起眼角，虽然是笑着的，却带着隐隐的凶狠劲。
……是灰崎祥吾。
虹野雪枝只见过他几次，但知道这个人曾经是篮球部的正选。有段时间因为准备一场地区性的钢琴比赛她请假了几天，回校后就听说灰崎祥吾退部了。
她有次无意间和凉太提起过，但当时凉太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于是就没太在意了。
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两个人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虹野雪枝担心地抬头看看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的黄濑凉太。
没有太过于注意虹野雪枝，灰崎祥吾突然伸手抓到黄濑凉太脖子上的围巾。
“凉太，围巾挺不错的嘛……”
皱紧了眉头，黄濑凉太正要动作，却没料到女孩子用力拍掉灰崎祥吾的手。
“嘶——你干什么！”
“……不要随便碰我送给凉太的东西！”
气鼓鼓地说着，虹野雪枝两只眼睛写满了“你不是个好人你不是个好人”的讯息。
眯起眼，灰崎祥吾才弯下腰仔细打量起女孩子来。
“啊，你不就是凉太的那个青梅竹马吗……”
迅速地把女孩子扯到身后严严实实地遮挡住，黄濑凉太生硬道：
“……没什么话好说的，你可以走了。”
盯着黄濑凉太有些不善的眼神，又看了看被藏在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女孩子，他突然恶意地笑了。
“……原来如此。”
挠挠头又肆无忌惮地打了一个哈欠，灰崎祥吾懒洋洋道：“只是来参拜的，就不找你们麻烦了……”
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黄濑凉太又听到对面的人开口。
那人口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还有怜悯。
“……凉太，你还真是可怜。”
很想大声反驳一句“我可不可怜又关你什么事”，但黄濑凉太最后还是只能沉默着看着灰崎祥吾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
“凉太……”身后女孩子扯了扯他的袖子，眸子里满是担心。
深吸一口气，他勉强笑起来。
“没事啦……只是以前跟那个人吵过架，到现在都有些矛盾而已……”
安抚地摸摸虹野雪枝的脑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大家都要等急了。”
回去的路上连黄濑真弓都看出自家弟弟有些无精打采，也就不太好问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进展。
她只好悄悄去问虹野雪枝：“……你们是吵架了吗？”
摇摇头：“不是我们哦……是凉太碰见了一个很不好很不好的人。”
“啊是吗……”不太了解是什么样的状况，黄濑真弓也只好作罢。
直到晚上两家人都在黄濑家迎接新年，黄濑凉太才渐渐又恢复过来。
一起围在餐桌前吃过热乎乎的荞麦面，又喝了点甜甜的米酒，大人们在客厅整理年货，黄濑真弓去朋友的聚会了，虹野雪枝就跑到黄濑凉太的房间去玩。
一进房间，她的目光就被一把吉他吸引住了。蹦跶过去好奇地摸了摸，虹野雪枝回头问：“凉太什么时候学吉他了呀？”
正在翻着抽屉的黄濑凉太吓了一跳，转过身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啊，那、那个是前几天我去拍摄了一个关于乐器的广告，然后商家送的。不过我觉得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就是了。”
“唔……那我玩玩可以吗？”
“嗯，随便小雪枝怎么玩啦~”
女孩子眉开眼笑地去盘弄吉他了，鼓捣出好听的声音来。
盘腿坐在地毯上，托着腮看了一会儿虹野雪枝叮叮咚咚拨动着琴弦，黄濑凉太有些走神。
他想起刚才的签文。
“一定要耐心等待。”
手指碰到口袋里的一个小木盒，他犹豫起来。
到底要不要现在就送呢……
正出神想着，突然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一大片。
抬眼一看，是女孩子靠得极近的面庞。
好像睫毛都要触碰到了，黄濑凉太甚至能看见虹野雪枝亮晶晶的眸子中自己惊讶的脸。
女孩子慢慢开口。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绞住，胃里沉甸甸的，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眼下，黄濑凉太正面临着这样的状况。
他听见女孩子有些雀跃地说：
“……凉太，我想我是喜欢上了……”
黄濑凉太微微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恋碍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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