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紫禁城》籍莹

4、卷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新房。桌上那对红烛早已燃尽，只剩下一滩红红的残液。
　　“鵆儿，该醒了。”多铎怀抱着纤弱的她，“鵆儿，”她还闭着眼睛，睫毛深深的，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秀发散在枕头边上，玉手外露，好一幅睡美人的图画啊。
　　当她慢慢睁开眼时，发现多铎正望着她，“我这是在哪里？”她一时竟不知道这是现代还是古代了。
　　“傻丫头，你当然是在本王身边啦。”多铎越发觉得她的可爱，俯下身就想继续吻她。“鵆儿，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的化身，能如此迷惑本王的心？”
　　“王爷，不要这样啊。”她连忙躲避，却不知自己怎么躲都还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触摸到他的胸膛，突然想起昨晚的情景，不禁早羞红了脸。是啊，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豫王大福晋了。没想到，一个有关前世的梦却能这么真实，这么让人回味。

　　“鵆儿，让本王为你上胭脂。”多铎实在不想离开她半步，一直看着她梳妆打扮。胭脂，不是他们之间的定情物吗？一句“心爱之物”，一块绝世好玉，结下了这世的缘分。她从镜子里注视着多铎，在他的眼里满是柔情，实在与历史上所描述的残暴联系不上啊。她有点疑惑，也有点纳闷。难道历史记载有纰漏？
　　“启禀王爷福晋，侧福晋与阿哥格格们已经在厅上候着了。”豫王府总管阿虞里进来道。
　　“知道了。”多铎向他挥了挥手。“鵆儿，我们去见见他们！”

　　和硕豫亲王有三个侧福晋。其中两个是当阿哥时的大丫头收房，分别是：颜扎氏.络云，生有一位阿哥；刘佳氏.莩蓉，育有一位格格。大清风俗，凡是还未成亲的阿哥到了成人的年龄，都要有两位大丫头服侍。还有一位侧福晋就是多铎在江南时带回的刘三秀，当时的她已经三十岁，但风韵伊在，她尚未有子嗣。关于她，历史上有许多传说，总之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她一进豫王府就根本没把两位满清侧福晋放在眼里，反而以为王爷最终会封她为大福晋，在府里作威作福。奴才们私底下都叫她“蛮子福晋”。可是，她不知道，满清的规矩，不能与汉女通婚，就算是这样，也只能为偏房，其地位根本不能与满清女子相比。只是，两位满清侧福晋太过于温柔，她又太过于心机，所以才有了专宠的机会。象今天这样的召见，刘三秀早就不耐烦了。她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一幅自得的样子。
　　“王爷福晋到！”阿虞里通传道，“跪！”于是，满屋子的人全跪下了。多铎牵着鵆儿的手，坐在了上首。
　　“妾身颜扎氏、”“妾身刘佳氏、”“妾身刘三秀”叩见王爷，大福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姐姐们，快请起。”鵆儿还不习惯年纪比她大的女子朝她磕头。
　　“从今以后，你们要尊敬大福晋，如有怠慢，本王绝不轻饶！”多铎威严地声音让刘三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就是太后身边的格格吗？有什么要紧，还敢要我刘三秀的强！她心里一万个不满意。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时常与鵆儿作对，面对鵆儿的一再忍让，她仍然不知悔改，在王府里掀起一次又一次的风波。当然，她并不知道王爷对这位鵆格格早已是深情似海，而对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在一次又一次的风波里，她失去了王爷最后的一点温存，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汉人女子最后的下场太过于悲惨，史书上无从考证，一说是她被豫王点去殉葬，一说是被人毒死。这都待我们慢慢讲述吧！
　　“大阿哥，大格格，快来给阿玛额娘请安！”崔嬷嬷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向前来。两个未满三岁的孩子齐刷刷地跪在鵆儿面前。天呐，额娘？她心里一阵紧张。自己才多大啊，就要当额娘。可是，这是满人的规矩。侧室的孩子称正室一定得是额娘，而称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能为奶奶。
　　“崔嬷嬷，快让孩子们起来吧。”鵆儿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里很是高兴。“赏大阿哥大格格。”她回头对鶄兰说。
　　“大福晋赏大阿哥大格格金银珞子各两副，金锁玉珏各两对。”
　　“妾身谢大福晋赏。”颜扎氏和刘佳氏赶忙替孩子跪下。她们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在她们两人的眼里，鵆格格乃是明媒正娶的大福晋，也就是她们的主人，侍侯她是应该的。满人正侧之分是很严厉的。所以，她们并不曾有怨言。
　　“鵆儿，”多铎突然搂住她，“走，本王带你出去逛逛。”这个举动可是惊呆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屋子里的女人，虽说都是王爷的女人，可王爷却从来没这么对过她们。别人尤可，刘三秀可是气坏了。她有种感觉，王爷离她越来越远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

　　这是鵆儿第一次来到京城的大街上。她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天桥上玩杂耍儿的，店铺里穿梭来往的客人，酒馆里熙嚷的人声，还有街上奔走的人群。太多的新奇，让她感到有趣。来自现代的她何时见过这样淳朴的民风啊？少了高楼大厦，少了汽车，反而更加宁静。
　　“鵆儿，这是你第一次出宫吧？”多铎怀抱着可人儿，“本王今天一定要让你高兴！”
　　“是啊，鵆儿一直在宫里长大，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御花园了。”的确，宫里高贵的格格，太后最宠爱的女儿，怎么能随便出宫呢。就连在皇宫里，那也是不能多走一步的。
　　“鵆儿，你会骑马吗？”多铎越发紧紧地搂着她，她发间的清香让他沉醉，让他着迷。
　　“王爷不要取笑鵆儿，鵆儿虽说是科尔沁草原的后人，却从小在皇宫里长大，额娘怕鵆儿有不测，从不许鵆儿骑马。”她说的是实话，宫里的格格，唯有她不会骑马。并不是因为她笨，而是作为宠妃的女儿，后来又被太后收养，先帝怎么忍心让她受一点委屈。别说骑马，就连到马场上去也不行。
　　“没关系，本王抱着你骑。”多铎可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他把马当作自己的生命，而此时怀里的这个女人也成为了他的生命。“阿虞里，把马牵过来！”
　　“坐好了哦。”多铎一声吆喝，马儿飞奔起来。街上顿时尘土飞扬，人们纷纷躲避。鵆儿更是吓得紧紧地抱住多铎，“王爷，慢一点啊。小心伤到百姓。”她这时才感到这位豫亲王实在是野性十足，不可一世。他们一路奔驰，很快出了城，来到郊外。
　　与城中相比，城外的景色更是迷人。清清的河水，幽幽的树丛，散开在草地上的各色鲜花，还有那悠闲吃草的牛儿，偶过的村妇，面对此情景，鵆儿不禁轻轻地哼起歌谣来：“谁说帝王无所求，谁说美人无所爱，只为闲淡甘情愿。”
　　“真好听，鵆儿，是谁教你的？”多铎让马慢了下来，他俯下头耳语似地问。
　　“这是鵆儿亲额娘顾妃教鵆儿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是谁教的，只是一种本能就唱了出来。不过，她推测，应该是这位鵆格格的亲额娘教的，因为呼兰衶曾告诉她，鵆格格的亲额娘是先帝在草原行猎时带回宫的。她想，亲额娘大概是在深宫之中怀念那自由的日子吧！
　　“是啊，生在帝王家，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多铎轻轻地抓住那双小手。“本王的额娘也逝去多年了。有时，本王也怀念那些在草原上与阿玛额娘，还有兄弟们的日子，可是，征战多年，这些自由早就没有了。”
　　“ 我曾江海游, 爱舞洞庭秋. 马鞭扬声久, 薇花耀古楼 。”鵆儿念出声来。“王爷是大清开国的大英雄，本该气壮山河，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悲凉的感受？”她转过头，望着身后的男人。他一脸严肃，那么英武，深邃的眼里透出的满是无奈。这是她从来也没见过的豫亲王。也许，这才是这个硬朗男人真性情的一面吧！
　　“那你认为本王该是什么样子呢？”多铎脸靠着鵆儿娇嫩的脸，他的胡须扎得鵆儿笑起来。“鵆儿，答应本王，永远都不离开我，好吗？”
　　在那一刻，鵆儿是真的被这个远离她的现实的男人感动了。她真的答应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尽管她在现实中知道历史上这个王爷会是英年早逝的，但这份真爱太难得了。也许，在那一刻，她根本就忘了她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