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不复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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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扬一早到了会场，还不到8点，就已经有一些参加演出的演员已经等在门外了。他们很好辨认，薄外套里面露出演出服装，脸上也已经化过妆，此时正三三两两凑在一堆聊天。
见到凌菲扬过去要了钥匙开门，她们中的几个也跟了过去，“您是组织演出的人吧？”
凌菲扬笑着点点头，“等很久了吧，赶快进来吧。”
“嘿嘿，谢谢你啊！我们到这儿，发现你们没有人到，说要钥匙先进去吧，门口的人不让。”说着，他们一边跟着凌菲扬穿过长长的没有顶子的通道，一边招呼在外面的人，“进来吧，让进了！”
“您是负责什么的呀，这么年轻？”一个阿姨问凌菲扬。
凌菲扬走到通道尽头拐了个弯， “我是负责舞蹈方面编排的。”
“哦哦，怪不得呢！看你这身材就像是跳舞的！”阿姨们笑呵呵的。
“呀，那我们的舞蹈是不是你编的？”另一个阿姨反应过来问。
凌菲扬点点头，麻利地开锁，让他们进去。“先坐一会儿吧，他们还没有来。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就行啦。”
有的阿姨小声嘀咕，“这么年轻，怪不得王姐说编出的舞蹈不适合咱们呢，差着年岁呢。”
陆陆续续的，到8点20左右，群众曲艺舞蹈研究院的同事们也都到了。有的忙活着给领导做开水沏茶，有的忙活着确认领导是否前来，有的忙着给下面指定位置贴名字纸条，有的忙着检查座椅间距是否舒适……不知是谁得知李主席提前到了，赶紧招呼身边的凌菲扬去迎接。凌菲扬得到任务，赶忙跑出去，正好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正中，司机拉开车门，慢悠悠用后排下来一个人，凌菲扬见状要迎上去，却不知道被谁用胳膊推了一把拦在后面，她站稳了才看清是同事桂主任，只见桂主任带着笑脸弯着腰，一条胳膊为李主席开出一条道路，“李主席来了，请进，请进。”
凌菲扬一回头，看到另一侧下来的王田，便过去陪着王田进了楼道。迎接的人有点多，在电梯里，李主席和王田站在最中央，桂主任将凌菲扬挤在角落，下电梯的时候，凌菲扬用手护住前面，才勉强不至于被其他忙着用胳膊开路的人袭击了重要部位。她有些烦躁地皱着眉，正看到王田投过来的一点笑容。
凌菲扬不愿再和这群人凑在一起，干脆到候场表演的演员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有需要水的，凌菲扬去拿瓶矿泉水过来；有问卫生间位置的，凌菲扬将她带过去，有问补妆有没有镜子的，凌菲扬便去努力借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秋雨渐凉，地面湿滑，雨水又容易花妆，凌菲扬干脆让拿着伞迎接同伴的老太太们站在避雨的地方，自己拿过伞去迎。好在人来的并不集中，凌菲扬也乐得见到老人们带着感激的和善笑容。一辆黑色轿车霸气地一路驶来，凌菲扬快搀了老人几步才不至于被溅起的水弄脏衣服。老人乐呵呵地道了谢，似乎还要说什么，凌菲扬就感到手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伞被大力一拽，几乎将她也扯倒。
凌菲扬有些生气的回过头，那人却已经夺了伞冲了出去，撑着伞站在车边等待，那安静耐心的样子与方才的粗鲁无礼简直判若两人。待到凌菲扬看清楚，车前站着乐呵呵的贾院长，点头哈腰迎接车上下来的男人时，她才明白，那个传说中的张局长来了。
她有点尴尬地看看旁边的老人，想说一会儿还您伞，却听到有人路过她身边时好心的教导，“下次看见领导主动点上去！”
凌菲扬看看越下越密的雨，以及刚刚到来的忙着存自行车淋雨的演员，咬了咬牙，抹了一把被雨水淋湿的脸，赶紧跟了进去。她得赶紧把伞要回来！
贾院长和张局长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凌菲扬努力想找个同事问一问伞的下落，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浓妆艳抹，神色焦急地似乎在寻找什么。“你找什么吗？我可以帮你。”
中年女人打量一下凌菲扬，突然眼前一亮，一把推开凌菲扬，换上了夸张的笑容，直奔牛主任过去，“牛主任啊，哈哈哈，好久没见您了，身体还是那么好。我是小王，小王啊！”
凌菲扬不自觉地皱了眉，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那把黑伞不知被谁扔在了角落。
一天活动结束的时候，凌菲扬坐在公交车上，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会前到处可见的两面嘴脸让她觉得惊异无比又无法忍受，她从前只是隐约听过有些人阿谀谄媚，学校里也确实有一些学生为了争夺一些位置而使用手段，但是，这么鲜明的两面嘴脸她确实第一次见识，原来她那些看似和善的同事也会将自己推到一边，原来那些沉默无能的伙伴可以动若脱兔口若悬河，这些都让她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凌菲扬在学校没少演出，在外面比赛没少获奖，可她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凭实力说话。比赛越高端，用那些龌龊伎俩的人越少，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一个完美的botafogo和一个晃晃悠悠的check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越有实力的人才越凭借真本事争取成绩，只有不肯努力投机取巧的人才搞些背地里的小伎俩。她因为非常厌恶对舞蹈不认真不尊重的人，所以，她也就非常厌恶搞小伎俩使坏或者巴结的人。这样的观点保持到现在，让她拥有过非常值得尊敬的对手，也让她此刻经历非常痛苦的接受。
接受，新的同事是一群有着自己最厌恶做派的人。
接下来的演出非但丝毫没有给予凌菲扬看演出的好心情，反而让她更加郁闷。凌菲扬几乎找不到自己编排的舞蹈的影子，她琢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舞蹈被打碎了，分别插在不同的舞蹈里，而且连接的是最不适宜的动作。几个表演不是做起来艰难吃力，就是过于简单显得幼稚。除此之外，舞蹈明显排练时间不够，有的舞蹈表演起来还算熟练，有的明显配合不够动作混乱，尽管大妈大爷们表情投入动作卖力，但是也难掩编排的不适宜与练习的欠缺。
凌菲扬想起了活动最初大妈的嘀咕，以及那个几乎扑到牛主任怀里的“王姐”，她有点心疼那些卖力投入的老人，也气愤中年女人对舞蹈的亵渎与轻视。任何成绩都是汗水与时间换取的，或许还会有一些运气和机遇。但唯有最真实的实力才能有最长远的发展，舞蹈是这样，凌菲扬相信，任何事情都是这样。那个对别人傲慢的“王姐”，一门心思只顾着溜须拍马，哪里还能分出心神来真正研究舞蹈呢？凌菲扬并不介意自己的编排被修改，她介意的是这修改没有用心，这修改不合实际！这样，哪里对得起信任她工作的那些老人？哪里对得起这些老人对于舞蹈的追求和热情？！
甚至，表演期间竟然放错音乐！甚至，领导中途离开之后底下观众竟然寥寥无几！
凌菲扬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她紧紧攥着拳头，望着窗外，努力不让这怒火波及无辜。
视频更新的提示音想起，凌菲扬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一样猛戳屏幕。
“叶霆做客《疯狂100分》，泥水湿身大展童趣”的标题出现在眼前，凌菲扬在学校的时候偶尔也会看一点阿南的这个节目，里面整人的手段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叶霆怎么会去参加这种节目？！
凌菲扬狠狠关掉屏幕，又发觉没事可做那些怒气消解不掉，干脆重新点开视频，手指烦躁地拖着进度条，完全不在乎这不断的加载会消耗多少流量。
她跳着看了一点叶霆30秒问答，看了叶霆喝可怕调料的果汁，扫过叶霆一边吃辣椒一边唱歌，跳过叶霆冲关被气垫几乎打落。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终于，凌菲扬的手指停了下来，视频定格在叶霆一个标准的纽约步上。
短暂却让人焦急的定格，视频加载完成，叶霆一身泥水，伴着音乐跳起了即兴拉丁。
音乐节奏越来越快，叶霆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动作越来越快，却每一个都尽力的标准帅气。
是的，还是曾经那个跳着拉丁的叶霆。
是的，还是曾经自己教给叶霆的动作。
动作也许久未练习，已经有点退步，但是动作他还记得，自己教出来的好功底和叶霆天生的好悟性让这个明显整人的舞蹈依旧让人震撼。
泥池湿滑，泥浆裹身，叶霆却能够睁开闪亮的眼睛对准镜头，在转身的瞬间将头上的污水甩出漂亮凌厉的线条，他用力时鼓起的肌肉在泥水的衬托之下更多了一种壮烈沧桑的野性之美！
凌菲扬胸膛起伏，在舞蹈定格的一瞬间“啪”地关掉视频将手机狠狠扔到包里。
该死的叶霆！
谁让他参加这种节目！谁让他这么糟践自己！谁让他再跳拉丁！
她愤愤地重新摸出手机给阿峰拨出电话，突然清醒的理智却让她匆忙挂断电话。为了防止阿峰回电话过来，她甚至慌忙关掉了手机。
以为还是曾经吗？现在又哪里有资格指责阿峰没有好好照看叶霆呢？
叶霆还是那个生龙活虎，出色迷人的叶霆。
拉丁还在每一个生疏或者娴熟的舞者之间演出。
而自己呢？
凌菲扬终于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在公交车第二层角落的座位里，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不复曾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