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凤阁龙楼

42、清源？杨戬？

　　迫不及待没有休息的把魔镜做出来后，我颤抖着设置功能使用方法，海蓝站在远处花树下，花树的阴影挡住了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已经顾不了这些，小心的开始去寻找，只觉得呼吸也艰难．
　　那个世界已经过了多少年了？无法判断，似乎人类世界又到了洪荒时代．一次次毁灭一次次重建，如同蚁穴，不知道这是幸福还是悲哀．

　　我看不到他．我的心颤抖了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我看到了宝儿，极其俊美的脸上稚气仍存，几乎就是一个年少时代的杨戬，偏着头和一个稚龄少女说着什么，那少女一抬头，我如同照见镜子，那是和曾经的我－白雪湖极其相似的脸，只不过多了一些机灵狡狯．
　　他们兄妹站在一起，几乎给我一个错觉，以为看到了过去的回忆．

　　我发呆的看着，半天才从情绪中惊醒过来．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杨戬，没有一点踪迹．这让我恐慌起来，心慌意乱的一次次寻找，难道他被封印了？难道他死了？难道他散魂了？难道他魂飞魄散了？难道他．．．

　　天上地下，了无踪迹．我簌簌发抖起来，努力镇定着寻找．我看到了老君，看到了帝释．．．等等，为什么婆雅也不见？还有镜子．．．他们呢？他们呢？
　　我惊跳起来，海蓝冲过来扶住我，我茫然的看着他：＂我要去．．．通道．．．我要去看看．＂然后我就昏倒了，我想我是疲倦了．

　　我想起那天的那个梦，杨戬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我，身上是闪电的锁链．
　　他一定恨我，恨我轻易的离开了他．他一定很悲伤，不愿意再见我，他一定是用什么方法锁闭了踪迹，让我再也找不到他．他恨我，他一定是恨我．．．而不是消失．．．

　　我痛苦的哭出声来，然后发现自己躺在镜室床上，身边是海蓝在紧张的注视着我，而我手里紧紧握着镜子．我看着海蓝：＂我找不到他．．．＂再也忍不住，惊恐的哭出声来，如果杨戬死了，如果他死了．．．如果．．．
　　海蓝轻轻拍着我的肩，安静的等我稍微平静：＂你不要害怕，他是那么强力的一个神，不会轻易死去．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要隐藏形迹，或许是镜子并不完善．你现在要平静下来，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也可以出使神界，去找他．＂他的声音平和，安慰了我．

　　我想起纵然魂飞魄散也可以凝聚，我怎么能因为一时慌乱而胡思乱想呢？

　　他安慰我：＂你别太担心，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
　　我迟疑：＂我想再做面镜子．．．我们再去找一块玉石好吗？＂是镜子的问题吧？是吧？

　　他苦笑了一下：＂你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就算从镜子里能看到杨戬，你就真的放心了？他如果很痛苦，你就真的能安然？我想，你早晚都要和他见面，总是畏惧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低下头，他说的对，我没有看到他就惊慌起来，可是如果看到了又能怎样？
　　总是不肯面对并不能让事情解决．

　　我忽然问：＂如果你爱的一个人，面容变了，你还爱吗？＂
　　他点点头：＂无论美还是丑，在爱着的人心里不会有什么不同．＂是啊，当初灵心看到狐狸的我，说：我心依旧．

　　我叹了口气：＂如果连性格也变了呢？爱一个人到底是爱他什么？如果说爱他的样子，样子会改变，如果说爱他的灵魂，灵魂也会改变，如果说爱他的性格，性格也会改变．爱了一个人，到底在爱什么？什么都会改变，难道爱不会吗？＂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他的爱还是原来的爱吗？如果是原来的爱，那他怎么能爱现在的我？如果爱现在的我，他并不认识我，怎样爱起？

　　我心里觉得乱七八糟的，也许爱这种东西就是乱七八糟的．换了身体，换了性格，换了元神，现在的我除了记忆，还有什么是原来的我？这样的爱，如何爱起？
　　或许对杨戬来说，他带着狐狸的我的身体回去就是结局了．从此两个世界，再不相干．

　　我闭上眼，海蓝刚要离开，我忽然问他：＂海蓝，你经常见你哥哥吗？＂
　　他笑了笑：＂他消失后过了一阵我才出生，他的事情我都是听说来的．他们说我和哥哥很象．＂如果不是知道魔界魔使没有转生一说，我真的会以为他是灵心转世．

　　他走出去，镜室一片悄然，我忽然想起泪海以及泪海边上的蔓珠沙华，花开不见叶，见叶不见花，蔓珠沙华暗示了我们的命运吗？在地狱旅行时候也曾买过一盆花，不知道这么多年，还在他的府邸开着吗？还在他的办公房间开着吗？

　　我遥望着泪海，原来我的泪水落到人间就变成了雨，万年不断的下雨就成了海．刚才，泪海在下雨吗？我看到那个白袍少年站在泪海边向我这里张望，他的身上是湿着的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地上满是蔓珠沙华安静的开放．

　　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星光的眼，淋湿的发．

　　心里隐约，会不会杨戬离开了神界，然后就变成了魔神，他是怎么进入通道的呢？然后忘记了前事？清源是他的转生吗？还是只是我思念的泪水赋予了魔神那人的容颜？
　　如果不是，他到了哪里去了？
　　如果是，他爱的是我还是魔君？他现在的爱，是爱了另一个人吧？如果这样，我会嫉妒的．唉，一个人嫉妒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一直看着清源走进了海水中，波浪的道路合起，水面平静．
　　我悄然的飞落，蔓珠沙华铺天盖地，我记起他说，每思念我一次，就种下一粒花种，现在的蔓珠沙华已经成为一片花的海洋，那是他的思念吗？
　　我有些出神的蹲下来，慢慢的端详这些艳红如血的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见花，爱别离．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蔽了我，我抬头看到那双星光璀璨的眼睛看着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然后我被抱入怀中，热烈的吻让我窒息，在那双星光的眼睛下，恍惚中竟似乎是回到了从前，虽然心里微弱的提醒着我，但是就是不想挣扎，贪恋着幻想的幸福．

　　等到他放开了我，微笑起来：＂你不会呼吸的吗？＂我这才反应过来，差点闭过气去．太丢脸，我是强大的魔君啊！居然这么出丑．
　　我忿忿的看着他，却无法真的生气．我怎么会对一个和宝宝长得这么相似的人生气呢？只是对自己轻易被侵犯有些沮丧，这不是魔君应有的行为，如果对方是敌人呢？那不就死得很快？

　　我有些惊讶：＂你的修炼非常快，几乎和海蓝差不多，对于魔神来说，非常了不起．＂刚才一探，就知道他的进步非常之大．
　　他微笑起来，真个星光都闪动着，让人瞬间失神．
　　＂多亏你派侍女给我送修炼法则，我进步很快，我想很快就能参加魔使侍卫的考试了．就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微笑起来：＂你成为侍卫并不一定到魔君城来，除非你是考试中的第一名，才有资格进入魔君城．＂他微笑着看着我：＂我会的．＂他的眼睛让我心惊，我慌乱的转身：＂我走了，你努力吧．＂飞向天空，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沮丧．我是魔君啊！

　　海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镜室门前的台阶上，安静的喝酒．我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很多，看着我恍惚的微笑：＂你回来了啊？＂他眼里有一种忧伤，让我心一颤．这样的眼神，我曾经在灵心的眼里看到过，这让我有些痛苦．
　　我在他旁边坐下，看着天空：＂神界那里天庭有月宫，坐在云层中看月亮里隐约的宫殿，想着月宫里的仙子，很浪漫．＂

　　他恍惚的笑：＂在魔界，不用看月宫，在魔君城里，最浪漫的事情是现在这样，陪着美丽的魔君看天空的星辰．＂他慢慢的喝着酒：＂我很明白哥哥的心情，其实能陪你那么多时光，甚至为你而死，很幸福．＂我想起灵心寂寞而温柔的眼睛，心有泪意，抓过他的酒壶，仰头灌下．

　　我看着天空微笑：＂海蓝，灵心是你哥哥，你有一双他的眼睛呢．我真希望魔界也能转生聚魂，这样的话，多年后我还能看到他．我欠他太多，一想起他，就很痛苦．．．＂

　　他点头：＂恩，我知道，他爱魔君你．．．据说他当年为了能当上你的祭司，吃了很多苦头．他本来就是天才，可是还是吃了很多苦头．．．未成年就成了祭司，引起了不知多少祭司的嫉妒．更在不久后成了大祭司．．．很多人说他是靠了容貌．．．呵呵，这些人真傻，谁能比魔君更美丽呢？他爱你，爱得全世界都知道，惟独魔君你不知道．．很傻啊．＂

　　我有些泪意：＂是．．．我不知道．＂那时的我苦苦的爱着镜子里的少年，憔悴悲伤．而灵心站在旁边看着我的悲伤，不知道什么心情？一年一年的煎熬．．．最后我离开魔君城后，不知道这将近万年的时光他如何度过的，等待还是绝望？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海蓝叹息了一声，伸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有些痛苦．我要避开，这时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痛苦光芒，那和灵心相似的眼让我心一痛，他已经低下头轻轻吻住了我，热烈而悲伤．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在周围弥漫，有凉凉的水落在脸上．
　　我拥抱着他：＂海蓝，你醉了，回去吧．＂
　　他轻轻的笑：＂我看到你在泪海．．．那个魔神，你喜欢他吗？＂

　　我迟疑一下：＂我不知道．．．他很象我爱的那个神仙．＂
　　他站了起来向前走去，忽然停了一下，说：＂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你的表情，很幸福．我想，你爱他．＂他转身走了，我震惊的站在那里，一片空白．

　　躺在镜室的时候，我又梦到了杨戬，站在蔓珠沙华的世界里，对我露出熟悉的笑容．这一次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星光流动，带着温柔的笑意．又象杨戬又象清源．
　　隔着花海，透着温柔的气息．

　　醒来时候那种让我心安的感觉依旧在，一整天我都在各种疑问中徘徊，心有些慌乱．我想问他，终于我飞向泪海．

　　他站在那里，白袍飘扬着，星光美丽的眼睛看着我，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你是谁？你是不是杨戬？你怎么会侵梦？＂我急切的问他，慌乱的看着他．侵梦虽然是很多魔族会的，但是能侵入到魔君城，侵入到我的梦里，那决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他要有强大的魔力，同时．．．还要很熟悉我．．．轻易的突破我的元神防范．

　　我之前没有想到这是侵梦，我以为是过去的画面在梦里重现，一直到这一次他站在蔓珠沙华的花海中凝视我，我才恍然这是他在侵梦．除了杨戬，谁能这么不讲道理的侵梦？那种熟悉的感觉，毕竟陪伴我几百年．

　　他微笑着看我：＂我的魔力现在只能做到进入你的梦境，你的魔力太强大，上一次用火海差点伤了我，这次我把火海变成了花．＂他低头看着我：＂你难道不能在梦里放下警戒吗？＂然后他拉着我的手：＂你想不想参观一下我的住处？我给你做了一件礼物．＂
　　我点点头，他用手划出水浪通道，我们一直往下走，然后来到了一座水晶宫前，光波动荡出五彩的颜色，很美丽．

　　走进去他指着：＂看，那就是我的礼物．＂
　　一座美丽的水晶雕像，一对美丽的恋人在拥抱亲吻，男子俊美深情，女子美丽温柔，那女子分明是我，男子自然不用说．真要命，这样的雕像堂而皇之的立在那里，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礼物太大，还是放在这里好了．＂我只好这么说，让我搬到魔君城？算了．我不想被八卦烦死．
　　他微笑：＂好，你想看的话，随时来看．＂切，谁想看！

　　我向大厅走去，这个水晶宫虽然大，但是却没有其他人，看上去怪空荡的．也难怪，泪海也是死亡海嘛．
　　然后我看到了什么？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