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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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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峰阁中,癸已抱臂倚在窗边,视线落在远方苍茫的山色中。
      “在看什麽?”东曦走到他身後,从後面拥住他。
      “没什麽。”癸已笑了一声,“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若是常人发生了这种事,还会像你这般镇定吗?”
      “你话中有话。”
      “只是觉得你果然不愧是东曦啊。就算发生了那种事,还是能做到若无其事,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癸已一手圈住发钗上垂落下来的长羽,“东曦呐,你说,你要怎麽处理这种事呢?我现在都不敢见染涟了。”
      “我会处理好的。”东曦沈声说,“癸已,交给我,什麽都不要担
      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要怎麽处理?”癸已转身推开他,大笑著说,“是不是让我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然後仍由你继续自私的伤害其他人?够了,东曦,纵
      然我真的知道你自私无情,可我没想到你会自私到这种程度。你究竟在想什麽,为什麽我猜不到?谁也不知道你真正想要得到底是什麽,包括你自己。”
      自己想要得……到底是什麽……?
      “癸已,我不想和你吵,别惹我生气。”深深吸了几口气,东曦脑子里反复翻滚著的都是癸已说得那句“自私无情”。
      “那我们没什麽好说的了。”癸已不是很在意地耸耸肩。
      东曦半晌无语。
      顿了一下,癸已又说,“东曦,你说,如果我随染涟走了,你会怎麽样?”
      “想都别想!”这下倒是回答得很快,“你说了不会离开我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走了……”
      “我会追你的。”
      “那如果我不想再让你追呢?”
      “可我也不会等……”直觉的说出口,等听到耳里的时候才发觉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对。
      他不等,因为他不会放……
      “也对,东曦你不是个会等待的人。”癸已点点头,“那换个说法吧,就说,你有没有可能……”
      “可能怎样?”
      他淡淡一笑,腰间轻纱回绕,一派萧瑟迤逦,所以情绪都隐匿在了狷狂的笑颜之下。
      “你有没有可能,终有放手的一天?纠缠的太久了,爱会磨平,喜欢会磨散……等到什麽都没了的时候,你会不会放手?”
      长久的沈默,东曦不答反问,“你呢?你会吗?”
      红衣的男子一扬眉梢,孤高而决绝,“想放的时候,自然会放。”
      没有什麽是能够长久的。没有永垂不朽,於是也就没有天长地久。无论什麽,终有一日,还是会觉得厌烦。
      爱情亦是如此。
      他们的一辈子太长了,而东曦,不值得自己奉陪一辈子。他再次认清了这个事实,於是终於决定放手。他依然是爱著的,可已经没能力再继续爱下去。
      如果爱一个人的代价是失去自己,那他宁愿不要那份爱。因为知道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就算离开,也不会後悔。
      明知得不到的东西,还要妄想获取的,那是痴人。

      “可惜我不痴也不傻。”
      癸已含笑走下含峰阁,东曦站在原地看著那抹红影消失在拐角处,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微微苦笑。
      分明想抓住些什麽,却总是徒劳。
      只因他伸手的时间不对。

      墨语是被染涟接回来的,就在墨语回来的当天,染涟也主动找上了东曦。
      ──如果你不想看到天地两宫决裂,就让癸已走。
      见到东曦时,她是这麽说的。
      “如果你还强留著他,到时候不仅是地宫,就连东天也不会罢休!”说话的时候,染涟的语气是骄傲且决绝的。
      东曦看著她,忽然说不出什麽话来。
      原来不过三万年而已,当初那个羞涩柔弱的女子也学会了怎样玩弄计谋。而且,她用来谈判的筹码,是那麽的精准而沈重。
      他从来都不敢低估与癸已有著血亲关系的人,当年有一个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委曲求全的娆影,而今,有一个温婉坚强的染涟。他们三个人血脉里的骄傲与决绝是一脉相承的。
      “利益权衡之下,我想你应该知道怎麽做。”染涟一手抚著鬓角处的一屡散发,慢慢地说,“回地宫之後,我会与你解除一切关系。”
      东曦看著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骄傲女子,忽然问,“你恨我,你是不
      是在恨我?”
      “恨你太累了。”染涟缓缓摇头,“如果是在知道这一切之前,我或许会恨你,恨得腐骨噬心!因为皇兄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而你却这样伤他!可现在,我不恨你,真的,我不恨。因为你不值得我那般的恨。东曦,你太自私了,自私得让人寒心。”
      她微微倾过身去,抬起一手用食指抵住东曦的胸口,“为什麽你能这麽的自私?不过一个爱字,就真的那麽难说出口吗?他爱你,爱得那麽深那麽沈,可你连那份爱都不肯承认!为什麽你总是只顾你自己,而全然不替他人著想?如果真要说恨,最该恨你的是他才对!”
      一甩袖,又旋身坐回椅子上。水袖舒展,袖口上镶著细线流苏轻轻晃荡,“我要说得不多,现在只等你的回答而已。”
      “你全知道了!”东曦咬著牙,“晴云全告诉你了,对不对?”这麽说……癸已……癸已也全知道了?
      染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做过的事,就绝对不会有被抹煞的一天!”

      东曦浑身一怔,脸色青白交加,十分难看,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心里发慌,快要让他不能呼吸。癸已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脑子里混乱的全是这种想法,自己苦苦隐瞒的真相终於还是被发现了……
      东曦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突然涌起一种会失去些什麽的茫然感。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直到此刻,他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癸已的执著深到了什麽地步。他舍不得癸已,放不开他……以前从来不愿承认,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纵然还是开不了口说爱,但他的心已经完全诚服於爱。
      突如其来的这种认知让东曦乱了阵脚。
      为了癸已,与地宫决裂,是否值得?其实,不管值得不值得,无论怎麽看……他也只能选择放走癸已。这个时候不能和染涟闹起来,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癸已会很危险。
      不,不对……怎麽忘了,癸已他会恨自己的,他会恨自己……
      心里很难受,居然有些不敢再见癸已,害怕从他眼里看见憎恨的光。
      不想被癸已憎恨,不想……
      但是找不出任何可以挽回的办法……
      “他要走,就走吧!”匆匆说完,神色慌张的又看了染涟一眼,他突然振袖一挥,头也不回得飞快往殿外走了出去。
      染涟在後面看著他很快就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风情无限。只是一颗心却越跳越烈。
      她知道东曦的性子,如果他不愿放,仍是自己怎麽威胁都没用的。即使压上了天地两宫。不过自己也是真的做好了与他决裂的打算。
      “我没办法原谅他……”
      “奴婢知道。”有人掀开帘幕走到她身後。
      “可如果皇兄不愿走……”
      “会走的!”那人一口咬定,“帝君一定会走的!”

      结果,经过了与染涟的那次谈话後,东曦却像是被长针在心口上刺了一针般,突然抽手,仓惶离去,不再过问与癸已相关的任何事情。染涟虽然奇怪於他骤然改变的立场,不过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有癸已,好像洞悉了什麽似得,轻浅一笑,不再说什麽。染涟问过他事後想去哪儿,可他偏头一笑,反问她,“我还能去哪儿?”
      染涟呼吸一窒,勉强扯出一抹惨淡的笑。
      癸已接著说,“青鸾斗阙我是不想呆了,你说的东天我也不想回去。”毕竟,对於那些人来说,自己早已是个死人,突然诈尸出现,这效果的确不太让人满意。
      “可除了这两处地方,我还能去哪儿?”
      “皇兄,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麽那天晴云说话的时候,你不愿意听?”染涟有些苦涩的说,“你明明就知道,晴云能告诉你一切,可你却不问。”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癸已挑起眉梢,淡淡地说,“我之所以不问,也只是不想徒增烦恼而已。”
      “那现在……?”
      “以前我不问,以後我也不会问。”癸已摇了一下头。
      染涟仔细的看著他,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癸已仍她以那种堪称放肆的眼光打量著自己。
      半晌,染涟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苦笑起来。
      “你一直都这样,对自己在乎的人,总是好的过分。”
      “是吗?”癸已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你也知道,他总是爱胡思乱想……”
      “若你真这麽想,染连亦无话可说。”
      癸已莞尔一笑,将视线移开,盯著窗户外粗壮的梧桐树,“是我的错,明知他不过是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孩子而已,还要和他纠缠不清……恨人太累了,可他总以为我会恨他……”
      一阵风起,茂盛的梧桐树枝丫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他眼里,永远只能看见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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