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九章 ...
-
两百年後
重天城兴庆宫
“大皇兄。”东曦轻唤在庭院中看书的人。
“东曦?”抬头看见来人,重华招呼他过去,“今日不是轮到你与父皇一同议事吗?怎麽来兴庆宫了?”
“七皇兄回来了。”接过重华沏给自己的一杯清香四溢的碧云竹茶,东曦无奈苦笑。
“他又和父皇吵起来了?”重华忍不住叹气。这老七,似乎天生就和父皇犯冲,常常一见面,一言不合就会吵起来,双方都是各持己见,互不退让。
“这次父皇气的可不轻,直嚷著要把七皇兄丢回嫫母那里重新受教呢。”他们九兄妹都是被嫫母带大的。在千岁之前,每个天宫皇子皇女们都要在嫫母那里受教,学习天地间最基本的法术和知识。
“他们这次又是为什麽在吵?”
“还是地宫的事。”拿过重华放在石桌上的书,东曦随手翻了几页,“这些年来,总有恶鬼偷偷从鬼门溜出来,闹得下界有些乱。七皇兄说地宫管治不严,叫父皇派人去商议此事,可父皇似乎不太愿意多谈,只是让七皇兄加严下界的镇守。”
“又是为地宫的事?”重华支手撑著下颚,问东曦,“对这事你有什麽看法?”老这样搁著也不是个办法。
“我对地宫不似驻守下界的皇兄们清楚,能有什麽看法?”双手一摊,东曦笑得无辜。他是唯一一个长留天宫的人,而其它几位皇兄则是轮流镇守下界,掌管天宫管辖内的下界诸事。
“你可是我们最博学的九皇子呢。”重华难得的调侃他。
“可皇兄你也知道,琅缳阁里关於地宫的记载资料甚少,我也没办法啊。”寥寥数语的资料让他只知道地宫大概有那些掌权人,而至於其它情况,他是一问三不知。每当遇到地宫的事,他就只能那边凉快那边呆著去。
“所以,我今天才会过来找大皇兄,想问问地宫的事。”
“地宫啊……”重华沈吟,“你想知道些什麽?”
“鬼後吧。我对她比较好奇。”
“鬼後娆影?”
“听说连父皇都不太愿意和她打交道,她真有那麽可怕吗?”
“说可怕倒不至於。”重华拿起一个空茶杯在手中把玩,“她只是把女人的天性发挥得太淋漓尽致了而已。心思诡异,性子反复无常……恩,真不愧是青帝的血亲。”
他笑了一下,“她什麽都和你阴著来。是那种在背後捅了你一刀,一转念,又会拿著药给你抹伤的人。自从她接管地宫以後,地宫的行事作风也专制了不少,甚至……还有些狠毒。”一句杀无赦地宫人人都说得像顺口溜。
“一个女人而已,真有那麽厉害?”东曦眉一挑,“父皇不会是因为介意她是女人所以才处处相让吧?”最好不要是这样,否则他会真的开始唾弃那个一到母後面前就什麽威风都没了的父皇。“近年来在下界,地宫与天宫老是矛盾不断,也总不见父皇开口要谈,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
“你还不知道女人的可怕。”重华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世上,你谁都可以姑息,唯独女人,是万万不能撩惹的。她们一旦发起疯来可是会不顾一切的。特别是,爱著人的女人。”所以受过女人苦的老四才会常说,什麽都可以动,就是千万别动女人的感情。
“为爱而发疯?”东曦失笑。
“其实不止女人,男人也会为它而发疯的。”意味深长的眨眨眼,重华语带玄机。
“真是不可理喻。”东曦啧声道。知道重华说的是被疑神疑鬼的母後弄得快要发疯的父皇。
前阵子,伟大的天帝大人不小心碰倒了一位侍女,把她扶起来的时候被天後看见,结果,高贵娇媚的天後为此事闹了好些天,还扬言说要撤了紫薇宫中的所以侍女。
“等你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母後的感受、明白她的心情了。”拍了拍东曦的肩,重华这样说。
“希望吧……”东曦埋头低语,脑子里,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了一片豔红似血。都两百年了,还是没能忘记……那个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你说什麽?”声音太小,重华没听清楚。
“没什麽。”东曦放下茶杯起身,“打扰大皇兄了,我先回明阳殿。”
“不多留会儿?”重华出言挽留。
“不了,等会儿我还要去丹霞山。”
“又去采芍药花?”东曦到底是什麽时候喜欢上摆弄花花草草的,他怎麽不知道。
看著东曦离开的背影,重华拖腮细想。
他总觉得,东曦的眼睛,似乎有意无意的会流露出一些陷在恋爱之中的人才会有的神采。就拿刚才说吧,那种眷恋怀念的眼神……
东天澈水城
“这下好极了。”将一粒晶莹的葡萄放进嘴里,癸已的口气有些冲。一袭红衣懒洋洋的斜坐在锦帐中。
“怎麽了?”镜翔走到他身边,示意侍女奉上茶点。
“那该死的傲修,见色忘义!”被问起让他窝火的事,癸已愤愤地说,“我把他翠微宫的门栏都踏坏了他也不给我玄天,结果为了个东皇,他把玄天双手捧给苍奕!苍奕那死狐狸,连自己的侄子都卖!这下好了,玄天玉和烈焰神珠都在他手里,要是再让他拿到帝俊手中的裂云珠,我就要等著被他打劫了。”
在癸已连珠似的抱怨中,镜翔抓住了核心,“西宸帝把玄天玉给了苍奕?”
癸已很不情愿,脸色很臭的点了点头,“啧,早知道我也把太一拐来给他的。”
想来也真是呕,自己跑了那麽多年都没到手的东西,苍奕竟仗著自己是太一的叔父而轻松得逞。枉费他和那花蝴蝶几万年的交情。
“就算拿到了其它三块炼石,只要没有你手中的赤魂珠和魂石,他也莫可奈何的。”镜翔安慰他。
癸已闭眼,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然後爆发似的吼了出来。
“难道我要和他不死不休的一直纠缠到下一个盘古开天不成?”他可没兴趣,相信苍奕也不愿意,“只有在我涅磐的时候,利用太阳的火焰亲手烧毁那几块炼石,我才能真正安心。”也才真正算是做到了许给商离的诺言,让苍奕永远没有开启盘古陵墓的那一天。
“不行,我还是担心帝俊手中那块。”拿到玄天玉後,苍奕的目标肯定是它。
单手抚上颈间赤羽,癸已沈吟半晌,最後好整以暇的决定,“我去天宫‘做客’好了。”顺便看看能不能乘机弄到帝俊的裂云珠,也可以就近防著苍奕。
到天宫做客?镜翔额际两边隐隐抽痛,不禁伸手掩面。
“你确定……你不是去天宫找麻烦?”他一点都不希望癸已的做客方式是夜行性的那种。
“澴王大人,澴王大人!”有侍女急急忙忙的进了澴王宫大殿。
“什麽事?”镜翔淡淡发问,并没有责备侍女的冒失的意思。
“火族的炎君大人来了。”
“离火?”一旁的癸已轻轻挑高了眉头,然後起身对镜翔说,“我先走了,你慢慢招待贵客吧。”
看著癸已伸懒腰,跨步就走,有股不祥之感陡升,让镜翔脸色顿时黑了一些。
他连忙拉住癸已,“你去哪儿?”
回头盯著镜翔打量了好一会儿,癸已笑得过分灿烂耀眼,让一旁的侍女也红了脸。
“还能去哪?当然是做客!”
果然……受了刺激的人是没什麽理智可言的。
强忍下难得的想要吼人的冲动,镜翔笑得勉强,“你好歹先回华清宫,过几日再去‘拜访’天宫吧。”才刚在西宸帝那里窝了数日,立刻就马不停蹄的往别处跑,他当自己是云中君还是风神?再说了,就算是那两个浪荡子也有归家的时候!
理了理自己散落下来未束进发髻的红发,癸已字正腔圆的说,“择日不如撞日!”
※※※ ※※※ ※※※ ※※※ ※※※ ※※※
一路上的情况古怪极了。看著平日里人来人往现在却明显冷清了不少的庭院长廊,东曦不禁怀疑,该不是母後真的发了狠,撤了紫薇宫中的所有侍女吧?
穿过长长的中庭,他狐疑的晃悠著往自己的花圃走去。手中拿著的是在丹霞山采摘的一株罕见的豔丽芍药花。花大而美丽,羽状复叶轮生著环绕,很是妖娆。
一片豔红的花圃是东曦亲手打造的。里面摇曳风姿的火红芍药也是他亲手移植栽种并且日日浇灌精心照顾的。他喜欢摆弄这些在他的照顾下越渐妖娆豔丽的花儿。悠闲的养花,可以消磨等待中的无聊时间,也可以平静一切的心绪。
在不远处看见花圃周围围满了侍女,东曦有些不满的皱眉。
这些人是怎麽搞得,他明明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花厅。
“你们在做什麽!”他脸色微沈,“谁准你们过来的。”
“啊……九皇子……”侍女们听见声音,慌忙回身,“我……我们这就离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三三两两的侍女们埋头快步离去,不敢再多留。
看著侍女们的举动,东曦不太理解,然後狐疑的看向刚才她们张望的方向。
及膝高的花台上,亭亭玉立的芍药一株连著一株,高扬著豔丽的花冠,摇曳风姿,浓郁的一片火红中,东曦看见另一抹红。
“东青帝君?”他诧异的看著不该出现在天宫里的人。难道刚才一路上侍女们少了半数,都是跑到了这边来?
听见有人喊自己,癸已从花台下直起了身子。看著花圃对面银衣的东曦,他注意到东曦手中极为豔丽的芍药。
“这花圃是你的?”刚才在打发掉硬被镜翔塞给自己的侍官吟微後,他就四处闲逛,企图做某种打算。无意间看见这一片耀眼夺目的芍药花圃,他就在好奇了,是谁有这麽好的雅兴,把这些一看便知道是精心移栽的冶豔花儿照顾得如此周到。
见东曦点头,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没想到你会喜欢花草什麽的。”而且还很专一,满满的一花圃全是不同品种的芍药。
“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沿著花间小径,东曦走到花台的一边拿起一个小巧的铲子,蹲在花台边准备将手中的芍药种入花圃,眼睛却忍不住笑得弯了起来。一旁的癸已也跟了过去,蹲在东曦身边摆弄面前的红花。
感受到身旁那人的靠近,东曦这才从见到癸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头猛然一颤,有些愕然的偏头去看身边的癸已。
他……不是说了,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吗?怎麽现在……
想起苍奕在华清宫外说的话,他随即又自嘲的笑了一笑。是了,这人从来都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或者说,是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那自己还在期待些什麽呢?
注意到东曦紧紧盯著自己的视线,癸已问,“怎麽了?”
“帝君怎麽会来天宫呢?”东曦强忍下心中陡升的不快,淡淡地问。手中动作不停,一小块一小块的铲著土。他没听说过东青帝君要来的事。
“只是来谈一下碧瑶和玉衍的婚事。”嗅著鼻尖火红芍药的花香,癸已笑的轻狂。这是他来天宫做客的理由,不过当事人们都不知道罢了。
再说了,看碧瑶和玉衍闹了那麽久,他这也算是好心推他们一把吧。
“九河神女和四皇兄?”虽然早以知道他会来天宫,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可现在真正听到他的回答时,还是忍不住自心底泛出苦闷来。他只是为四皇兄而来。
不该期待的,东曦你不该对他有任何期待。
将面前芍药花往旁一拨,嫌东曦动作太慢的癸已挽起红纱的衣袖,拿过他手中的小铲子,学著东曦的样子开始挖土。
“帝君!”被他的动作骇了一跳,东曦低吼,“您在做什麽!”再看见他白皙的十指不可避免的沾上泥土,更是有些气急。伸手拉住癸已的手腕,将铲子夺去仍在一旁,无意识的动作领先了思考。东曦动作轻柔的拨去他指上的褐黄泥土。
“高贵的您不该沾上尘土。”他说。
“哈?”癸已反应不过来的瞪大眼睛。这是什麽怪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