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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胤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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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上次出去丢了佛珠,敏儿每日便有些恹恹的,暂时安分了一阵子,半个多月没再提出门玩得事儿。这日中午,闲来无事,看到那把古筝。自从刚来那天弹过一次,便再未动过。那次弹琴的感觉太过诡异,明明自己只是初级水平,却可以弹得如此之好,当时那手指都已仿佛不是自己的。可这里的娱乐实在太少了,又没有自己钟爱的钢琴。诡异就诡异吧,就当自己是天才好了。
坐在琴前,她又弹起那首邓丽君的《但愿人长久》,随着琴声柔柔的低声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但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唱着唱着,不免又想起现代的家人,老爸老妈不知是否已发现女儿不见了,她的灵魂跑到这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那这毓敏的呢,也说不准是变成了现代的她呢。如果那样就惨了,英语八级是没可能通过了。一曲终了,正当她思绪万千之时,院中忽然传来掌声和说话声,诧异的抬头朝门外望去,隔着珠帘影影绰绰的看到阿玛身旁站着个高高瘦瘦的身着蓝缎袍服白色月牙滚边马褂的男子,他腰间系着的明黄色带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黄带子!那他定是个皇子了,只不知道是哪位阿哥,会不会是四阿哥胤禛呢。敏儿的心不觉得有些雀跃,如果能见见年轻时候的雍正皇帝,那也总算没白来这一遭。
“敏儿,快出来见过九阿哥。”正遐想着,阿玛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那八爷党的财神爷九阿哥胤禟。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蛮好奇这个在书中被描写成脑满肠肥,酒色纵肆的“塞思黑”。
她缓缓挑起珠帘,装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小步从屋中走了出来,偷眼瞧去,登时惊得立在原处,那双满含戏虐的丹凤眼,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不正是那天扰她游玩却被她“偷袭”的公子爷么。却见他特地向上撸了撸右手的袖口,顺着他的动作敏儿清楚地看到他虎口上已经结痂长好却还留着齿痕状的粉红色伤疤,不禁面上一红,再看过去,竟一眼瞥见她的那串佛珠好端端的挂在他的手腕上。脸上便又多了些恼意。
这边马齐见女儿怔在那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还当是见了皇子面上不好意思。
“小女毓敏久居闺中,还未曾见过外人。不当之处,还望九阿哥海涵。”说完走过来将女儿拖到九阿哥面前。“敏儿还不快给九阿哥施礼。”闵敏回过神来,款款的行了个蹲安礼,口中说道:
“毓敏给九阿哥请安,九阿哥吉祥。”看似恭恭敬敬,眼睛却不时地瞟着他手腕上的佛珠,寻思着怎么着才能把东西拿回来。那九阿哥也装着好像初次相识般说道:
“敏格格不必多礼,我本是因私事拜访马中堂,却未料能有此等耳福,格格刚才弹唱的曲子可是自己作的,竟能把那苏轼的词配的这般完美。”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小脸看,敏儿碍着阿玛在旁,恨不能再咬他一口,她又不知那《但愿人长久》到底是谁作曲,就算知道,说出来他也不认识啊,只得勉强的答道:“正是敏儿自个儿无事的时候作的曲儿,九阿哥缪赞了。”
胤禟早在那日碰到敏儿后便着赵喜和手下守在马齐府外,府中下人出来寻人,后来福五满街找佛珠,都被他瞧在眼里,传了信给自己的主子。以九阿哥的精明,早就看出小丫头气度举止并不像普通的奴婢,再说这大清朝哪有那般胆大的奴婢,竟敢偷跑出来玩,虽说只穿着普通的袍褂,却揣着满荷包银子。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下赏银子给卖艺人,一看便是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孩子。胤禟之所以赏了一锭银子出去,倒不是为了和她比阔,只是打她一开始从身边挤进来时他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虽因为站在她身后侧,看不出她的容貌,却看得到她耳垂上小小的耳钉,还有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见她爽快地打开荷包露出里边装着满满的碎银子,不知这周围是否已有贼人盯上了她,看着她小小的单薄的背影,竟很想帮她,胤禟并非什么爱管闲事之人,不像他那十三弟,今日却无缘由的对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起了怜香惜玉之情。于是便拿了银子引开了大家对她的注意。不料因为卖艺人的无礼,倒让他瞧到了小姑娘的真容,白皙粉嫩的肌肤,水朦朦的大眼睛,小巧却又挺直的鼻子,红艳艳因为生气而嘟起的小嘴,再加上那娇滴滴的声音,还有谁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呢,看到周围围观的人哄笑后都瞧着她看,有倾慕的,有色眯眯的,甚至还有妇人妒忌的目光,他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他用眼神阻止了小禄子的无礼,又遣下人轰走了看热闹的人。小丫头虽说年纪还小,身量都没长足,眼中却闪着狡黯的光芒,古灵精怪的,可惜并未看出他的苦心,还用言语来暗讽他。胤禟本想借着由子送她回家,也就便可探得她的家世背景,不料小姑娘狠狠的一口,倒还真挣脱了他的手,身后这么多家丁,追上她并不难,可胤禟对她的兴趣反是越发的浓了,身为皇室贵胄,越是难以得到的便越是让他向往。赵喜拿回了她的佛珠,虽不知这佛珠她是否在意,却也可作个念想。第二天赵喜便探到马齐府中有个小厮沿着这条路像是在找东西,见人便问是否看到一串佛珠,足见这佛珠虽不是值钱之物,却是那丫头看重的东西。胤禟心中不觉暗喜。只可惜一连数日,小丫头再没偷跑出来逛街,每日抚着手上这串木珠子,竟着了魔般的总想起那日的情景,惦记着她一颦一笑的娇俏模样。眼看这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他便让人私下查明了马齐家里头的情况,得知他家中只有一女,今年十岁有二,本因小时生病一直不能说话,上月间却忽然好了。如果所料不错,正是这丫头,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如今的伶牙俐齿让人万万想不到她曾做了十来年的哑巴。
马奇府上他倒也跟着八哥他们去过几次,但要想去内院却不大方便开口。一般的访客在礼节上是不应惊扰府里内眷的。正巧他的府邸要扩建,早听闻马齐当年请的江南工匠,那府里的园子都一色的采用南方的楼台水榭的建筑模式,常有逛过马府内院园子的官员啧啧称赞。借着个看园子的由子,今日便踏进马府,本来马齐想绕过这东院,他却像听不出马齐话中的暗示般,朝着东院便去,碍于皇子阿哥的情面,马齐也不便阻拦,只好陪在一旁跟着进了敏儿居住的小院。刚走进这园子,便听得缥缈的琴声,隐约还有女子低声在吟唱,寻着声音胤禟快步走进那条两旁围着树丛的小径,马齐在九爷身后几次想拦,却已是来不及。只见那路越走越窄,眼前慢慢现出一座古朴的屋舍,门敞开着,隔着珠帘,一个梳着长辫子身着淡紫色旗袍的女孩儿坐在古筝前,正专注的抚着琴唱着首陌生的曲子,那词却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好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曲终了,胤禟不觉陶醉于敏儿柔和甜嫩的琴曲声中,颇通音律的他已听出这丫头曲中饱含心事,只不知她小小年纪在烦恼些什么。却听得马齐说这便是他的女儿,名叫毓敏。后来她一改那日所见的调皮模样,竟淑女般的款款走出房门。她身着旗服,袅袅娉娉,俨然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只是眉眼间还稚嫩些。初见她女装打扮,胤禟竟禁不住有些心神颤动。
正如他所愿,当她偷眼打量自己的时候立刻目瞪口呆,特地展示手上的疤痕和那串佛珠给她,看着那娇俏的小脸上瞬间的表情变化,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看她下次还敢这样轻易的从自己身边逃走。
毕竟这是马齐府上的内院,不便久留,正待离开,马府上的小厮跑来给马齐传话,趁那主仆二人在旁说话之机,胤禟朝着敏儿指指手腕上的佛珠,小声说了句:“明日午时老地方。”
敏儿一愣,九阿哥是要跟她约会么?这家伙果然是个大色狼,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他也会动心思,不过她穿越后的这身皮囊倒还真是个小美人胚子。瞧瞧周围没人注意她,便先送他个大白眼,之后又把手送到嘴边做出个狠咬得动作,却见那胤禟笑得更深了,气得敏儿礼也未施转身便回了屋,才不管他是什么皇子阿哥的。
第二日,闵敏一上午都坐立不安的,不去赴约就没机会要回佛珠,可要是去的话,又觉着合了那胤禟的意,看他那副尽在掌握中的得意样子,实在心有不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现代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就让他得意一次好了,量他也再找不到什么由子进来这内府了。
午后换了上次那套男子的袍褂,跟红绫说她要出门,几个丫头又开始紧张兮兮的,找了阿布扎还有福五跟着,总算走出了门。这次有了下人的配合,便没了上次那种做贼般的感觉。九爷说的老地方也不知具体指哪儿呢,只得顺着上次回家的路一直走过去,远远看到几个人,近前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上次狗仗人势要打人的小厮。一见到敏儿来了,那小厮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喜得似乎连眼角都在笑。他恭敬的上前给敏儿打千行了大礼,口中称着:
“奴才小禄子给格格请安,九爷早派奴才在这儿候着您呢。”阿布扎不知就里,只是忠心耿耿的挡在敏儿面前,倒实实在在的受了小禄子的大礼。小禄子对这阿布扎虽心中恼火,却不敢在敏儿面前有任何表示。看爷如今对这马府小姐前所未有的呵护之情,保不准将来就成了自己的半个主子呢,现在讨好点儿总不至吃亏。小禄子在前带路,阿布扎和福五跟在毓敏身后,一行人走进一座装璜考究的二层茶楼内。
“格格请在此稍候,待小的这就去通报九爷。”小禄子说完给敏儿做了个揖便跑上楼去,一会儿九阿哥同小禄子一齐从楼梯走下来,看到敏儿眼中顿时一亮,含着笑便要请她上楼去,今日他腰间未捆黄带子,阿布扎不知其皇子身份,看那九爷似要来拉小姐的手,立刻横身挡住九爷,被阿布扎挡住视线的敏儿并没看到九爷眼中的盈盈笑意瞬间转为阴鹜,见阿布扎不为所动,胤禟不怒反笑,拍拍他的肩,说道: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下次就要这样好好保护你家主子才是。敏儿还不让他退下,我看他大概只听你的话吧。”他这声敏儿叫得毓敏一阵发冷,什么时候自己跟他这么亲近了,这个脑满肠肥的坏家伙,虽然现在他怎么看都不太符合这形象。
“阿布扎,你放心在这里等我便是,九爷不会难为我的。”听到格格说话了,阿布扎退后一步让开路。胤禟很自然的拉起敏儿的小手,不管她如何的拽,抠就是不放手。本想楼下那么多客人,楼上也该热热闹闹的众目睽睽才对,未曾想这九爷早已包下茶馆的二楼。偌大一层楼竟只有他们二人。敏儿心下后悔没让阿布扎跟上来。
胤禟望着敏儿一忽气愤,一忽沮丧的表情,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你就这么烦我,跟我喝喝茶都不成,嗯?”他得声音怎么又变得那么温柔了,还带着丝无奈。
“你是不是觉得上次咬你一口还不够痛?谁让你总拉着人家的手不放。”
“放了你的手,你可不又要跑了,上次便让我好找。这回你便是咬了我的手,我也不会再放开了。”敏儿诧异的抬头望向他,见他眼中满含疼爱呵护之意,并不像在说笑,不由得傻在那里,这话又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他是动了真情,咳,这古代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能有多少两情相悦的爱情呢,何况他这皇室宗亲的,能出了顺治那般痴情的帝王已是万分之一了。
想到这儿,敏儿心中有些不自在,愠怒的回了一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九爷想是从未受过这等奚落,脸现不豫之色,并不搭话,一面在茶桌前坐下,一面却把敏儿的两只手都包在自己的手掌中。情形也更加暧昧,只要他轻轻的一拉,敏儿便会跌进他的怀中。来到清朝,接触到的每个人都对她极尽娇宠爱护,一些人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另一些却是因着她这副天使般的容颜。就像这九阿哥胤禟,恐怕也是被毓敏的外表魅惑了,以至于不顾自个的阿哥身份,想尽办法接近她。敏儿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皇子,虽被她咬过骂过,却依然容忍着她,硬的不行,只得来软的试试了。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她柔柔的叹道:
“胤禟哥哥,拜托你放开我的手吧,敏儿保证不跑还不成么?”敏儿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直嫌肉麻。九爷倒是颇为受用,那声胤禟仿佛叫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原先的不豫之色也一扫而空。终于摆脱了他的掌握,敏儿立刻跑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臂放在茶桌上,手拄着下巴,隔着茶桌故作天真的盯着他看。每次都被他盯着看了个够,这次可要一并还回去。胤禟的容貌在她见过的人中算是相当出众的,即便是在现代他也是个单眼皮儿帅哥,难得的是他还继承了康熙皇帝高大的身材,能被外国使者形容为高大那定是矮不了了。
小丫头直勾勾的瞧着自己,胤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怕羞得女孩儿,可他喜欢的便也是她这点,不像府里的那些个女人们矫揉造作的让人心烦。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敏儿先憋不住使劲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笑了出来,九爷便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
“小妮子,这次可把爷的样子看清楚了?”
“可不是吗,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早知胤禟未来的下场,这话说得倒像要咒他一般。她懊丧的嘟着小嘴,“我是说,就算你男扮女装我也认得出。。”一说完敏儿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都说得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愈描愈黑。
看着小丫头又悔又急憋得脸红红的可爱模样,胤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行了行了,爷又不怪你,看把你急的。”对着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都无法生气吧。
被这九爷插诨打科的,敏儿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要不是为着那串佛珠,谁来理他的约会。
“九阿哥!”
“叫我胤禟吧,我爱听。”敏儿白他一眼,你爱听我就得叫么?不过想想把佛珠拿回来之前就先忍了吧。
“胤禟,你叫我出来可是为了把佛珠还我?”小丫头果然还没忘这茬。九爷眯着眼睛笑的有点狡诈。他站起身来,敏儿立刻挺直了脊背,像个即将要战斗的小猫般戒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他又来拉自个的手。果然,他又朝自己走过来,敏儿嗖的一下站到了椅子上,这下可比他高了,感觉便安全些,可以稍微俯视一下他。胤禟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在原处,再一抬头看到她正得意洋洋笑颜如花的,心里也不由得跟着她高兴起来。只见敏儿用小手指着自己,兴高采烈的大声叫着:
“嘿嘿,总算让你仰视我一把,这下你知道我平日跟你说话的时候多不舒服了吧。”
“这身高,爷说得也不算。要不然打今起说话时我坐着你站着,岂不就刚刚好了?”
“切,美的你,应该我坐着你蹲着才是,嘻嘻。。”
敏儿笑够了,看他作势要上前收拾自己,赶忙想跳下椅子躲避,却不料一脚踩在座椅的边角上,“啊”的尖叫一声,眼瞅着便要来个五体投地了,心中正沮丧的寻思着这乐极生悲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出现;可眼前的情形比这五体投地还让人脸红,适才胤禟本是想吓吓敏儿,不曾想把小丫头吓到从椅子上跌下来,还好皇子们平时都有习武的功课,胤禟一个箭步挡在了失去了重心的敏儿身前,顺势把她拦腰抱起,便卸了她那份冲力。等她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正跟个树袋熊般紧紧地趴在九阿哥身上,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耳鬓厮磨亲蜜的紧。饶是来自现代的闵敏,也立刻羞得红透了脸,连耳根都在发烫,可她因为个子太小,被九阿哥这么一抱脚便悬了空,想下都下不来。
“胤禟,你放我下来嘛。。”心中不好意思,敏儿的声音越发显得娇滴滴的。加上如此暧昧的姿势,说话吐气如同对着胤禟耳边轻语,九阿哥不免心中痒痒的,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又怎舍得立刻放开。
“不放。”他在敏儿耳旁轻轻的吹气,把闵敏痒的一阵挣扎,却总是挣不脱他的怀抱。“敏儿,等你今后选了秀女我便和皇阿玛讨了你做嫡福晋如何?”郑重其事的说完这句话后在她的耳垂上吻了一下便把她稳稳的放了下来。敏儿呆怔着站在原地不能思考,他那句话算是求婚么?
“小丫头可是现在便急着嫁给爷?”九阿哥看她还在发呆便好笑的逗她,敏儿抬起充满疑惑的小脸看向他,见那胤禟早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浪荡公子样,自己却像个傻子般还去想他刚刚说过的话,立时有种被戏弄了的羞辱感。佛珠也不想要了,转身便朝楼下走去。
胤禟见她脸色由红转青,不发一言便走,知是自己说笑过头唐突了她。连忙起身追上她,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敏儿。。”
“你放手!!”敏儿使劲地想甩掉他的手,却总是被他牢牢地拉着,心中一委屈,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下可把胤禟急坏了,原本他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刚刚又在兴头上,说话便没了分寸。看到敏儿哭了,心中一痛,也顾不得那许多,躬身便把敏儿搂入怀中。
“敏儿!别哭,我是认真的。我那样说那样做只是怕你笑我这个阿哥痴心妄想。”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朝代,闵敏还从未哭过,一直以来心中都充满了无法预计未来的彷徨与恐惧,又想念现代的爸爸妈妈,借着这点委屈一并都发泄了出来,也来不及思考九阿哥说得那些话,哭了就停不下来,开始时还憋着只默默地哭,到了后来就成了控制不住的抽泣。胤禟长这么大还未遇到这般棘手的事情,他堂堂一个大清国的阿哥,府里的那些个侍妾就是要哭也得看着他脸色。刚刚见她哭得厉害,胤禟便小心地把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臂环着她,让她靠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帕子帮她擦泪,却被她一把夺了去,自个儿在小脸上乱擦一气。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的。好不容易,敏儿哭累了,也发泄够了,泪眼婆娑的呆望着他,想着他刚才的那些话,难不成尊贵如他也有自卑的时候。
“为什么你会说自己痴心妄想?你是皇子,向来只有别人高攀你们,哪有你们配不上别人的说法。”
“刚刚被你哭得心慌意乱的,心中这样想便脱口而出了,并未去仔细思量其中缘由。你这一问,我倒也答不出了。”他傻笑着看向她,敏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坦诚的跟自己说话,不似之前总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戏虐。“我只觉你并不把我阿哥的身份看在眼里,便是金银在你眼中也似无用之物,你又是这般的聪慧可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语调中却夹杂着无奈与难过,见她拿着双哭得跟桃子似的眼睛一直怔怔瞧着自己,不觉苦笑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凉拌!”笑答着,她撑着他的腿轻轻从他的膝头滑下,再坐下去,她都快把他的腿当成板凳了。这顿哭,把她多日的郁闷一扫而光,虽然哭得有些头疼,眼睛也肿得厉害,心情却出奇的轻松。“胤禟,求你把佛珠还给我吧,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胤禟脸色一沉,“可是什么人送与你的?”那语气怎么听都泛着酸。敏儿见时间已不早,便也没心情再去跟他瞎缠。眼珠一转,脱口便撒了个谎:
“那是多年前一个大和尚交与我额娘让我随身带着的,我自小身体便不好,还曾哑了十年,那和尚说只要我好好带着这佛珠便可逢凶化吉。你可希望我有个三长。。。”不待她说完,胤禟便捂着她的小嘴,不让她说下去。
“好了好了,我又怎会舍得让你受苦,还给你便是。”说着摘下珠子帮敏儿戴回手腕上。“佛珠还给你,可有什么替代之物送与我?”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除了那个荷包似乎也没什么可送人的东西,反正是白绸绣的,明儿再让她给自己绣一个便是。只要佛珠拿回来了,别的便都不重要了。生怕他又反悔,敏儿伸手摘下挂在腰间的荷包,递给了九阿哥。
“用这个来换总可以了吧?”然后便只顾低头摆弄手腕上失而复得的佛珠,却未瞧见胤禟接过荷包的瞬间眼中闪过的光芒。荷包绣的很是精致,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敏”字,想不到毓敏不止古筝弹得好,女红也这般出色。满人的习惯便是皇帝的衣服也都由皇后和妃子们亲手缝制。因而女红作的好,在这清朝也是女子出嫁前必备的本领。荷包也不是可以乱送人的,如今敏儿竟把身上的荷包送给自己,可是已暗许了他的心意?心中暗奈不住喜悦,还待说话。楼下却忽然传来阵阵喧哗吵闹之声,敏儿抢着先下了楼,正看到阿布扎和小禄子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看上去有点像奥运会的摔跤比赛。
“阿布扎,你在做什么?”敏儿有些好奇。
“格格,奴才想上去叫您,红绫让奴才催着点主子早些回家。奴才见您这么久都未下来,有些个担心。可这小禄子竟栏着奴才不让上楼。”阿布扎看到小姐来了立刻松了手,退在一旁,小禄子亦是如此。几个奴才忽然看到敏儿红肿的眼睛,和九爷胸前衣裳的一片狼藉,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好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出。
敏儿看着几个奴才都眼含笑意的,面上一红,也不知道他们心中都想些什么,这下子自己的名声可都叫胤禟那家伙败坏了。一眼瞥见他胸前被自己无意中涂上的鼻涕眼泪,也不觉低头暗笑,不再看他,只是随意的跟他福了福,
“九阿哥,敏儿先行告退了。”敏儿在前,阿布扎,福五跟在后面,一行三人离开了茶楼。九爷本还想说什么,当着众奴才的面又怕敏儿不高兴,只得作罢,目送着她的背影,手里攥着她的荷包,心中一片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