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禁足 ...
-
敏儿和阿布扎刚迈进后院的门槛,久候在此的小全子便立刻迎了过来。
“格格您总算回来了!”敏儿心里一惊,这小全子是阿玛身边的小厮,平时总是跟进跟出的,此时却等在这里,阿玛定然是已经发现她私自出府。
来到这里后,敏儿一直搞不清楚这里的时辰。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府里,用不着计较时间,该用膳休息的自然会有人来伺候。今日是吃过午饭才出的门,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想来时间已然不早了。府里头她只在阿玛的书房见过一只自鸣钟,听说是康熙爷的赏赐。出门可就没表看了,她不习惯用天干地支计算时间,阿布扎刚刚说现在已是酉时,子丑寅卯的算了一遍,敏儿才算有点概念,现在已经下午5点多了,阿玛一般三点多就下班了,偶尔早点晚点的,今日突发玩兴,不想就忽略了时间。
“格格,老爷在书房等你。”小全子也不多言,躬着身请敏儿先行。阿布扎低着头也跟在后边。
一进书房,意外地看到胤裪也在,他不是今日回宫了么?疑惑不解的发现胤裪跟阿玛一样脸色都不大好,阿玛脸上的是怒色,胤裪却是担心和焦虑。见她进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还未等阿玛说话,胤裪先开了口。
“既然敏格格已经安然回府,胤裪便放心了,叨扰了师傅好几日,此时也该回宫了。胤裪先告辞了。”说罢拱了拱手,又跟敏儿点了点头,马齐将十二阿哥送出书房,回身关上房门。
心中还在想胤裪怎么走得这么快,明知道阿玛生气了,也不帮帮她,不讲义气!就听阿玛厉声喝道“还不跪下!”敏儿诧异的回头看向正朝她走过来的阿玛,阿玛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算她是偷跑出去玩阿玛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怎么阿玛现在就管不了你了吗?”想想好女不吃眼前亏,敏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连个棉垫子都没有,硬邦邦凉冰冰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
“敏儿,你可知阿玛为何生气?”还用说么,当然是自己私自出门玩了。
“是敏儿不好,不该贪玩私自出府。”
“私自出府?!”阿玛气极反笑,“你还想隐瞒多久?!”敏儿心里一惊,和九阿哥私下往来的事情难不成阿玛都晓得了?福五阿,福五,你不会是又出卖我一次吧。
“阿玛!我是私自出去玩了好几次,可是我只是逛逛街市,喝喝茶。。。啊
。。。”不等她说完,阿玛竟拉起她的手,亲自用戒尺狠狠地在她手掌上打了三下,从未吃过这般苦的敏儿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若不是今日你十哥看到你在茶馆门前上了九阿哥的马车,你还想跟阿玛隐瞒到几时?从前你不能说话的时候多乖巧多听话,如今长了本事了,竟能做出这等和皇子阿哥私下约会败坏我马府门风的事儿来!”
“敏儿和十二阿哥也一同出府游玩,阿玛都是允许的,见九阿哥,虽然没有禀告阿玛,但敏儿又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怎会败坏门风呢?”敏儿不服气,都是阿哥,阿玛为何如此厚此薄彼,大不了就是个私自出府的错,怎么一下子就上纲上线了呢。
“你还有理了?十二阿哥是个正人君子,他和你出府游玩可有拉你的手?那九阿哥是出了名的风流,烟花柳巷他逛过,强抢民女的事情他也做过,别人家的女儿我管不了,但是我马齐的女儿绝对不能和这样的人来往,不管他是皇子贵胄还是平民百姓。”
阿玛口中的胤禟怎会如此不堪,敏儿呆怔的擎着被阿玛打肿得左手,刚刚想用来反驳阿玛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这样的言辞想必阿玛是在痛心疾首下才会讲出口吧,若是叫外人听了去,那也是诬蔑皇子大不敬的罪啊。
见女儿不再申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娇嫩的小手红肿得像个小馒头,心中后悔刚刚下手太重,毕竟他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担心敏儿误入歧途才会如此惩戒。正想让她起身,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福晋急急得冲进房中,一看敏儿的情形,眼泪便流了出来,几步走到敏儿身边,搂着女儿也跪了下来。
“老爷,敏儿她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您就饶了她吧。”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得抚着女儿的手。马齐不由得苦笑,赶忙扶起福晋,也就势将敏儿拉了起来,敏儿的膝盖跪的时间长了,被阿玛一拽,竟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回地上,手下意识的撑了下地面,把她疼得直吸气。马齐训过了也打过了,心中的气已消了大半,看敏儿这样,也是极心疼得。便将女儿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书房,一路走回东院,福晋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
“敏儿,别怪阿玛下手重,阿玛也是为了你今后着想。”阿玛说话的语气又和从前一样的温和。余光看到额娘眼中还闪了泪光。敏儿心里头便软了下来。
“敏儿知道错了。敏儿不怪阿玛。”
一路上闵敏只觉得心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越烧越急,直痛的心口烦闷。终于回到了东院自己的闺房,平常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不在,不知是不是也因为自己跟着被罚了。福晋身边的叫青蕊的丫鬟帮她手上涂了药,阿玛交待了几句便先走了,额娘又搂着她哭了一场,劝慰了几句,
“你阿玛他是最宠你的,虽是打在你手上,他可是疼在心里头的。这院里的几个奴才都被你阿玛家法罚治了,他们不知劝你,竟还教唆你,着实可恶。”
“什么?阿玛动的是什么家法,额娘,他们现在怎样了?!”敏儿顾不上手疼,急得拉住额娘的手臂摇着。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这些奴才平日里就没主没仆的,福五更是可恨,竟然收了九阿哥五十两银子。打他二十大板已算轻的了。”银子的事儿阿玛怎么也都知道了。
“红绫他们呢?我回来就没见到他们几个。她们只知道我私自出府,可并不知道九阿哥的事儿,阿玛也打了他们板子吗?”
“她们几个只是被罚了跪,扣了三个月的例银。敏儿,你就安心养伤吧,甭管那些个奴才,一会儿额娘让人把饭菜送到屋里来,晚膳用完,早些休息,你阿玛已经严令你这个月内不准踏出东院一步,你若是嫌闷,过阵子你阿玛消了气,额娘再帮你想办法。”
原来自己是被禁足了。额娘走后没多久,三个丫环便都回来了,个个低眉顺眼的,不敢多说话,本来心情就烦闷,见她们受了委屈,却又不能来责备她这个“主子”,心里更觉得堵得慌。饭也没吃几口,让红绫去把自己的首饰盒拿过来,挑了几样首饰出来放到桌上。
“今天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们无辜被罚,我也不知道你们三个月的例银是多少,我这几样首饰应该还值些钱,就当我给你们赔礼了吧。”
三个人又哪敢收,都推托着不肯拿。
“你们今日若是不收,那今后就别叫我主子了,我也不敢让你们伺候了。”敏儿一急,只得说出这些狠话恫吓她们。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得已各拿了一件。敏儿心里这才舒服些。问起福五的状况,丫鬟们只知他被打得昏死过去,至于现在怎样的,谁也没见到,眼下却无法可想。
自从被禁足,她这个东院便被孤立了起来,没有下人敢跟她透露外面的消息,每日院门口都有两个小厮守着。阿玛额娘倒是天天都会来看她,跟她说说话。后来额娘告诉她福五伤好了以后便被阿玛派到郊外别院里干活去了。
每次想起阿玛说胤禟的那些个话,敏儿心里便觉得异常地憋闷,他看上那么干净潇洒的一个人,怎能做出那些龌龊事儿来,烟花柳巷,强抢民女,这不都是从前古装剧里恶霸们常做的事情,他是霸道,他也风流,和他见面几次,他拉过自己的手,也抱过自己,那也算不上用强,只是形势所迫,抑或真情流露罢了,所以她心里从未怪过他。这些话兴许只是阿玛为了断自己的念头编的瞎话吧,敏儿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整整一个月,敏儿便只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她找人做了只羽毛笔,沾着墨水也能写写英文。再不复习复习,就算有朝一日回去了,她的专业课可就白学了,于是她将自己能够记起的单词全部按照字母顺序写了出来,后边注上汉语解释,一个月下来竟写了一大厚摞,如果装订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中国的第一本英汉字典,编著人可是闵敏呢!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多日低落的心境倒稍微开朗了些。
阿玛果然说话算话,一个月一过,守在院门的小厮便都撤了,可她却懒懒的提不起兴趣再走出这道院门。这三十天的禁足,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书房里,剩下的时间除了一日三餐,最多听听阿玛的教诲,和额娘说点闲话,跟丫鬟们也很少说话。阿玛跟她说道理的时候,她也不再反驳,只一味低着头听着,额娘跟她闲谈,她也只是随声附和几句,却没发现阿玛和额娘眼中的忧虑神色越来越重。
这日,马齐与福晋二人从敏儿房中出来,刚走出院门,福晋便抹起了眼泪,口中埋怨着:
“老爷,你那日到底说了敏儿什么?女儿自从能开口讲话便一直爱说爱闹的,现在怎又变得这般沉默寡言的了?连红绫那个丫头都看出来敏儿性情大变。你说把守门的奴才撤掉,她心里自在了就好了,你看看如今又过去十多天,敏儿还是这样,满腹心事似的,不如老爷求十二阿哥带敏儿出去散散心。”
马齐心里也不舒坦,当天他的话是说得有些重,看敏儿似乎也想通了,还认了错,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他既后悔又无计可施,每每开导她,敏儿就会点头答应,表示一切她都明白。可行事上却再也不像原先那样开朗爱笑,沉静的判若两人。
“好,明日去上书房我便邀十二阿哥过来府上。福晋平日也多陪陪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