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没用的妖精》试管罂粟

80、二十四.矮人的史诗卷 （上）

　　赫鲁越来越低落的呼唤最终也没有得到回应，先前过大消耗的精力让它不得不在龙型和人型中选择后者。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在胸膛里冲击着，仿佛要把那里撑裂了，却痛苦地找不到发泄的渠道。跌坐在地上的它，呆看着依然在眼前不停旋转上升的黑色能量柱，红宝石色的眼睛里堆积起水汽。

　　“我的王啊……”缪加托斯温柔的声音忽然在天宇间响起，仿佛就在耳畔，又好像远在天边。

　　“缪加？”妖精王努力辨寻着声音传来的方位“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水之主的声音同样一字不落地传入周遭人们和精灵们的耳中：“我温柔的王啊，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作为水之主的实体已经在爆炸中分解了，而我的精神很快也会回归于无。”

　　罗德摇摇头，继续控制着从刚才就莫名冲动起来的米勒，不让他冲出防护罩。

　　“不过请不要为我担心，我的王，新的缪加托斯很快会诞生，它会继承水之主全部的力量。”水之主平静地叙述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事“而我，也完成了那个人的嘱托……”

　　“缪加……你能不能留下？”赫鲁脸上大滴大滴的泪水开始落下“我可以把我的精力分给你。”

　　缪加托斯轻轻地叹息：“善良的王啊，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缪加！”薇拉忍不住冲着云端大声喊道“缪加！究竟是哪个混蛋家伙与你作的什么混蛋约定！你告诉我啊！”

　　“美丽的公主，他的名字是夏马尔.维斯特。”水之主的声音渐渐减轻，变得仿佛是自语“他让我在无垠之岛等待他，再见面的时候就会和我一起离开……条件是在精灵族遭逢危机时，我能赶来……我来了，他却早已离开……”

　　女精灵用手捂住嘴，才不让自己骂出声来。什么精灵族的圣人，自己的祖先，竟然只是为了今天而把那可怜的妖精用不可能兑现的约定囚禁了两千年。

　　“用所谓族人的利益为自私做开脱，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黑袍继续他对人性恶劣的品评，却没有人理会他。

　　“王……我最后一次见到土之主多特托斯是在卡齐利亚的大沙海……”缪加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我的王……请……幸福……”

　　将日光完全遮挡住的黑灰色云层里忽然落下了一点凉凉的东西，破碎的石板地面上显现出一个黑色的圆形斑迹“啪……”将黑暗之力包裹着，水滴呈现出黑水晶般的颜色从云端坠落“哒……”越来越多的水滴开始下坠，连成线，连成片，编制成网，黑色的水流在地上汇聚起来，墨水般蜿蜒。

　　赫鲁傻傻地跪坐在地上，米勒终于挣脱了罗德的手腕，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妖精王奔过去。黑雨中的世界仿佛回到了创世前的混沌，可他知道在这一片混沌中，有一个人正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终于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看到了那一点点银蓝色，他用尽全力抱住那副没有温度的躯体，把嘴唇贴在冰凉的耳边：“赫鲁，赫鲁……没事了，我在这里，有我在这里。”

　　“主人。”第一次，那个犹豫着的声音里没有了熟悉的温度。

　　米勒紧紧搂着那副宽大的肩膀：“赫鲁，不要怕。我不会利用你抛下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都不会！”

　　妖精王终于哭出声来，它不知道，从认识缪加开始就逐渐支配着它的，那种名叫恐惧的情感在主人并不算宽广胸膛的包围下，被温柔地解除了。赫鲁反抱住米勒的腰，把整张脸都埋进对方的怀里：“主，主人不要再抛下赫鲁了……哇……”

　　为什么有人要利用这样单纯感情呢？因为它简单如白纸所以就可以随意在涂抹自己的欲望。商人想起了那个在橡木村做的后半个梦，他的妖精王打败了恶魔，他则随之成为了大英雄，拥有了数不尽的财富和荣耀。全世界都臣服于他的威仪，给予他一个人所能想象的一切。这是多么幸福的梦啊，他选择了自己所想的田园生活，饮食无忧，身旁环绕着美丽的妻子和快乐的孩子。所有人都爱戴着他，可当他回过身的时候，他的赫鲁却倒在地上，胸膛上插着没柄的剑。为了主人，妖精们愿意去做任何事……明明对于人类来说是那么占便宜的事情，为什么他却在睡梦中泪流满面。“赫鲁……我的赫鲁……”他杂乱地亲吻着怀中妖精的发顶，耳廓，额头，鼻尖“我唯一的赫鲁。”冰凉的雨水和泪水混合着粘在彼此脸上，仿佛要将他们融在一处。

　　妖精王揪着主人的衣襟用力仰起头，追逐着对方同样冰冷的唇，然后终于用力地咬合在一起。没有了以往的嬉戏和温柔，单纯地力量的压迫，只是为了确认彼此的存在。气息紊乱浑浊，粗暴的撞击，舌头摩擦着舌头，牙齿磕碰着牙齿，黑色的雨还在越下越大……

　　“那个……你们激情碰撞我是不介意啦……”女精灵习惯性用手随便扒着自己的秀发“不过在我们全体撤进建筑避后，还在那种豪雨中冲了一刻钟。这样都不感冒，都对不起光明神啊……”

　　后者回报了她一个响亮的喷嚏。

　　“没办法，回复魔法对内科从来都不太管用的”盗贼在另一边摊手“米勒老弟，你那天是不是脑子里面也浸水了？”

　　“你们给我安静点。”商人头上按着冰，身体随着船只的摇摆而左右摇晃着。

　　舱门被推开，妖精王端着水盆背身进来，看到两个家伙又在拿主人取乐，忍不住跑过来：“罗德，薇拉，你们到一边去玩，主人他还在生病呢！”

　　“小家伙，不要以为你个子长高了就可以对我吆三喝四哦！”薇拉站起身，用手戳戳它的胸膛。

　　“我没有……”赫鲁习惯性辩解道“我只是……”

　　“咳……赫鲁……不要……咳……”病人一边劝解一边用失去了杀伤力的眼刀瞪着女人。

　　盗贼也感觉没趣地站起身：“好了好了，人家要单独相处了。薇拉，我们去外面吧……”小秋不知道在隔壁舱怎样了，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吧。

　　女精灵最后独自站在了甲板上，搞什么鬼，一个冒险团队里怎么都是男人成双成对，人家也要……眼角忽然瞥见角落里和晕船抗争着的黑色阴影，与其和那种东西配对，还是单身的好……为自己瞬间产生的恐怖想法打了个寒战，光明神在上！

　　“喂，女人！”法师有气无力地叫道“这船到底开去哪里？”

　　“去大陆西边！”远远地喊回去“先去找我认识的矮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