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没用的妖精》试管罂粟

57、 十七.圣王之后（下）

　　“科克托城主费克托德公爵昨晚在城主城内自尽了。”女伯爵低声报告道。

　　翡翠色眼睛的少年国王显得并不意外，听完消息后，他再度拾起瓶中的羽毛笔：“科克托城的世袭贵族还有没有可以继任的？”

　　摩瑞德伯爵又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材料：“没有了，科克托城和裴多法城一样都已脱离城主管制，现在维持城市秩序的是地方治安官和神殿……”

　　皇帝点了点头，洁白的鹅毛笔在纸上流畅地滑过，落下精致工整的字体：“这两个城市的之前的力量太大了。希.克鲁斯根本不相信光明神，还私下训练了大量的私人军队。费克托德和他的那个‘守护神’在国民中的威望太高。我想，可以藉由这种方式让皇权得到稳固是最好的。”

　　中年女子眼神复杂地看向对面，那个在巨大的办公桌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纤弱的金发的十三岁少年。鲁司法特三世，她宣誓效忠的皇帝陛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皇帝又停下手中批阅文书的笔：“女伯爵，我想科克托城主的死也是你乐见其成的吧……”

　　摩瑞德伯爵被说中了心底隐藏得极深的秘密，脸上顿时控制不住地露出惊愕的表情：“陛下……”

　　如娃娃般漂亮的少年笑了笑：“不必紧张伯爵，你的丈夫和孩子因为那个城主一个错误的出击决定而无意义地牺牲，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能同时帮你讨回一点饱偿是应该的。”

　　女伯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谢陛下的关心。”

　　对方点点头，转而想起了什么：“‘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据派去科克托的‘影狩’来报，三天前六人已经从神殿传送点到达西克罗，估计将不日出发前往克罗西亚大陆。”

　　皇帝轻轻转着手中的笔，房间中已经升起了炭火，温暖如春：
　　“看起来我们妖精王的行程还很顺利”随着他的说话，盆中发出“哔波”的爆裂声“说不定他们真得能成为王国的英雄呢……”不过那些都没有意义，只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过去的一切就不会白费，而那所谓的“光明的将来”，一定是属于他的。

　　妖精王正趴在黑袍身边小心翼翼地张望，而他正对面的主人正难得拍着桌子发怒：“竟然把整个酒馆都炸塌了！卡休，这笔钱我绝对一个子儿也不会出的，你自己想办法！‘海螺’的老板是这个港三分之一商船的所有者，还同时是当值的本城商会主席，你惹出的事你去摆平！”

　　法师对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话语完全地置若罔闻。

　　“米勒……是那些流氓的错，要怪的话也怪他们没有眼光嘛……”薇拉是第一次站在了黑袍那一边。

　　忽然想到了什么，圣骑士转向商人道：“米勒，你说那个酒店老板是商船的所有者，那我们这次所搭乘的船不会也是他的吧？”
　　商人痛心疾首地点头：“没错，就是罗杰手下的船。那家伙人称‘鷹眼的罗杰’是出了名的奸诈。”

　　“是吗，我以为你已经是奸商了”盗贼意外地吹了个口哨“你小子这一路可是赚了不少钱，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噢……”

　　“比起那人来我简直是慈善家”米勒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如果能从他手中得到便宜，那除非是索拉卡尔站在眼前。不，据说他能从死神那里赚到钱……”

　　女精灵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你能找得到别的船吗？”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的了。”商人摇了摇头“如果不把他的店双倍赔出来，我看在西克罗是不可能找到愿意搭载我们的船了。”

　　“主人……”妖精王虽然不是很了解现在的情况，不过也明显地感觉到众人的不满都开始集中在法师身上“主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米勒听到自己的妖精王这么相信自己当然是很高兴的，可是也不是因为高兴就代表会有办法的啊。他看着那个依旧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黑袍，再度强调：“法师，这次即使我愿意出钱，那费用也不是我赔得出的……所以只有靠你了。”

　　卡休默默起身，整了整袍子：“真是麻烦。”说完竟径自向外走去。

　　“喂，你要到哪里去！”薇拉在后面叫道。

　　“把船的事搞定就行了不是吗？”法师漆黑的袍子几乎溶进了门外的夜色中。

　　众人意外地目送他远去，过了好久精灵才回过神来：“你们说他真的有办法吗？”

　　“我看就这样跑掉了也说不定，反正是大陆上最不可相信的人之一嘛……”米勒说着似乎是不经意看了眼罗德。

　　亚麻色头发的盗贼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我去跟着他好了，如果有什么事也能看着点。”

　　对这个提议，所有人都表示了赞成。

　　黑袍法师在石板铺就的窄小街巷间行走，似乎是轻车熟路，这让用潜行术跟踪在他身后的盗贼也疑惑了起来。难道他对这里很熟悉吗？正想着，黑魔法师已经停在了一扇小门外，轻轻扣了几下门环，不多久就有一个女仆自内打开了门。

　　“我要找老罗杰。”没好气的语调没有半句废话。
　　女佣有些带着戒备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不可亲近的邪恶气息的法师，有些犹豫地说：“请问您是……”

　　“告诉他，格利高里的……朋友来找他。”

　　“啊……您是小少爷的朋友吗？”她的神色和语调一下子变了“我，我马上去，您先请进……”

　　黑袍闷闷地跟上去，实在是讨厌和人用语言打交到。以后这种长途旅行他绝对不要再做了。

　　想不到原来他还会用用人际关系啊，也不算完全的不可救药嘛……罗德在其身后不远处想着。

　　浅灰色眼睛中闪着锐利光芒的矮胖男人几乎是小跑着迎了出来：“法师先生，你是格利高里的朋友吗？”

　　卡休施了个法师礼：“是的先生。”

　　“啊……那小子都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啊……”男人的年纪已经是六十上下，退得几乎可以称为谢顶的发迹线让黑袍不禁怀疑，那个人到了这把年纪是不是也会变成秃头。想到那头茂盛的棕色头发掉光的样子，禁不住就要笑出来。

　　“他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冒险者了。”卡休勉强用极为不习惯的和平语调向对方说话“我和几个同行的人想去精灵大陆，希望可以乘坐你的船。”

　　老人眼中精光闪过，上下打量了一下卡休后笑道：“是格利高里的朋友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今天中午有几个人在我的酒店内闹事，其中还有一个法师把我的店给炸了……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我会很不安的啊。不知道你是否认识那个法师呢？”

　　千万别说实话啊……罗德在一旁祈祷着。

　　“对不起，我对同业者并不熟悉。”黑袍的语调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而且说得确定无疑。

　　老人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哦？那可就奇怪了，本周开往克罗西亚大陆的船只有一艘，之前听说有一个商人来加订了六人的位子，据说其中就有一个法师……看起来竟然不是你呢……”

　　“请把那六个位子给我。”黑袍及其冷淡地提出要求。

　　罗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卡休，你果然和格利高里信中写的一样丝毫都没有变呢。难道对着从小看你长大的伯伯，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吗？”

　　兜帽下的黑袍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让我们登船。”

　　“不过价钱要提高，包括我酒店的所有损失……”

　　“价钱会有别人来和你谈的，再见。”

　　眼看着那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要在哪儿消失，罗杰轻声说：“谢谢你，好孩子。”

　　听到这么深情的感谢，法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是盗贼差点一个不小心被绊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