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没用的妖精》试管罂粟

38、十二 .黑袍者的“友谊”（中）

　　“什么！”另外两人的杯子不约而同地砸在了桌上，黑袍也转过头来。

　　罗德无法相信地说：“小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袍者，怎么可能是圣王的后裔。”

　　秋紧依然盯着黑袍，后者嘲讽地笑起来：“圣骑士，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他低着头，圣王的后裔？这可是天大的讽刺，一个把灵魂奉献给了黑暗之主的法师，难道会是那个在人类历史上战胜了黑暗，成为光明的化身的家伙的后人？但是如果不是如此，他也无法解释在接触到那把剑之后，自己的反应。当初在大法师学院学习时，自己白魔法的成绩就很突出，当初自己铁了心加入黑袍阵营的时候，让那个教白魔法的老头伤心了三个晚上。普通的圣物上的圣魔法不会对他这个高阶的黑魔法师有任何影响，那自己在接触到那把剑时发出的如此强烈的圣光，就只有可能是自己血液中的某些东西与剑发生了魔法共鸣。身为拥有目前大陆上最强魔法师自觉的男人，当然清楚会造成这种共鸣的原因。那个圣骑士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的，这简直是对他信仰的侮辱。

　　“你确定没有吗？”青年黑色的眼睛仍执著地探寻着对方。

　　“圣王？”赫鲁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好奇地问米勒“主人，圣王是什么？”

　　商人抓抓头：“圣王啊就是历史上最厉害的那个人，第一个皇帝，他叫加尔克农，是打败了黑暗神的人。”小时候在教士那里学过的关于圣王的知识，记得的也就这么多了，应该没错吧……

　　“什么啊……你不是妖精之王吗？怎么连你的圣王都忘记了？”罗德轻巧地说。
　　前圣骑士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是乱说的”盗贼显然没有因为这个眼神而萌生退缩的意思“难道米勒你也不知道吗？那个传说啦，圣王虽然娶了女神赫米达拉，可是之前帮助他打败黑暗只神，建立起统一王国，出了最多力的可是妖精之王。据说啊，他们为了彼此可是什么样的苦难都不怕，即使牺牲性命都无所谓的噢。可是你知道吗？妖精王最后却是被圣王封印的……你说这关系是不是……恩？”男人说着摆出一个暧昧的笑。

　　“不要以为人人都是和你一样的。”秋用更加危险的口气彻底打断了罗德的演讲欲。

　　米勒看着满脸茫然的赫鲁：“他说的那是真的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妖精王的历史，虽然之前也有些好奇，不过因为他的赫鲁和他一样几乎普通到没有存在感，所以也没有太多在意。现在听了罗德的话，无论真伪，眼前的妖精王都突然给了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盗贼的话它不是很明白，不过那应该是说自己过去应该认识那个圣王吧，可是它已经不记得了啊。面对主人疑惑质询的眼光，它只能摇头：“我不记得了。”

　　可是它和那个法师很亲近啊，如果那个黑袍真的是有圣王血统的话，那这就可以容易理解了。米勒想着，脸上却展开一个笑：“没什么，不记得就别去想了，反正现在你已经有我这个主人了。”

　　“恩……”赫鲁也笑起来。

　　法师此时已经吃完东西，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皇帝陛不是还要你和我们一起去见他吗？”罗德想起什么。

　　黑袍停了停：“我可以自己过去。”

　　“以后可能还要合作啊”盗贼拦住他“能不能稍微亲切一点？”

　　“很抱歉，我没有这个习惯。”

　　感觉出空气中风精灵被召唤起来，知道对方可能准备着什么魔法，黑发圣骑士在背后轻拉了罗德一下，让他退开半步。

　　卡休想了想，抛开手中聚起的风灵魔法。他可不想在这个充满了圣魔法和剑士的可怕气味的地方再待下去了。感觉自己的智力一个晚上在这里都退化不少，真是太讨厌了。没想到没把麻烦抛开还引来了更大的麻烦，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自己的小屋去。

　　“外面下雨了，法师先生。”赫鲁跑过去，它现在又可以穿那件灰色的罩袍了，从两个人的背影看就好像大法师学院的教授和他的弟子。

　　“傻瓜，法袍是防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回答那个妖精的傻问题，一定是被这里的傻瓜气氛传染了。他低呼了声黑暗之主的名字，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不算小，铅灰色的云层里洒下如银针般的雨丝，在他的毡袍外蒙起一层水雾。这里是靠近皇宫的行馆，不过处在相对他住所的另一边。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他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他讨厌水汽，而是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不远处潜伏着，那种只属于黑暗世界的气味。它正在接近，而且把自己隐藏的很好，透明的触角在街巷间谨慎的伸展开……那是一个大家伙，天知道它怎么进入的这个被光明魔法保护着的城市的，不过这里的所谓最强的魔法屏障对于他来说本来就破绽百出。法师感觉到，它在寻找什么，不过显然它的时间不会太多，圣魔法的气味会加速魔物发狂的时间。到时候它就无法再隐藏身形了。

　　一条触角碰到了法师的袍角，后者没有动。看着它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他一下之后，似乎确定了什么，猛地缠住他的一只脚。法师略微踉跄了一下，他起了皮的嘴角牵起一个危险的笑，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那正紧紧卷住却无法侵入他身体的触角上。“ 流淌，奔涌，天地间无比包容无比沉静的元素精灵……请把汝所构成的水之力借与吾，冻结 ！”黑袍的声音温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看不见的触角颤抖了一下，那是一个加持了“追踪”的水灵魔法，在外部看不出来，可是那个潜伏在地下某处的庞然大物，已经在一瞬间被从自己触手传导来的寒气冻成了一块大冰砣。和此时的天空一样灰色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下雨天水精灵总是特别卖力呢，他心中想着 。薄唇动了动，原本在白天不甚明显的圆形法阵上叠加起一个新的黑色法阵“打碎、完全的破坏”随着魔法的字元从嘴里吐出，他猛地握紧右手。

　　在地底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不过这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对于需要靠身体器官来感知的东西，他承认自己不是太敏感，不过他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卡休站直身子，该死的腰还是一样痛，那些混蛋竟然就把他这么丢在地板上整夜。透明的触手如同蛇蜕一样毫无声气地凋落，转眼溶在地上的积水中。一只成年吞吃虫……看来那个想要他们性命的家伙，品味实在是不怎么样啊，以为用这种除了个头外一点用处都没用的魔物消灭掉他？真是蠢得让人替他觉得难过。

　　“卡休！”忽然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正前方想起。

　　法师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从帽兜下狭小的空隙里看出去，对面是一双脏兮兮的普通皮靴。

　　“卡休，你果然在亚加！”声音的主人带着和此刻的天气完全簿符合的热情以一个不慢的速度跑了过来，靴子在眼前不断放大“我真是来对了，卡休，你怎么又下雨天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了……”

　　卡洛索，看来我也是个傻瓜。法师想着，重重叹了口气。

　　不耐烦地敲开刚才那个行馆的门，不顾开门的商人讶异的神色，法师自顾自地走进去。身后还跟进来一个人，栗色的头发向下淌着水，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水印子，看样子在雨里淋了很久。

　　“让他在你们这里住一下。”法师对一起走出来的前圣骑士和盗贼说。

　　罗德抄着手挑起半边眉毛：“为什么？他是谁？”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进来的人热咯地上来拉住盗贼的手“我叫格利高里，几位都是是卡休的朋友吧。”

　　这下连盗贼也皱起了眉头，反而是黑袍摆了摆手：“不是朋友，只是帮忙的路人。”

　　“那你就准备这么大摇大摆地让人住到‘路人’家里？”米勒也忍不住嘲讽道。

　　叫格利高里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卡休不喜欢我去他那里住，如果大家嫌麻烦的话那我就离开好了。反正人也找到了，我就不急了……”

　　这个小伙子比那法师像话多了，米勒心想着，没想到前面的黑袍忽然转身对还在对前圣骑士道歉的青年就是一个水魔法。“蒸发！”青年身上多余的水分立刻化作蒸汽，全身像笼罩在云雾中“格利高里.古列古，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如同一只降温中的熨斗般全身丝丝冒着白雾，栗色头发的青年十分听话地跟着他经过罗德他们直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喂，你看那家伙是什么人？”盗贼问着关上门后也走过来的商人。

　　米勒摇摇头：“看样子是那个法师的朋友……”
　　“法师要是可以和剑士成为朋友，那全天下的猫和狗都能同床共枕了。”前者摆出完全不能相信的表情。

　　“不管是谁，肯定是对那个法师很重要的人。”秋终于发言总结。另外两人都赞同地点头，跟着他回房间。

　　黑袍解开湿了外层的罩袍，斜眼看着坐在火炉边已经基本干透的男人。这个白痴怎么又找到自己了呢？要不是十几年的交情，可以确定他的智商就比猴子高一丁点，卡休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施了什么追踪魔法了。

　　“法师先生……”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赫鲁看到黑袍又回来了，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迎上去时又发现旁边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看向自己，就停住了脚步。

　　格利高里脱去斗篷后，把身上的包袱和佩剑解下来放在壁炉旁，笑着对法师说：“卡休，一段时间不见，交到不少朋友嘛……不过我告诉你噢，我才是你最亲密的青梅竹马，不可以有别人代替我的位置噢。”

　　“格利高里，我从五岁时就警告过你，我不是你最亲密的人，更不是那什么该死的青梅竹马。虽然你的脑容量还不及半兽人，不过我想我已经强调了这么多遍，即便是一条原虫也应该记住了。”法师觉得自己的怒气正在不可避免地被再度挑起。

　　“哎呀，你真可爱，叫什么名字？”被再度警告的一方此时的注意力却完全转移到僵硬在一边的妖精王身上，冲着它伸出双手。

　　“它叫赫鲁，是我的妖精。”米勒冷冷地说着，赫鲁看到主人，立刻想也不想地跑到米勒怀里。

　　格利高里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挠挠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对可爱的东西有点没辄……”

　　“恩”算是接受了对方的道歉，那是废话，我家赫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妖精啊，谁看了会不喜欢？

　　前圣骑士看了一眼他放在地上造型有些奇特的皮包袱：“你是冒险者？”

　　“冒险者？”罗德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阳光的青年，这可是大陆上最有传奇色彩的职业啊，自己原本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剑士呢。

　　栗色头发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他戴着有些破旧的皮制半截手套，不过露出来的手指上除了伤口就是茧皮，看上去比普通的铁匠还要粗糙：“还不算正式的……我还没有拿到‘手册’，所以最多也就是个见习……”

　　“‘冒险者手册’？那东西可不便宜。”米勒作为商人的灵敏性立刻发挥出来，他还记得上次有人掏给他看过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本子，说是“冒险者手册”，据说就这么一本的价格可以换一座领主城堡。

　　“说是有价无市比较恰当”格利高里笑笑，他也有一双灰色的眼睛，不过它们在火光映照中，跳动着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光芒“现在全大陆真正的‘手册’只有十本，其它没有得到皇家印章的都是假的。”

　　我管你真的假的，值钱就可以了。商人脸上陪着笑：“这么说，你到王都来就是为了有皇家印章的手册咯？”

　　见习冒险者赶紧摇手，边偷眼看着身旁阴气森森的黑袍：“我来亚加就是为了找卡休……”

　　“你们几个如果愿意收留他一夜，那我就先走了。”魔法师毫无礼貌地打断了他。

　　罗德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着米勒，对方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这么大一幢房子看样子除了一楼的厨师夫妇也没有别人，再说也不是他的地方，多一个少一个根本与他无关。前圣骑士看着他：“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空房间，而且不是很安全，如果你不介意就住下来吧。”

　　“没问题”栗色的头发在火光下映出一圈金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嘴里一颗不安分的虎牙“那我就不客气地叨扰了。”

　　法师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刚才有一只吞吃虫似乎在找这里……”低低的，却是非常悦耳的声音。

　　“这么说是法师先生帮忙解决了大麻烦啊……”盗贼吹了个口哨，在他出门后不久，小秋和他确实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动。不过在他们作出反应时，那异动就消失了，所以刚才听到敲门声时，才把反正现在几乎是不死之身的米勒顶在前面开门的。

　　“你知道是谁吗？”秋问道。

　　黑袍发出嘲弄的嗤笑：“还能是谁？如果不是皇帝，那就是想对皇帝不利的人咯。我劝你们最好小心一些……”

　　“你也是啊……”冲着卡休的背影，盗贼没也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这么一阵折腾转眼也到了午饭时间，秋和他的连体婴罗德饭后说是去厨房帮老人劈柴烧水，妖精王也去看热闹了。米勒看着在一件件翻检着包裹中奇怪东西的格利高里，觉得这么多时间以来，也就这个人比较接近普通人了，搬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格利高里，你们‘冒险者’就是到处去发掘古代遗迹或者宝藏的人吗？”

　　青年点点头：“恩，简单说就是这样，有时候也会接一些采集罕见的药物或者矿物的工作。不过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就是了……”

　　“这样啊……”商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被一块仿佛内部流淌着液体的绿色菱形结晶吸引了注意，忍不住伸受过去却立刻被挡开了。

　　“这个不能动！”栗色头发男子紧张地说“这东西看起来漂亮，其实是吞吃虫的卵”他说着用带着翻下手指部分皮套的手捏起那枚漂亮的卵，将它迎向光线“你看，那液体一样的东西就是虫的胚胎。吞吃虫孵化出来之后，身体也是充满了这种液体。它捕食的时候用触手把液体注入猎物体内，对方身体里的肌肉骨骼内脏就会被慢慢的消化掉，然后被它吸干……你看这卵虽然不大，不过烂掉你一只手一定够了。”

　　商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当然听说过这种恐怖的魔物，不过亲眼看到却是第一次。这世界上果然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这么危险的魔物不是应该被消灭光了么？”
　　格利高里笑着放下虫卵：“米勒，难道你认为这个世界只是为了人类才存在的吗？”

　　被问了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商人愣了愣。

　　实习冒险者继续说：“你知道吗？卡休小时候曾经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决定将来要做一个可以走遍全大陆，以发现古代遗迹和新物种为职业的冒险者。他说，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神是人还是魔物，都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而他这一生就要寻找这些理由。我没有魔法能力，所以不能像他那样做研究，不过，我想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去发现。”看着米勒依旧迷惑的表情，他指着桌上的东西：“人总是能轻易地否定掉异己的东西，像魔物，如果它伤害人那就是有害的，就是理所应该被毁灭的。不过对于一只魔物来说，或许捕食人类就像人类食用动物和植物一样自然。人之所以能够没有罪恶感地做那些事，不过是因为人类更强大而已，魔物也一样，不存在对错，只是谁更强，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成王败寇？”

　　“只是在创世神的法则中，王者没有赶尽杀绝的权力。”格利高里灰色的眼睛中闪着米勒在法师眼中看到过的，似曾相识的东西“我只是遵从着他的法则，而它们也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脆弱。”

　　商人摸摸头：“你的这种说法和圣书上描述的，卡拉库亚神说‘人是万物之首，万物必在人之下’的说法完全不已样噢……难道你也是信奉邪神的？”

　　“不，我信仰光明，不过可能不是大多数人的那个光明。”格利高里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比起我来，卡休那家伙可单纯多了。你不知道当他听说光明神说过那句话后就毫不犹豫地投身黑暗了，现在还是那么孩子气的可爱。”

　　听到一个人用这种毫不掩饰的宠溺的语气说着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黑袍，商人全身鸡皮疙瘩立刻都树了起来。

　　“主人……”楼下忽然传来小妖精的叫声“皇帝好像又要我们入宫去了……”

　　“什么嘛，不是昨晚才去过吗？去了又什么都不说，真是麻烦。”米勒不满地抱怨起来。

　　“皇帝陛下召见？”格利高里有些疑惑地问。

　　商人点头，站起身：“抱歉，我们都有些事要去晋见。所以只能留你一个人了，对不起……”

　　后者理解的笑笑。

　　米勒走到楼下，拉住妖精的手，罗德有些担心地看看二楼：“没关系吧，把那家伙一个人留下。”

　　“怎么说呢”商人皱皱眉“我觉得那家伙也不是普通人，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