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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七．盗贼先生的旧识(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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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秋恩了一声算是回答。虽然距离日落还有些时候，不过他现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在这个不算繁华的领主城里瞎晃。如果那个小贼再敢耍什么花样，他对圣光起誓会把他送到治安官那里接受王国法律的制裁。
米勒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架到了萨耶城的下城区，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多城里都会有的贫民窟。脏乱的街道上，几乎到处流淌着污水，堆积着垃圾，房子为了争取更大的使用空间而用便宜的建筑材料向道路中间伸展着。一些不知道卖什么东西的脏兮兮的小店铺，仿佛某种魔物一般向外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小妖精似乎还不习惯这种地方的气味，有些厌恶地皱着鼻子。秋作为圣骑士的时候曾经多次保护神殿的祭司们在疫病横行的贫民区和乡村治疗，比这差得多的环境也经历过。而米勒由于酒还没全醒，也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辗转过几条巷子，皮纸上的地址似乎就在这附近，却根本无法从胡乱晾晒着的衣服后的门牌，以及锈迹斑斑的街牌上辨别他们所在的确切位置。米勒看到街道不远处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路边玩耍，男孩和女孩说着什么，忽然两人似乎为了什么事吵了起来。男孩突然掉头向他们这里跑来，女孩也紧跟着追了过来。两人一看就是贫民的孩子，衣服都长长短短分不出季节，而头发也似乎很少修剪，杂乱地纠缠在一起。男孩似乎低着头逃的很急，跑过米勒他们身边时将他重重地撞了一下。商人因为酒精地作用，趔趄着险些跌倒：“臭小鬼！眼睛不看路啊！”这时，女孩子也跑上来和他擦身而过。米勒扭头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什么，一摸腰带，果然那个钱袋已经不翼而飞了。
“那小子是贼！”商人大叫一声，话音未落，圣骑士已经朝着男孩的方向跑去。将追上男孩时，就听到一边的另条巷子里传来女孩的尖叫声。他停下脚步，就看到左眼蒙着黑色皮眼罩的男人高高擒着刚才那个女孩的两只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们这点偷梁换柱的小把戏，哥哥我也很擅长哦”罗德笑着，女孩被迫举高的右手里还抓着米勒的钱袋。
“放开我！”看似瘦弱不堪的小姑娘却凶猛地仿佛一头小豹子，不过她杂乱的攻击对于身后高大的男人来说并不构成任何威胁。
秋正冷眼看着，骤然拔剑，只听两声轻响，两根疾射向罗德的吹针弹在地上。盗贼吹了个口哨，对圣骑士眨眨眼表示感谢，后者毫无表情地把剑指向不远处的男孩：“不要动。”
手里还拿着吹管的男孩也是满脸的怒意“放开安娜！你们这帮恶棍！”
“你们这两个小毛贼还叫我们恶棍？”米勒恶狠狠地抢上来“我要把你们全送到治安官那里去！”
“主人……”妖精紧随其后。
“小罗德，这些就是你的朋友们吗？”从路边一间小店极不起眼的门面里探出一张老妇人的脸。
“费奥拉婆婆！”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看到老人后，脸上同时露出欣喜的神情。
罗德转脸对着银发的老妇笑笑：“没错，婆婆，这几位就是我之前说的朋友。”
“婆婆，他们都是坏人！”小男孩对着老人喊道。
“马克，这个人就是我曾经和你们说起过的小罗德啊……”米勒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刚才明明还在店门口的老太太，却竟在眨眼间出现在盗贼身边，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男人的后背。
“你是……大哥哥罗德，那个费奥拉婆婆故事里的很有名的罗德哥哥？”小女孩闻言立刻停止了挣扎，仰面好奇地打量着男人的脸“可是费奥拉婆婆说过，罗德哥哥是个子不高，整天哭哭啼啼的鼻涕虫……”
赫鲁看到男人原本还充满自豪之情的脸上一瞬间的僵硬，忍不住和主人一起轻笑出声。
腰背由于年纪的关系佝偻着，个子就比小女孩高一点的老婆婆也笑着说：“是啊，就是他，不过这小子现在看样子已经长成有些本事的男人啦。”
“可你还是和过去一样伸手矫健啊”盗贼放开了安娜的手，把拿下的钱袋丢给忙不迭上来抢得商人“费奥拉婆婆。”
老妇人又用手杖捅了他一下：“臭小鬼，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这个是奸商米勒，他旁边的是妖精赫鲁，至于站在远处的那位超级美型的帅哥，是前圣骑士，秋……”罗德看着黑发骑士，脸上露出可以称之为陶醉的神色。
费奥拉婆婆仔细地打量了他们每个人，再看看罗德，眼神中似乎有着不同的思虑。
“这位则是……”亚麻色发的盗贼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跑到老婆婆身边的男孩和女孩抢过了话头。
“费奥拉婆婆是萨耶城最伟大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马克，安娜……”老妇慈爱地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我不过是收留了这些战争和疫病中留下的孤儿，教他们一些谋生手段的老太婆而已…… ”
“费奥拉婆婆是我最重要的导师”罗德也笑了“从我十三岁流浪到萨耶城时起，费奥拉婆婆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全大陆盗贼都敬重的人。”
一直一言不发的秋，听了他的话，眉头微皱了一下。
原来是小偷的师傅啊，米勒此刻的醉意经过刚才那一闹已经消了大半，再听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婆婆竟然是大陆上最有名的小偷，酒就全醒了。
“哪里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婆子罢了”老人拉起两边孩子的手就转身向店堂里走“好了好了，你们不是还要赶路吗？跟我来吧……。”
赫鲁却在此时忽然听到半空中传来几个陌生的细小声音。“王，我们的王来了……”“快去告诉姬尔，王回来了。”“去告诉姬尔，去告诉姬尔……”
“你们是什么人？”
商人注意到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地赫鲁：“你在和谁说话呢？”
“刚才这里有声音。”妖精指了指刚才说话声传来的方位。
“好象刚才喝了酒的人是我啊？”男人挠了挠头。
罗德望着微微皱起眉峰的圣骑士：“小秋，有什么心事吗？”
黑发男子没有回答，很快向老人消失的店内走去。盗贼跟在他身后，直觉对方有些什么事在刻意地隐瞒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一时间也有些郁闷。
一进店门，赫鲁就立刻被里面稀奇古怪的布置吸引住了。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门却通着一个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世界。经过一条容得下一人通过窄窄甬道，钻过好几道布帘，头顶上间或可以从房顶间看见逐渐暗淡的天色，两侧却是高高的墙壁，不时还有些木材和滴着水的竹竿从头顶横戳出来，脚边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温热的白色蒸汽喷出来，感觉人都在云雾中行走。
“这里住的人是术士吧……”秋在前面走着，冷淡的声音传来。
罗德笑着打量眼前瘦削的肩线：“恩，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老头子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要是没有费奥拉婆婆，我们两个一定没到萨耶就饿死在路上了。”
“唔。”
小妖精走在前面，米勒随意地把手搭在它肩上：“赫鲁，这里还真奇怪啊，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一条巷子。”
“主人，如果到了亚加，把事情都解决了，我还可以跟着主人吗？”
“嗯？”
妖精垂下头，银色的发丝有几缕从帽兜里落下来：“主人会把我卖掉吧，如果有人出很多钱的话……”
男人听得出小妖精语气的低落，手在它肩上握了握：“放心，我米勒可不是那样的人……至少要五百个金币……”
前面的罗德由于专注于秋的背影而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碰撞声，前面的人则已经走到了一扇破木门前。圣骑士的手将触到门时忽然收回“怎么了？”盗贼已察觉了异样。
“门上有魔法”秋的手里亮起白色的圣光，光在触到门锁时骤然熄灭“是暗的防御魔法……”
正说着，门一下子自己打开了，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红光，热浪扑面而来。秋黑色的眼睛瞬间张大，瞳孔中映出一张飞扬跋扈的女子的面孔“哟，几年不见爱哭鬼长成小帅哥啦，婆婆！”
“不是那个帅哥，是正对着你龇牙咧嘴的那个。”费奥拉婆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姬尔，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快让路。”身后龇牙咧嘴的男人硬是插到两人中间，将红发红衣的丰满女人推回了门内。
女子竟然完全没有重力地轻轻飘在空中，抱着肘：“还是这么没礼貌，真是讨厌的小鬼。”
秋看着少年的眼神有些复杂，却被罗德拉了一把：“小秋，你没事吧？”
圣骑士少见地没有立刻推开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是对满了各种古怪书籍、器皿、药物的小房间角落里正转过身来的老人。好几处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棕色法袍，老者灰色的眼睛混浊不清，鹰嘴似的鼻梁上架着破损了的铜脚眼镜。乱糟糟的花白胡须上还沾着些黄白色的污物，干瘪的嘴唇在看到来人时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好意思阿，老头，虽然说过这辈子最好不要再见面，可是……对不起，还是要来麻烦你了。”毫无诚意的男人笑着说。
术士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他们的身后。唤作姬尔的女人贴上他的耳边：“马拉，那边的就是我们的‘王’哦……”
“王？”一边的费奥拉婆婆也和罗德他们露出同样困惑的表情。
姬尔笑着穿过三人，径直走到还站在门外的赫鲁面前，缓缓地屈膝半跪下身：“火主姬尔贝尔参见吾王……”
“你……”妖精低头看着那个眼睛和自己同色，额头显出火焰符印的女人，脸上是和别人一样不解的神色。
“妖精之王——赫尔尼穆斯。”女人抬起头来，微微笑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站在最后的米勒忍不住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