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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庚澈]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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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澈]宫情
天晴日暖,天蓝且高,多多白云漂流在人头上方,调皮的遮住一小方天空,一个好日子。
太子庚为帝祈福归来。
站在宫门口迎接太子的人不止百个,但显眼如他,只有一个,太子庚笑了,灿烂明亮,令臣子宫妃失神。
而他只为他笑,他也知道是为自己笑。
随着众人下跪,澈低头呼“千岁”。即便如此,他仍然只是下臣,只是妹婿。自见到他,便主动要求和亲而来,成为他的臣子。
身旁站着端庄的十七公主,眼眉含笑,微微福身。澈无法忽视她惟顾自己的感情,女子坚强而脆弱。
“皇兄终于回来了。”十七公主韩若轻轻说道,“没有皇兄的皇宫实在不太平。”
澈点头。
如他的国家一般,皇位的争夺向来惨烈。
而我将永远站在你身旁。已经是澈唯一的愿望了。
太子回到了皇宫,只剩下背影和马蹄声还在宫门徘徊。
年迈的皇帝说了“好”赐了赏又窝回榻里,太子不太子与他无关,他将去见最心爱的人。
韩庚带着伤感回到东宫,纵然从十三年前就知道不是自己皇帝喜爱的儿子,他依然爱着父皇。
手里从普缘寺得到的千年宝珠大概已经无用,父皇铁了心不治病。
“父皇……”
庚抬头,下令道:“传令去,准备国葬吧。”
步出东宫前往乾宫,他将陪伴父皇到最后。
半夜之时,澈和公主受到了传令,赶往皇宫。皇帝病危。
百官到时,太子出来了一次,澈心痛的看到他的憔悴和难过——他眉宇之间抹不平的褶,眼里涂不白的血红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庚有意搜寻着他的身影,仿佛那是巨大的柱子让他依靠不至于滑到。
四眼交汇的一刹那,无数安心升起。
辛酉五年初九,陵邵帝薨,太子庚即位,改元庚希,是为素仁帝。
庚希二年初,高丽国内乱,高丽二皇子遣使入京,请求四弟金希澈回国,素仁帝准,约为半年。
澈本想拒绝,他决定不再干涉高丽内政,但庚不同意。
“那是你生长的地方。你看看你自己,”庚拿过一面铜镜,指着他的脸,“写满了‘要去’。”
澈低头,慢慢倾倒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
为何对不起?我们本来就都有责任,本来就很难很难。
那一日,谁都没有提出留宿,和平日一样,澈回他的府邸,庚回他的乾宫。
十七公主韩若半夜醒来,怔怔拭去夫君眼角的泪,而后睁眼到天明。
走之前,素仁帝给了金驸马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约巴掌大,不重。
队伍走远,韩庚在百官的催促下回宫,他时不时回头,时不时望着广阔无人的大道,心神凝重。这一分别,不知会发生什么。
宫女宛如研好墨站在皇帝身后,她不看不扰,凡有人晋见一概推出。
上好的江南纸配以宫中美景,海棠饱满绿叶滴汁褐干苍劲碧空如洗。庚画的很认真很仔细——只一棵海棠。
最后,他写上“甚念”二字,一幅字画完成。
等上一阵子,墨干,宛如拿去裱装。
第十三幅,第三个月。
金希澈没有见过一张画,只是素仁帝自己留着纪念。帝逝后,这二十幅画依旧静静躺在国库中。
入夏,帝感风寒,不支昏睡,人心惶惶。
远在彼岸的金希澈不断派人送药材,只是皆不得出。
谁人不思念?莫让春规啼,不如归去。
雕金的镇纸早已碎裂,打不开的院门仍旧打不开,澈纵心里焦急也无它法,谁知这是一个陷阱?
二皇子被监禁了二年,这是他不曾预料的,现在只有等待了。
“四弟,交出令牌就可以离开了,还不肯吗?”
澈手里茶杯飞过,落在门槛上,以示他的回答。
“我说过没有那种东西!”
“明天就是仪式,之后我就是储君,再不久我就是一国之主了,你想清楚。”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又道:“你那皇帝的病多的是人关心,你就别忙乎了。”
怎能不关心,如果分别是永远呢?
金希澈狂然大笑,他怎么可能让分别成为永恒!
在刚刚,他已经得到消息,二皇兄顺利脱身,那么一切计划都可以进行了。
令牌,不就在我手里?笑声久久不息。
八个时辰,尘埃定。
礼成,二皇子立为储君,三皇子判斩,金希澈露出笑容,你怎么会笨到惹我?
庚,我想你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韩庚紧紧抱住金希澈,半年时间不长,只是思念泛滥。
“轻点,我累着。”
韩庚灿然回笑,仔细端详他的脸。
瘦了。
“以后我不会在回去,我该做的已经做完。”
“这样就好,”来回跑多麻烦,“今夜留下吧。”
澈摇头,十七公主正在等他。
素仁帝点头,不复提,只是问了些具体的状况。
一只竹蜻蜓,一个小孩的玩物却是一个帝王和一个皇子一辈子的珍宝,只因是亲手所作,倾情之物。
澈很喜欢那个蜻蜓,就挂在窗口,整日看着。
“这蜻蜓不能飞。”韩若推动小小的物件,来回晃动。
澈扣上颈前扣子,道:“不需要飞。”
是不能飞还是你不想飞?十七公主没有问,她知道答案,他们都一样。
素仁帝一日又一日留金希澈夜宿,只是被一一回绝,帝怒。
韩若愤愤问自己的皇兄,“为何要伤害他?”
韩庚其实已经后悔,“我迁怒。”
自他回来以后,渐渐的两个人却在疏远,皇帝想,应该是十七公主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你是我的夫君。”
夫君,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一个有责任的人,如何能够轻松?
金希澈后悔去了那半年,因为半年之间他突然明白,当初通过和亲来相守根本是一种错误,只有他一味的配合,两个人不能永远在一起。
是何最可怕?情深至浓处,不知君心。
翌日,素仁帝下旨——十七公主与其驸马留禁后宫。
“澈,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抓着你?”
“你,放弃皇位。”希澈觉得他必须说出来。
“可是,我已经是皇帝,必须顾全苍生!”
“难道一个国家就没有另外的人能够管理?”
“我十几年兢兢颤颤的付出怎能就这样放弃?”
“国家比我更重要?”
“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退一步?”
你已经说出不是了,有什么不能放开?
庚无声的笑了,他和父皇果然是一个血脉。
“我再想想。”他带着疲倦回到寝宫,一言不发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有人哭泣,伤心之处令人揪心,素仁听闻,眼已湿润。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不久,十七公主生病,素仁帝前往探视,却见公主异常虚弱。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服侍公主的?”
“皇兄,让他们出去吧,我有话要说。”
帝挥手,宫婢太监退出房间。
“我服了毒药。”
十七公主静静道来,他已经不能在浪费时间,如果她是一步非常重要的棋,那么她该发挥作用了。
“我从来不嫁人,因为我只爱一个人,一个我永远不能碰的人,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我死了,希澈可以解放,你们也可以有不同的将来。皇兄,为什么不抓住您已经得到的?”
她缓口气,又道:“做皇帝那么累,伤人也伤己。”
而后她笑了,闭上眼。
此时,金希澈走进来,为韩若梳理发辫。
“她爱你。”
爱她的皇兄,她的亲哥哥。
素仁帝不语,忽而他道:“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好。”
庚希二年秋,十七公主病逝,追尊爱媛公主,葬皇陵。
庚希三年元月,素仁帝病重,传旨让位于三王爷,月后,薨。
十七驸马金希澈,原高丽四皇子,失踪。
如果相守,我们必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