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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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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有人问任情:“这一生为何?”任情回答说:“母亲。”
很多年以后,那人继续问任情:“何谓母亲?” 任情想了想,淡淡一笑回答说:“即使跳崖,也紧紧抱着我,却在落地时当我肉垫的就是母亲;即使神志不清,但永远将我当作心肝宝贝,不忍一丝伤害的就是母亲。”
很多年以后,任情对着蓝天白云,喃喃自语道:“这一生,我何其不幸,不能奉养母亲;又何其有幸,拥有两位母亲,两份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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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情还在为自己的际遇感慨,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一双不太温暖的手抱了过去。那双手轻轻地抱住自己,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般。一会儿,手的主人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任情张着眼,终于看见了那手的主人。脸色虽然苍白,精神也不太好,可那依然是任情两辈子也不曾见过的美人,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倾城倾国……似乎所有形容美的词都无法描绘眼前人。
那美人一直看着自己,良久,发出一叹息。
“妹妹,怎么了?”
“这孩子长得像我,不知将来会如何?”
“像你不好吗?难道要长得像那个混蛋。”
“可总是他的骨肉,不管如何,我总不希望将来他们父子相残,不管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总是应该认祖归宗的。”
“妹妹,云娘,你醒醒吧,如果不是他默许的,那女人能把正室的你赶出家吗?如果不是他默许的,你又为何会被人处处刁难,需要我用装鬼的办法来隐藏行踪?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姐姐,别说了,他也有苦衷的。都是我连累了你,还害你不能入约去见风儿,是我……”
任情只听了几句,也就明白了,说穿了,他这辈子的爹就是个现成的陈世美。所以任情没有再听下去,他现在只觉得很累,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任情不知道的是这一觉醒来真可谓天翻地覆了。
说不清过了多久,任情只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紧得好像不能呼吸,他想推开,可毫无作用;耳边很吵,像金属碰撞的声音,又好似人们吵闹不休;最后,任情决定不睡了,就在他要睁眼的时候,水滴滑过了脸庞。
任情睁开眼,却发现这已不是刚刚睡着前见到的地方,好像是户外。任情看见她的母亲正从容地看着前方,不发一语,像是在思索什么。
“费云娘,事到如今,还是交出孩子,不然,你们母子都得死。”
“这里可是悬崖峭壁,你已无处可逃,还是认命吧。”
“别再等了,费雪儿已中我们的陷阱,她帮不了你了。”
“是吗!”此时费云娘心中涌起有一丝无奈,她低下头看向亲儿,却发现那孩子正睁大眼看着她,于是淡淡一笑道:“孩子,别怕,娘不会丢下妳的。”
生即死,死即生,有时候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中求生。费云娘在这一刻,心无波澜,她平静地转过身,抱紧亲儿,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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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的初一是黑蝴蝶最害怕最担心也是最无奈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恩人犯病的日子。黑蝴蝶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过往会造成她主子今天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如何治愈她的恩人,她唯一能作的就是在她犯病时悉心地照顾她。所以昨日,当她发现主子不见时,瞬间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到处寻找。最后,黑蝴蝶终于在悬崖底下见到了主子。
此时,天空露出了一丝曙光,主子呆呆地站在悬崖下,呆呆地看着什么。黑蝴蝶走上前去,她也呆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一切。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女人,容颜有着伤痕,但应该是个美人吧,可惜已死去多时了。可那女人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因为紧紧抱着,小心护着,孩子没有受伤,看样子,那女人把自己当作了肉垫,才会让孩子无事的。
“小蝶,我的孩子回来了,回来了,老天把他送回来了……”主子突然开口,突然用力掰开女人的手,突然抱起孩子飞奔而去。
这一切突然发生,快得令黑蝴蝶无法做出任何表示,等她明白过来,主子已没有了踪迹。黑蝴蝶想了想,那方向似乎是回谷中的,应该没有事。于是,她决定先处理女尸。搜了搜身,只找到一只玉镯,再挖了个坑,埋了那女子,在坟边站了会儿,她也走了。
这崖下景物如初,只是由今天起,多了座孤坟。
任情只觉得浑身发热,体内有一股热气升起,但也很舒服。一会儿,热气没有了,他被人拍醒了。抱着他的是个陌生的女人,见他醒了,拿了东西喂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很甜,很好喝。
“玉儿,玉儿,饿了吧,多喝点。”
“玉儿,玉儿,我的玉儿,别怕,娘在这,娘会保护你。”
这个女人就是任情今世第二个母亲——独孤雁,一个有时候会神智不清的女人。
从此,任情也有了今世第一个名字——独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