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感情输给了时间》方*涘

3、晨晨

　　“代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晨晨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这也难怪阿，自己拖着代华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各个店都快逛烂了，可还是没有一点收获。晨晨自己不甘心，却又觉得代华一路上沉默的十分不对劲。
　　代华听了这话，仿佛神游回来一样，说：“没有啊，晨晨，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算了，代华，你再陪我看一家吧，看一家店之后我们就回去。”晨晨总算做出了让步。
　　代华点点头，随着晨晨走进了另一家名店。

　　这是一家装修不菲的店面，刚进来时，晨晨还在小声说着这家店如何如何大牌。店里除了几个美丽的服务生，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虽然只是普通的西装打扮，代华也一眼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家底有多么厚实。他应该在等人吧。
　　“对了，代华，你什么时候去陪我看我选结婚照吧。” 晨晨边看衣服边对代华说。
　　代华惊讶：“大小姐，你还没结婚，哪里来的结婚照？”
　　晨晨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说：“是我强迫老公拍的。”然后，脸色一转，似乎有点不甘心地说：“曲离被我托去照像时还满脸不甘呢，可是他也没辙，呵呵。”
　　代华心里开始无限同情起曲离。她完全可以想象曲大帅哥面带愠色的结婚照照片。不是曲离不愿意和晨晨照像，只是当年在学校时，有太多女生想偷拍曲大帅哥，所以曲大帅哥开始养成一遇见镜头闪光灯就摆臭脸的习惯。所以，当年毕业典礼，无数女生蜂拥想得到大帅哥的照片，都只赢得曲离的冷眼。
　　不知道，这次的结婚照片会怎样？

　　“代华，我去试这件咯。”晨晨说着，拿了一件晚礼服进试衣间去了。
　　代华坐在了店内的休息区，看着店内的金碧辉煌，对比着店外的火红夕阳，思绪忽然在一瞬间倒流。

　　“代华，我过几天会去南方。”这是多少年前，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平静地无波澜的语调，却让自己拿杯子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连杯子也差点打翻。
　　“去做什么？”凌代华调整了状态，装作镇定地看向窗外。外面正式黄昏，红色的光辉洒在人的身上，很耀眼。
　　“有个朋友的画馆出了点问题，我去帮帮他。”
　　“要去多久？”代华想抓住最后一点希望。其实在那时，代华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随性洒脱的男生深深吸引了。只是女生的矜持和自己的骄傲让她一直不能很明确的和他说明。而且，暮阳是不是对感情很不在乎？不然，自己这么明显的暗示，为什么暮阳就是没有反应呢？
　　“不知道，看朋友的问题什么时候解决。”暮阳依旧是散漫的语气。
　　又是不知道！代华想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望。她和暮阳从那一次新年音乐会开始，已经认识快一年了。可经过这不算短的时间，代华仍然没有弄明白迟暮阳是怎样的人。他随意，条条框框很难束缚住他，他想做的事情也没人能烂的住；可他却不霸道，反而温柔的不行，就是因为太绅士，太温柔，所以很难有人拒绝的了他的要求。这个男人和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争强好胜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时候，凌代华反而羡慕这种人——才华横溢，随性洒脱。
　　“暮阳，我们——”代华忽然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约好的在新的一年的新春演奏会上同台表演，但却止住了要说的话，反正问他也可能不记得了。
　　“怎么了？”暮阳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渐渐隐去，换上的是一种探究表情。那双眼睛，却仿佛是想把人看透。
　　那是代华第一次看到暮阳这个样子，她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事的，到那边和我联系。”
　　那时候，代华想，暮阳不会去多久的，顶多一个月就回来了，他还是学生，他不能确课太多的。可是，暮阳这一去就去了三个月，错过了一年一度的新年音乐会。还被学校通报批评。
　　新年音乐会，代华再次作为首席钢琴演奏了黄河，以前总是期待着这种演出的代华，看着台下欣赏的眼神，听着雷鸣般的掌声，心中却觉得失落无比。
　　也许在那一刻，代华才深刻感受到，人一生，总是有很多事情，不能如愿。

　　“觉得怎样？”一声轻柔的呼唤，把凌代华从思绪中拉回。她侧过头，看见那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站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边，眼中流露出激赏。
　　这个女人真漂亮。凌代华看着她感叹。忽然，她站起身，慢慢靠近这个女人，轻声却带着肯定： “含衣，是你吗？”
　　那个女人身体明显一疆，停了好久，才说：“小姐，你认错人了。”
　　“是吗？”代华在原地站了一会，好久才说：“真不好意思。”她没有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却慌乱的换下衣服，和那个男人走出了名店。

　　晨晨换好了衣服，看上去像个小公主一样美丽。凌代华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感叹岁月对晨晨的优待，不仅仅是对于她的外表，也对于她的内心。当年宿舍之中，晨晨是最幸福的。
　　“代华，看你看呆的样子，我就买这一件了！”晨晨显然很满意这件美美的晚礼服对凌代华的影响力。开开心心的买下了这件衣服。
　　出了商店的门，凌代华对晨晨说：“晨晨，我刚才看见含依了。”
　　“什么？不可能吧！我找了她那么久都没找到，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城市阿。”
　　晨晨惊讶外带疑惑：“在哪里看到的？”
　　“在——路上”凌代华忽然后悔告诉了晨晨。“也许太黑了，我看错了。”
　　很多事情，还是不要告诉这个单纯幸福的女人吧。让她开心的走进教堂，永远远离悲伤。
　　只是，含依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呢？代华觉得一丝苦涩。她和含依从初中就开始认识了，到今天，有十六年了。十六年的友谊，还是经不住岁月吗？
　　“不过，含依不知道怎么样了？”晨晨收起了开心的表情，“当年她家里好像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的确是很大的事情，那些痛苦的事情，这是不是可以把一个人的意志完全摧毁？代华也是毕业前再次遇到杨琛才知道这所有的事情。
　　“希望她一切都好。”这也许是代华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了。

　　“代华——”一声类似祈求的话语，让已经疲惫的代华觉得大事不好。
　　“怎么啦？”代华小心地问。
　　晨晨张着一双憧憬的眼睛，说：“现在还有一点点时间，陪我去看看照片好不好？”
　　果然。代华现在已经非常同情起曲离。
　　代华温柔地看了晨晨一眼，眼神一闪，说：“明天请把你老公的支票簿给我。”
　　晨晨大笑：“别明天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哎，代华心里再次为曲离祈祷。

　　到了婚纱影楼，晨晨开始为自己选哪一幅做油画而发愁。“代华，你觉得哪张最好看？”
　　“你不都觉得好看吗？”代华边打趣，边浏览着照片。忽然，她在一幅画上停留了很久，然后说：“这张不错！”
　　“代华，你眼光真不是盖的！”晨晨欣赏了那幅照片好久，笑着说：“这张也是我的最爱哦！”
　　代华为晨晨的笑脸有一丝恍惚，静静地看着照片，思绪又飞到了几年前。

　　“晨晨，你别一天到晚傻笑了，不然，我们话剧组可真以你为原型，编一个校园灰姑娘传奇了。”凌代华看着满脸幸福的小女人，存心想逗逗她。
　　“什么灰姑娘，是灰小伙还差不多！曲离找到我可是三生有幸哦！”晨晨反击道。
　　这个女生，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这又怎么能道得明呢？
　　曲离是个很完美的男人。英俊，聪明，上进，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当时，当有人传说那个白马王子曲离看上了蒋晨晨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并不是晨晨不好，追晨晨的男生也不少，可是大家眼中总觉得，能和曲离站在一起的不是超级大美女就应该是顶尖淑女，像端木含依或凌代华这样的，而不是一天到晚开心果似的，有点疯的丫头蒋晨晨。可是抱歉，端木含依和曲离就是不来电，而凌代华也一天到晚和名不见经传的问题学生迟暮阳在一起，即使王子和淑女，一个是学生会主席，一个是学生会副主席，天天会碰面，也仍旧擦不出火花。
　　而且，看上了就看上了。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晨晨开始对这个一等一的大帅哥可没有任何感觉，说她不喜欢曲离这种白面小生型，却对校篮球队队长颇感兴趣。这可苦了一天到晚被女生包围的曲离。
　　但是，曲离哪会轻言放弃，这种人间极品“将爱坚持到底”，为了晨晨，还特意参加了校篮球队的特训。而当时风靡全校的曲离和校篮球队队长不合的传言，也是有那时候开始的。经过不懈努力，曲离最终抱得晨晨归。
　　这个，可真是抱得的哦。
　　记得日后一次，晨晨神秘的问过自己：“代华，你知道我是怎么会喜欢上曲离的吗？”
　　“点石成金，水到渠成，曲离的锲而不舍感动了蒋大小姐！”凌代华总结道。
　　“哎呀，不是的，我是在一个瞬间喜欢上他的。”晨晨兴奋地说。
　　“咦？什么瞬间？”凌代华好生好奇。
　　晨晨被问得忽然有点羞涩，过了好久，才娓娓道来。

　　那一天，曲离又在寝室楼下等晨晨。晨晨下楼，看见曲离，忽然想逗逗他，就说：“看你这么一天到晚这么辛苦的想见我，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抱着我绕学校一圈，我就答应以后和你一起上自习。”
　　什么嘛，这是不可能任务阿。先别说晨晨体重多少，要这个风靡全校的大帅哥做这种事情，那简直让他登天还难。说到底，晨晨就是想为难他。
　　可是，事情就是意想不到。曲离静静地走到晨晨面前，忽然一伸手，把晨晨打横抱了起来。晨晨顿时羞红了脸，忙说：“曲离，放我下来，我开玩笑的。”
　　可是，抱着她的那个英挺的男人却不放她下来，反而是真的抱着她绕学校一圈，还不时地，接受着道路两旁诧异的人的注目礼，或崇拜，或感动，好多人，在大声叫好。
　　之后，晨晨信守诺言，和曲离在一起自习，然后，就水到渠成了。
　　“代华，当他把我抱起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好感动。他居然为我一句戏谑的话而那么认真，我觉得好幸福。”晨晨一犹未尽的说着，眼神是那么的明亮。

　　代华收敛起心思，看着眼前这张结婚照，曲离将晨晨打横抱起，一会，思绪又开始飘散，她说：“晨晨，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曲离抱着你绕学校一圈时的样子，那是好多女生都说，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真的？我怎么没听说，我只记得当时我连外人都不敢看，只想把头藏起来，好让人认不出我。呵呵。”晨晨乐开了花。
　　即使六年过去，记忆对于她来说，依然是那么的阳光。
　　不知道，含依，会不会也这么幸福。

　　“代华，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听我说话？”晨晨在一边诧异的看着代华，语气中有一点点探究。
　　代华却没有马上应允晨晨，而是空了几秒，忽然问道：“晨晨，告诉我暮阳的电话，我有事找他。”
　　“咦？你要他的电话干什么？等等！”晨晨马上翻查自己的手机。忽然，应该想到了什么，忙说：“代华，你不会仍然忘不了他吧。不过他已经有老婆了，你不是最讨厌作第三者吗？”
　　代华白了晨晨一眼，说：“你的脑子怎么还和原来一样只装一些八卦的东西？我找他有正经的事情。”
　　晨晨听了，吐了吐舌头，说：“代华，你太重感情，谁知道你会弄出什么事情？好啦，不提了，记着电话号码吧——”
　　代华默默地记下了这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