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身衣尽湿空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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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使劲闭了闭眼睛。
我正躺在一个湖滩上面，看样子似乎是在一个村庄旁边，远处有一个少女模样的人走来，“姑娘。”我只记得，声音柔柔的、却似乎又带着几分铮铮傲骨似的感觉。
那声音却是再次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这里，是梦境吧。好像又看到了师父一袭白衣的模样。
“师父……”虽然害怕打碎这个梦境，却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果然，还是醒了。我颇为失望的苦笑，睁开了眼睛。
“这……这里……”我有几分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很简朴的木房，很简单的摆设，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奇怪。啊，对了，似乎是太复古了。
“姑娘，你醒了，可把我吓坏了。”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端了盆水，盆里放着几块毛巾，她很慈祥，正笑眯眯的看着我，眼里充满欣喜。
“请问这是……”我使劲睁了睁眼睛，那妇人一袭布衣，而且明显是，古装？
“这里是鸿洲的素庄，我夫家姓池，池水的池。”妇人坐在床边，把水盆放在地上，扶我坐起来。
“我的衣服……”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是一套粗布裙。
“我家闺女带你回来时，你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我便自作主张给你换了套自家的衣服，粗是粗了点，但是也好过破破烂烂不是。”妇人握着我的手，贴心的说道。
我笑了笑，反握住妇人的手，道：“那要多谢池大婶了，我姓别，我叫流雪，流浪的流，白雪的雪，您叫我流雪吧，别姑娘这名字实在有些奇怪。不过……”我蹙起了眉，“这鸿洲，是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啊。不过后面半句没说出口，是怕被人当作傻子。
“原来是流雪姑娘，看你这说话也比我们乡下人雅气得多，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吧。不过，怎生连咱们鸿洲都不知晓，咱们鸿洲在天阳国可是块宝地呢。”妇人笑道。
天阳国？
暗自摇摇头。
没听说过。
不过看样子鸿洲是什么战略要地或是鱼米之乡吧。
“这不，似是落了水后脑子也不大好使了，忘了许多事情呢。”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是这般啊，若是被家人知道了可要难受死呢。”妇人揉了揉我的头，笑骂道。
“我……没有家人。”我心情忽然变得阴郁，低下头，只任睫毛颤抖。
六岁以前的记忆统统没有，只有被师父接走的记忆，我的家人又是谁呢？
妇人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莫难过莫难过，记不起就莫要逼自己想，顺其自然便好。你身子还弱，我懂些医术，倒不用再请郎中，现下你只需好好躺着，待我给你熬些粥。”妇人起了身，出房。
呃，好像是有点饿了。
“别姑娘，我娘叫我来照顾你呢。”房门又一次开启，我满怀期待的等待食物，却看到了一个约摸十九岁的少女。
呃，难道她秀色可餐。
“喂，想什么呢？”她笑吟吟的伸出手在我面前晃晃，“听娘说，你失忆了？”她小心试探道。
“嗯。”我用力点点头，仿佛这样就真的能忘掉缺失的那部分心一样。
“失忆了啊，更棘手了。”她若有所思的喃喃，“你失足掉入水中，身子侵了寒气，若不是我娘医术还不错，又及时救治，你恐怕就回天乏术了。”少女像是邀功似的。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又带着几分铮铮傲骨似的感觉，好耳熟啊。
哦对了，她就是救我的人。
“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我抬起眼眸，笑着看向她，“姑娘芳名？”
“木兰，池木兰。”她道。
木兰？花木兰？不知道她有没有替父从军啊。我讶异的想着。
“别姑娘，又神游了？”
“木兰姐姐，今后流雪要麻烦你们了，请你们收留流雪，流雪会做很多事的。”我敛回了心思，正色道。
“那是自然，你身子还没好利落，医者父母心，怎会放任你自己走呢。”木兰握住我的手，安慰道。
“待流雪病好了，一定会帮姐姐做事的。”我放下了心，展开笑颜。
“别姑娘，你真漂亮。”木兰摸了摸我的脸。
我笑了笑，自己长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这些年并没有接触过别的人，但是也清楚自己的长相也就是上等偏下。
“木兰姐姐也气质极佳。”这倒是真的，池木兰散发的是一种英武的气质，伴男装倒是合适。
“流雪真是嘴甜。”木兰有些脸红，捏了捏我的脸。
“流雪，木兰，来吃粥。”门忽然打开了，池大婶端了两碗粥来，客气的招呼道，“这可是我刚熬的肉糜粥，给你添点体力。”池大婶把很大的粥碗摆到我和木兰面前，自己做在对面。
“流雪面子倒是大，娘居然做肉糜粥，我们倒是难得吃到。”木兰薄怒微嗔，一副“我不依”的模样。
池大婶给了木兰一个暴栗，笑着数落道：“你这死丫头，竟然吃起客人的醋了，我平时待你们不好吗？”
木兰揉着自己的脑门，委屈的“哎哟哎哟”的叫着，撅起了红唇。
“嘻……”这一副女儿委屈图看得我好生高兴，却也难过，是想起了家人。
“瞧瞧你这丫头，让别人瞧了笑话去。”池大婶嘴上虽依旧不依不饶，我却能知晓她内心对女儿的疼爱。
“池大婶，不知家中几人？”我仰面笑问。
“四人，夫君、一双儿女，还有我自己。”池大婶不明所以，但也照答。
“那便请拿四只碗来，大家一同吃。”我又笑说。
池大婶愣了愣，继而笑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富家娇小姐。”
“流雪本就不是富家的娇小姐呢。”我笑笑，家里只有师父与我二人，何来娇小姐一说。
“流雪，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呢。”木兰也回我一笑。
“池安，今天姐姐带你玩吧。”病其实差不多好了，可是池大婶和木兰姐姐却不让我做事，说是不能落下病根，我最终软磨硬泡却只得到一个照顾十岁的池安的活。
“不用，娘和姐姐说了，姐姐病没好，池安不能让姐姐累到。”池安是个很可爱很天真的小男孩，也是池家独子。
“没关系，你娘和姐姐说了让我陪着你就行。”我解释道。
“真的吗？”池安抬起头，天真地看着我。
“当然。”我笑着揉了揉池安的头。
正是初春时候，柳树有些发芽了，冰面也融光了。
“池安，小心！”我惊呼。
竟是池安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跌进池中。
我正欲伸手拦住他，却没成功。
糟了，这可怎么办，他会不会游泳啊！他可是池家唯一的香火啊！着急地想着，身体却先了思想一步，跳入河中。
河水好冷啊，虽然是初春，但还是冷的刺骨。我感觉膝盖一阵刺痛，只有强打起精神游向池安。池安的身子有些僵硬，我奋力拉他回岸，这才看见闻讯赶来的池大婶和木兰。
“流雪，天啊流雪！你怎么可以再下水！”池大婶一边照看儿子一边对我叫道。
“池……安，他落……水了啊。”我有些虚弱地说，“水那么冷，就算他会水，也会冻僵的。”
“那你不也一样吗？木兰，快带流雪回去换上干衣服，帮她驱寒。”池大婶包起池安，向木兰吩咐道。
“大婶，怎么样。”我躺在床上，由池大婶给她把脉。
“身子倒是，可以好好调养，只是……”池大婶犹豫了一下，“只是你身上寒气还未尽数退去，现在这么一泡冷水，恐怕会有后遗症。就是……如果太冷的话，你的一些关节就会刺骨的痛。”池大婶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没事，只不过是痛罢了。”我笑笑，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十日之后，我终于被允许做事了。于是我选择帮木兰织布。
在一间小屋里，两个姑娘伴随着唧唧吱吱的声音织布，不一会，木兰就听了下来，小声叹气。
“木兰姐姐？”我试探地问道，这几天木兰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爹要回来了。”木兰小声道。
“那是好事啊。”我有些不理解。
“可天阳国正在鸿洲招兵，跟南离国的战争，爹被列入名单了。”木兰焦急的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此木兰跟彼木兰一样？要替父从军？池大叔终年在外打鱼，已五十有余，这般去打仗，不被杀死也会被累死。
“那木兰姐姐打算怎么办？”
“恐怕……我要替父从军了……”木兰暗自握紧了拳。
“你……”我有些担心，彼木兰毕竟是个民间传说的故事，我无法保证她的结局。
“不必担心，我自会保护自己。”木兰安慰着看向我。
木兰果然没有食言，她化名池胜，替父从军。
走的那天，池安就想追他，池大婶却只能哭着强拉住池安。
天阳与南离之战，天阳连连告捷，南离惨败，据说是一个叫池胜的人的功劳。我和池大婶听到消息，也只是会心一笑，她没事就好。
由于池胜的巧计妙招，天阳与南离的战争结束的极快，木兰也要回来了。
听说了木兰归来的消息，池安便是第一个冲到门口迎接的：“姐姐！”他的小脸上洋溢着骄傲，幸福。
“木兰。”池大婶只是安心地站在门口，眼怀慈爱地注视着女儿。
“安好？”我道。
“安好。”木兰的脸略有些疲倦，却依然生出奕奕光彩。
四字，道尽心声。
木兰早已换上了女装，倒当真是“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了。
木兰的肤色有些黝黑，乍一看满是倦色，仔细一瞧，眉眼间却又都是神采飞扬。手指已不如走前细嫩，骨节处因为握兵器的原因，长了些茧子，却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手。
几天的休息，木兰脸上倦色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了，于是便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起来。
“木兰姐姐，你倒是精明的很嘛，伴男装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被发现？”我问道。
“也不尽然，有几个人发现了。”木兰道，英姿飒爽的眉眼中竟有几分小女儿态。
看木兰这副模样，我想起了迪斯尼动画片里的花木兰，最后倒是钓得一个金龟婿，忍不住问调笑道：“看木兰姐姐一副娇羞欲滴，欲拒还迎的小女儿姿态，倒是跟平时干练的木兰姐姐有几分不同哦。莫不是在军营里钓得一个如意郎君？那可千万不要嫁了人就忘了姐妹啊。”说完，还抛了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媚眼。
“啧啧，有这么明显吗？”木兰故作恐慌的看着我。
“咦？这么说，是承认了哦。”我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似的，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
“去去去，才不跟你讲呢。”木兰竟然向我翻了个白眼。
“放心啦，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哦。”我的眼神信誓旦旦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得了吧，你那点小算盘，少在我面前打得啪啪响了，你的意思是，等到我成亲那一天大家都会知道了，是吧。”木兰一副“你少跟我装蒜”的样子。
“哼。”我撅起了嘴，“每次都这么不给面子，欺负我年纪小。”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还不成，”木兰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敲了敲我的头，“我和他啊……他啊……他啊……”木兰的音调脱的好长，却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木兰姐姐，瞧你这个调调，根本没打算要告诉我吧。”我故作生气，把头别到一边。
“得得得，你倒是有理了。说吧，想知道什么？”木兰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看向我。
“嗯，姐夫是谁啊。”我摆出八卦新闻记者的阵势，兴致勃勃地开始打探。
“边子衿。”木兰道，眼神里有一种我没见过的神色。
边子衿……这个名字很耳熟啊，我忽然觉得自己凭空多出了些记忆，天啊，我不会精神分裂了吧！
呵呵，不过还是想不起来。
木兰忽然不语，只看着我，我竟有几分心慌。
“咳咳，他……是谁啊。”我有些尴尬地问道。
木兰的眼神恢复了正常，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我：“天阳国的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身衣尽湿空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