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忆-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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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五年后还是五年前，，初七和谢衣一起踏上的旅程，起点都是一样的。
那时谢衣在天都镇没有过多停留，他去长安城里晃了两天后，便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枫华谷。
多年前的枫华谷之战，谢衣当然有所耳闻。据说那一战惨烈无比，枫华谷的土地都被武林人士的鲜血所浸染，自那以后，这里的枫叶一年四季都是如血般的殷红。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其实只是谷中气候更凉，枫叶红得比别处早许多罢了，才是夏末初秋，漫山遍野都已一片红艳，确实灿若云霞，美不胜收。
一路来到平顶村茶铺，半壶茶还没喝完，就遇上来找老板娘取辟邪符的焦琦霏。
她刚刚嫁为人妇，新婚燕尔，夫妻俩恩爱非常，前些日子丈夫出门经商，谁知竟然就一去不复返，生死未卜。她担心之下，难免有些面容憔悴，精神恍惚。
老板娘劝慰道：“琦霏妹子，你要的辟邪符我已经帮你求到了，正打算抽空送过去呢，你怎么自己来了？你这些日子精神不好，应该在家多休息才是。”
焦琦霏摇了摇头：“多谢紫鹃姐。只是我家天兆有消息了，实在是坐不住。”
“是什么消息？”
“有人说前些日子在枫叶泽附近见过他，还打了招呼，他会不会是跑到枫叶泽里面去了？”
“又是枫叶泽……”老板娘周紫鹃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听说那边在闹鬼，陈家二哥曾经在那边见到好多南疆打扮的人和他上个月去世的兄长在一起，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昨天焦松和焦原两兄弟也是跑进枫叶泽就没回来，看来事不宜迟，得马上召集村里的人手进去找人……”
南疆打扮的人，闹鬼？
“等一等！”谢衣早竖了耳朵听着她们说话，此时忍不住插嘴道：“你们都不会武功，不是那些南疆人的对手，不如让我先去探探底细。”
世上哪有什么鬼神，这几年做坏事的南疆人，十有八九都和天一教有关。如果谢衣猜错也就罢了，要真是天一教，就算全村的人一起去那也是送死。
“这位侠士……”
“在下万花谷谢衣。”
“谢大哥的侠义心肠，小女感激不尽。”焦琦霏担忧地说道，“但枫叶泽那边如果真如紫鹃姐所说，那必然十分危险，我如何敢劳烦你只身犯险，还是多召集些人手较为妥当。”
周紫鹃点点头：“琦霏妹子说得没错，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
“哎，没事！”
谢衣吹了一声口哨，天工甲人•高大上立刻跨过院墙跳了进来。这么一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的铁怪物从天而降，两个女人不由吓了一跳：“这，这是……”
“这是我做的机甲，全力跑起来，里飞沙也追不上。”谢衣翻身一跃跳进天工甲人内部坐稳，笑道：“不是我自恃武功高强，而是若有万一，我也能全身而退。”
探查枫叶泽只是举手之劳，谢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人迹罕至的山谷腹地，会这么快再碰到初七。
天工甲人速度虽快可动静太大，接近枫叶泽时，谢衣就命它躲进树丛里藏好。然而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他拿起笔，警惕而小心地放轻了脚步。岂料前方忽然钻出一个灰衣人，挥着刀朝他扑了过来。他赶紧闪身避开，还没搞清楚状况，灰衣人后心就插着一只弩箭倒了下去，露出了手里抬着千机匣的初七。
虽然戴着面具，但谢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他。
谢衣干笑了两声：“不是说后会无期吗……哎你别走我不是这个意思！”
初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一棵树下处理伤口，方才遭到围攻，他的胳膊上又挨了一刀。才卷起袖子，谢衣已经掏出了金疮药和绷带，笑嘻嘻地看着他道：“让我来吧。”
“……不过是擦破了皮，不必——”
“这伤是不深，可既然有专业的大夫在此，不用白不用嘛。”
初七便闭了嘴，把胳膊伸过去让谢衣处理伤口。对方一边上药一边问道：“上次的伤好得如何了？”
“不过是小伤，已经好了。”
“方才与你打斗的是什么人？”
“与你无关。”
谢衣耸了耸肩：“就知道你必然要说与我无关，不过我已经看出来了，是天一教的吧？”
“……你倒是见多识广。”
“客气客气，天一教的恶名太大，我虽然久居万花谷中，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谢衣已经缠好绷带，站起了身：“我到枫叶泽附近是为找人，你呢？你又是如何会在此处？”
初七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出了手，谢衣只觉耳边一凉，一缕断发飘落下来，一支迅捷如电的飞镖钉入了他身后的树干。
“毒蛇。”初七言简意赅地说道。
谢衣回过头，果然看到一条银环蛇被钉在树上，离他还不到三尺远，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初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迅速在周围埋下几个暗藏杀机，架好重弩，看了一眼谢衣腰间的酉柳笔，问道：“会刷利针吗？”
谢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初七这话未免有些小看人。近几年有些学艺不精的万花弟子在外闯荡江湖，一针走天下，给不明所以的江湖侠士落下个万花谷只有利针可用的名声。然而谢衣身为沈夜的弟子，经常和严厉得像鬼一样的师父过招，摸爬滚打多年，太素九针早练了个炉火纯青。他本来都准备切花间心法了，听初七这么一问，倒存了不能让人小看的心思，解下笔来在手里转了一圈，说道：“会，你就放心地打吧。”
说话间草丛中早就窜出不少毒蛇，五色斑斓，一条接一条，吐着蛇信，潮水般地向两人站立的地方涌来。初七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在第一条蛇碰到自己之前，就以轻功跃起，引爆了暗藏杀机炸死数十条，落地时剩下的毒蛇迅速向他游过来，他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放着暗藏杀机和天绝地灭，身上早围绕了谢衣给的握针、春泥气劲。抬头一看谢衣也使出了扶摇轻功躲避蛇群，不但如此，还接着瑶台枕鹤、迎风回浪在空中跳跃挪腾。
这手轻功让初七也不由得暗暗在心里赞叹了一下，他手法确实犀利，利针都用不上，偶尔被毒蛇碰到一下，立刻一个清风垂露就驱散了。初七引爆了剩下的暗藏杀机，不过片刻功夫，就杀了不下上百条毒蛇。
然而蛇群也完全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反而越杀越多，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就快要没有落脚的地方，连树上都缠满了扭动的毒蛇。这情景着实有些恶心，初七当机立断，朝蛇群扔了一把暗器：“实在杀不完，先跑再说！”
那些暗器一落地就冒出大量白烟，一时连人影都看不清了，谢衣吹了声口哨。一个长脚的大锅咚咚咚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正是方才他留在原地的天工甲人。他迅速跃到天工甲人腹中坐稳，伸手拉了一把目瞪口呆的初七：“发什么呆，快上来！”
初七这才一个翻身也跃进了锅里，谢衣操纵着天工甲人开始跑路，这里面设计了座椅，乘坐一个人刚好，两人就有些局促了，手脚都伸展不开，十分别扭。二人乘坐着天工甲人一路颠簸，空间又狭小，也不知是谁的胳膊压着谁的腿，谁的武器顶着谁的腰，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狼狈。
偏偏有一部分速度快的蛇冲破烟雾追了出来，那是深山沼泽附近常见的毒蛇，别名“草上飞”，顾名思义，速度奇快。初七极其困难地用飞镖钉死几条，一边问道：“你这口锅还能再跑快点吗！？”
“这不是锅，是天工甲人。还有加速的机关被你挡住了，让让！” 谢衣操纵着天工甲人往左边一躲
“我哪里还有地方可让？”
“把你的千机匣举高一点，太占地方了！”谢衣努力伸手去摸被初七挡在身后的加速机关，此时前方的树枝上忽然垂下一条手腕粗的毒蛇，亮着毒牙吐着蛇信就朝两人扑了过来。慌乱之中他摸到初七的后脑往下一按：“小心！”
毒蛇避过了，却不小心扯到了什么东西。两人刚刚直起腰来，左边树枝上又垂下来一条毒蛇，谢衣操纵天工甲人一个急转弯，初七的面具就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甩了出去，砸在石头上裂成了两半。他去抓面具没抓到，便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
但谢衣已经看清了他的长相，并在那瞬间就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
因为那是一张和谢衣完全一样的脸，好似照着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他算是明白为何在天都镇客栈，初七会一直盯着他看了。
“愣着做什么？”初七又解决掉几条枝叶间掉下来的毒蛇，沉声提醒道。
谢衣这才回过神来，按下了天工甲人加速的机关，让它的一溜小跑变成了大步快跑。等到树上地上不再有毒蛇出现，他才问道：“初七，你……你有没有兄弟姐妹？或者说，家里可有什么亲人？”
“没有，自我记事起就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
“可是我有。”谢衣说：“我有个孪生弟弟，四五岁时就失散了。”
“与我何干？”
“我觉得你有可能我弟弟。”
“就算是，那又如何？”
“这……”谢衣一时语塞，“发现世界上有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就不好奇？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可能还有亲人，你就不高兴？”
“好奇心这种东西，只会让利刃变钝。”此时已经跑到安全的地方，天工甲人的速度也渐渐放缓，初七哼了一声跃了出去：“至于亲人，我不需要。”
这一跃之下，草丛里竟然霍地闪出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来，谢衣伸出拉初七的手立刻停在了半空：“初七，小心！”
才刚刚和蛇群打斗过，初七自然极为戒备，捏起飞镖正准备钉死它，远远地就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哎——别打别打！我的蛇，别打它！”
是个南疆女子，跑得气喘吁吁，初七看小蛇也没有攻击人的意思，就把千机匣对准了她：“什么人，又是天一教？”
那女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喘着气说道：“我，哥翁里，五仙教，不是天一。中原人，你们是不是刚从枫叶泽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回忆-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