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玖》追梦回懿

27、第二十七章 身世

　　他看着我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了笑，一手抱胸，另一手支着自己的下颌，道：“呵呵，你到底也是平凡人。”我不语，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或许是厄运，又或许会是机会。
　　他走近我，替我解开了穴道后，便打算为我褪去衣物。我阻止道：“你先嘛，我来帮你。”我为他解开了外袍，趁其不备之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他的眼里充满了惊诧，愤怒，但我都当作没看到，拱手道：“谢谢多日来的照顾。”
　　随后，我便开窗跃了出去。若不是他如此高傲，认为女子根本不能与他斗智斗力，我又怎会如此轻易脱逃，还有说到底小玖还真是个不要命的主。
　　好在客房靠近围墙，我一出屋子便顺利翻墙出去了。
　　御史大夫府……在哪里？我该如何去到那里？我得阻止他继续错下去！谋权篡位可是会被处斩的，我不能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小哥，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个……御史大夫展萧的府邸该怎么走啊？”急忙间，我拦住了一个路人询问。“姑娘要去展大人的府邸？”“是啊，请问怎么走啊？”这人真麻烦，我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嘛，还要再询问一次！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到了第一个路口左拐到底就是了。”幸亏他没有再追问我为何要去之类的问题。“谢谢啊！”
　　知道了方向，我没命似的奔向御史大夫府。
　　跑着跑着，心口骤痛。我用一只手紧紧抓着心口，祈祷着：老天，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让我劝劝他！他一定只是一时没想明白，让利益蒙蔽了双眼，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好人，他真的是好人！
　　渐渐地，我从跑变成了小跑，从小跑变成了走，从走又变成了挪动，最后，我只得无奈地在地上爬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就像一条狗似的。”“哈哈哈……”围观的人怎么看我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必须在死之前阻止他！必须！
　　展府，你能不能靠近我些？我怕我不能坚持爬到那里……你能不能离我近些？
　　狼狈地爬到了那个路口，左拐……还有多远的路？小玖，不管还有多远，你都要爬到！你一定要爬到！认输、放弃都不是小玖应该有的！
　　“就要到了，小玖，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我似乎听到他在鼓励我。展萧，我好累，小玖好累，好想好想睡一觉。
　　到了到了！我看着眼前的府门高兴地笑了。
　　怎么我穿过了门？御史大夫府呢？——原来是海市蜃楼……
　　我抬头看向太阳，为何今日的太阳尤为灼热？是不是小玖做了很多坏事，所以……你要报复小玖？我这次是在做好事，你帮帮小玖，收起你的笑脸，不要那么笑，好不好？我好热，好渴。
　　到了！展府又出现在眼前，这次是真的了吧？我爬到了门口，用手去打门，真的……这次是真的御史大夫府！他就在里面……他就在里面！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敲响了门，“开门！开门！”
　　一个老仆开了门，说道：“等一下，我去拿些饭菜给你！”他是把我当乞丐了？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灰头土脸的，果然像！
　　我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见那老仆离开，便不顾一切冲了进去，直奔书房！
　　没有敲门，没有任何礼节可言，我破门而入。不出所料，他果然在书房！
　　我冲到他面前，看到了他惊愕的表情，但我顾不得这么许多，上前拽住他的衣襟，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他已经变得模糊，因为我已经无法集中涣散的眼神了。“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你这样做会害死你自己的！知道吗？”一口黑血冲出喉头。我也顾不得擦，只是对他说着：“千万……不……可以！千……万……不……可……”
　　迷糊中，好像听到了他在叫“小玖”，好像听到了他问我怎么了……可是——却无法回答他……
　　我见到他了，余愿足以！死而无憾……
　　我是死了么？我竟然看到了一户贫穷的农户，一家子3口人。有个小孩长得水灵灵的，眼睛大大的，小脸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她挥舞着小粉拳，道：“娘，你看，小鸡也在和它娘玩捉迷藏呢！”那个农妇长得很美，笑得眉眼弯弯，“呵，是啊！”小女孩跑过去对农妇嘟囔道：“娘，我也要玩捉迷藏！”农妇一边做着鞋底，一边对小女孩笑着，“娘正忙，你自己玩儿啊！”
　　“爹爹，爹爹，小玖要抱抱！”那个小女孩吵着去缠着他正在修锄头的爹。农夫放下锄头，抱起小女孩逗她。
　　那个小女孩自称——“小玖”？小玖……她是小玖，那我是谁？
　　这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男耕女织生活虽不宽裕，却也不会饿着肚子。我看着，也很是羡慕。若是我和他可以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清贫些又怎样？不知他是否愿意……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地方官来征税，打破了他们的平静日子。本就自给自足，生活拮据的贫穷人家，怎么担负得起如此重的苛捐杂税？当天，那人撂下一句话，说是十日后再交不出税便不会客气了。夫妇两人听后，愁眉紧锁，饭间竟不发一言，气氛也变得凝重非常。
　　可十日之期还是很快到了，这家人还是没有筹足银两缴税。
　　那群人恶狠狠地闯进他们家中。于是——小玖的爹就被打死了……那群人看着小玖的娘长得不错，便计划着要将她卖去窑子……最后他们决定由他们的老大……农妇拼命挣扎，拼命挣扎，最后却还是为了保护孩子而让那人奸杀了……
　　是那个梦！那个一直一直存在着的梦……莫非小玖就是我……我就是小玖……她真的是我的娘！
　　而后，我便卖身葬母，那年我10岁。有一个卖艺的给了我钱，让我安葬了娘。我便要求跟着他，只愿能糊口。那人是好人，他答应了。于是，他便带着我大江南北地跑，我们从中吴一直去到了北国……刚到北国没多久，那个好心的卖艺大叔也死了……于是，我便又卖身，打算安葬卖艺的好心大叔，那年我11岁。有一个人，他说他要买我，但他叫我先喝了一碗药，我很听话地喝了，此后便失去了所有记忆……再后来便被卖到了青楼……
　　我当真是个不祥的人，接近我的人通通都会遭遇不幸！先是爹，再是娘，而后又是卖艺大叔，再后来就是清漪，最后——连晨钦也死了……幸亏我现在也死了，我不能再连累什么人了！
　　“小玖，你听得见我说话么？”是展萧的声音！我竭力想告诉他，我听得到，我听得到，可就是不能说话……“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我信！我信……我一直都相信！
　　“你要活下去！知道吗？”好像听到他带着哭腔……他也会因为我而……难过吗？我——还活着？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展萧，他的黑眸中满是担忧，脸上也满是疲倦，似乎很劳累。“你醒了？我去叫大夫再来看看！”他显得有些欣喜，说着便跑出去了。看着他为我忙碌的样子，心里面甜甜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看到了展萧？我看到了他？是不是在做梦呢？是梦……还是——难道人死了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那死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心里想着。
　　不多久，大夫便来了。一脸的白髯而且布满皱纹，让我想起了晨钦——那时，他为了让我成功混入展府，扮作大夫……可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大夫为我仔细地把脉，“她的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只要多加调养，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梦好真实……我似乎还可以感觉到大夫粗糙的手在我的腕上号脉……
　　“大夫……她中的毒……？”展萧在一旁问道。“她体内有两种毒，而这两种毒恰好相生相克，此乃——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忠诚之蚯”与后来的那种不知名的毒药，相生相克？我果然是命硬的人！
　　“老朽告辞！”大夫向展萧作揖，他也以礼相送。
　　他走近床，为我细心地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吧！”难得他也会如此温柔，看惯了他的“铁面”，如今的他倒有些不习惯……但——这样的他，好可爱！
　　“这个梦好美，我真的不想醒……死好幸福……”我轻轻地道，并希望着老天可以垂怜，让我永远都不要忘记他，让我永远都做着这样的梦。
　　看到展萧的脸上挂着笑。“果真是做梦呢！不然，他才不会这么笑，他一直都好凶的，谢谢老天！”我看着他，不愿闭眼休息，生怕这都是梦，我在梦里优哉游哉，可是一闭眼，一切都会消失——就像那年被义父收养……
　　只见展萧他握住了我的手，凑近我，吻了我，这一切都好真实，仿佛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傻瓜，你不是在做梦，你没有事了。”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补充道：“这都是真的，小玖，我记得你叫小玖！”
　　“我……我还活着？”我怯生生地问道。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是，你还活着！好好睡吧!我不会消失的！”
　　听了他的话，就如吃了颗定心丸，我闭上了眼睛……
　　上天，你当真待小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