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狼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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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完全失去了方向，如何是好？展萧身上除了骇人的刀伤、剑伤，还有那种不知名的毒物，一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才可以。于是，我不再犹豫，背起已昏迷的展萧，急忙地走出一大段。待我确信他们不会在如此黑夜追上我们时，我去敲响了一家客栈的门。
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掌着小油灯来开门。“这是谁啊？这么晚！我们已经打烊了！”语气很不耐烦。等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门口的我们时，便一连退了数步。“我想住店……”不在拼杀中的我始才感觉到那刀剑无眼，伤口袭来阵痛，尤其是脚踝的刀伤，应该是切入很深的。“没空房给你们了，走走走！”撂下这么一句便把我们像赶乞丐一般推出了数米，而后关上了门。招待我们的只有那冰冷的雪地和冷酷且紧闭的客栈大门。
我觉得极为讽刺：恐怕并非是没有空房，而是我们这一副落魄样，怕我们没钱付帐吧！
我不能放弃！背上的展萧鼻息已很不平稳，似乎呼吸对他来说很艰难。这么想着，我又敲开了另一家客栈的门。
“你们先拿出钱来，否则，就给我滚！”小二不留情地说着。可是——我翻遍自己和展萧身上，却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到！
“小二哥通融通融，他是中吴的御史大夫展萧。你让我们住一宿，明早我一定会把房钱补上！”小二上上下下把我们打量了个遍，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御史大夫？我就是玉皇大帝！快滚！别弄脏了这里！”顺手用扫把赶我们离开。
我黯然地离开。
回忆起方才的场面，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拿什么给那些人？居然还敢和那群人说交出身上所有财物……我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我们多么像两只丧家犬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史大夫身无分文，竟要沦落街头？真是够可笑的！
我听府里一些下人说过，中吴发生过好多次重大的自然灾害，而他都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俸禄带头捐资。我不管理家中的开销，我甚至不知道他一月俸禄是多少。但我知道他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可他们呢？是怎么回报他的？
我迫切地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勉强御寒的地方，可我踏过的地方施舍给我的只是冰冷而紧闭的大门，甚至不同意让我们在他们的檐下小憩……或许是老天垂怜，我隐约看到了前方似乎有一个荒废的小寺庙。我欣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像是个发现有趣的东西的孩子，冲向那里。将背上的展萧在枯草上放下，我便去关了门。破庙的门已经陈旧不堪，根本无法很好地合上，但也总比没有强。巡视破庙内的蜘蛛网及神座上厚厚的尘土，显然是不常有人经过。这地方正合适疗伤！
庙里的一些破布、木头都被我堆成一堆，欲用干燥的石头摩擦起火。中吴的气候冷且湿润，要找到干燥的石头也变得异常困难。所幸我抱着不大的希望，但却意外地在展萧身上找到了火折子。生完火，我才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了折子上的斑斑血迹。我快速走近展萧看他的伤势。
撕开他粘合在伤口的上衣，解开他的里衣，看到昏迷的他眉头紧锁，想必是很疼的。他身上有数十处伤，均是刀、剑所伤，背上的那一刀最为严重——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仿佛是因为干涸而龟裂的土地，伤口又深，周围已隐隐变黑，怕是中毒所至。我心里内疚不已，却也束手无策。看着这道道冻结的伤痕——我没有伤药，也不知道哪一种草药有疗伤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点穴防止毒素蔓延。看着这深深浅浅的伤痕，想也没想，就把裙子的外层撕成长布条，然后为他包扎。
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完成了包扎，因为我从未学过如何包扎伤口。在楼里的时候，受了伤是从来不治的，等它自己慢慢结疤，慢慢消退。在相府，每次受伤后都会有人为我治疗。所以——我不会这些。
见伤口暂时被零乱地包扎了，为他将破碎不堪的血衣披上。可是，他中的毒却还未解。来不及顾忌其他，我立刻替他运功趋毒。此毒甚是怪异，我虽对毒物的研究不多，但也起码知道，若是剧毒会有一个“毒心”，即是毒密集之地。可此毒明明是剧毒，却根本使我找不出“毒心”在何处，所以我也不知该将真气从哪里灌入他的体内。此毒似乎沾到毒的地方就是“毒心”，又似乎根本不存在“毒心”。
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做不到！于是，我不再顾及其他，将真气灌入他的周身，这样无论“毒心”在哪儿都一样，可这对我的损伤是很大的。
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相当顺利地，我逼出了他体内的毒。但却几乎耗尽了真气，终于也眩晕地昏倒了。
不知何时，感觉着有什么在我身上扭动，我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正在我的身上游走的毒蛇！它通体呈草绿色，头很尖，每游过一处，我便觉身上直冒冷汗，掌心也早已沁出汗水。想要抬手将它丢开，可是，手好重，浑身都蔓延着如脱节般的疼痛。只得任命地躺着，轻柔地呼吸，期望着它会对我失去兴趣。扭头看看身旁的展萧，似乎还未清醒，也可能已被这毒蛇咬伤。我该怎么办？
我闭上眼，听着它发出“咝咝”的叫声，不敢去想它的尖牙。但事与愿违，越是不想，脑中却只有它骇人的模样！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将它引来的吗？
“咳……”一声轻咳让我睁开眼睛，是他醒了吗？他没事了吗？初醒的他，眼神不像先前那么犀利，有些迷茫。
猝不及防地，他侧头看向我。相信此时的我，表情一定很狰狞。看着他奋力支撑起身体，我对他摇头，“不要过来！眼下，你是对付不了它的！万一惹怒了它，我们两个都会有危险的！不要过来……”
他不顾我的话，继续向我靠近。我不明白素来冷静的他，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昏了头？他从来都会站在最冷静的位置，考虑对于发生的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如今——他在做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我们遇劫的那个夜里，无论是谁，都应该了解，不能轻易将背留给敌人，而他那时却做了如此愚蠢的事！无论他的目的是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还是用自己引诱敌人，这都是不明智的。
他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这时，他猛地扑过来，与蛇比速度显然是不理智的，但，他却胜了！他相当准确地抓住蛇的七寸，将它用力甩了出去，它便灰溜溜地逃了。蛇也欺凌弱小？
我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你没事了吗？”他点点头，眉头却紧皱。我隐约可以看到他臂膀处的粉色布条上印出一大片鲜红。是刚才扯开了伤口吗？“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们回府去吧！我不懂治伤，不会包扎，所以……”他很少会露出这样恬淡舒适的神情，仿佛伤口裂开很享受似的，“我知道。”
突然地，他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像是很矛盾，像是很高兴，我看不懂。“你是怎么带着我逃离他们的追杀的？”他终究还是问出了我最不愿意回答安的问题。我心下一惊，“我……”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说辞。“怎么逃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他不逼我，只是眼神突然变得很诡异，道：“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何以他如此断定他们是冲着他而来？我疑惑地看着他，向他寻求着答案。
“他们并非强盗。若是强盗团伙不会如此执着于置我们于死地，此其一；强盗讲究的是义气，绝不会置兄弟生死于不顾，此其二，强盗不会如此训练有素，此其三。能解释这三个现象的，就是——他们并非强盗！而且，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在官场摸爬滚打，树大招风也是自然。”他说得平静，不像是刚从一场浩劫中脱险。“你已知晓是谁有心加害？”我追问道。他淡定地笑了笑，破晓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使这个笑容像是来自地狱的阴邪，但还是让我移不开视线。
“你受伤了？”他的视线定格在我的脚踝处。我急忙闪躲开，可仍是没逃过他的手。“为何不替自己包扎？”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压根就忘记了我受了伤。他低头想在自己的身上找到一块没有血污的布，可终是没找到。他靠近我，在我破碎的裙的外层撕下一条。我没有躲开他为我细心地包扎。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我心下猜测：不会是他经常遭暗杀，经常需要包扎吧？
他的包扎技术确实胜过我许多……我有些羞赧，看到他手臂上的滑稽的包扎。
我忽然想起了翠玉。“翠玉……你一定要找到她！”他抬起头看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可以行走吗？”他的声音柔如蚕丝。我微微颔首。“那好，我们回家。”他特别的，说是“回家”，而不是“回府”。在落难潦倒的时候，“家”很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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