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新娘》扬亖儿

19、三

　　外面的天气依然阳光灿烂，可是近郊的一幢别墅里的气氛却冷的吓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脸皮还真厚。”冷若侥冷漠地托着她身边女子的腰，一进门便是咄咄逼人。
　　冷若侥早料到蓝琳儿不会就这样乖乖地离开的，她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女人。也因为这样，冷若侥决定今天带个女人回去上演一出“陈世美”的戏码，好让琳儿彻底断了和自己的关系，希望这样可以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甚至因此被琳儿憎恨，也在所不惜。尽一切力量保护琳儿是若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一整夜没合眼的蓝琳儿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打量着他们，没有动静。她决定要当面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她才不是那种怯懦的小女生，没有合理正当的理由，她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她就是你前任的女朋友啊？”女子睥睨地扫视着她，“哼，黄毛丫头一个。AVEN，你怎么会和她交往呢？难怪不长久。这么一个发育不成熟的丫头，怎么会满足……”
　　“住嘴！”AVEN冷冷地发出警告，女子不由得心头一凛，迫于他的威慑力，她识相地闭了口。
　　“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冷若侥继续冷冷地说。
　　“我不！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琳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牢牢地盯着一脸尴尬的冷若侥。
　　“我说你怎么——啊——”女子自恃甚高地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话没说一句，就被蓝琳儿的一记耳光给打闷了，“你——”
　　“我没有问你。请你闭嘴！”琳儿一反往常的温柔，凶狠地瞪着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AVEN，你评评理，她算什么东西！她……”眼看着自己的气势被琳儿压了下去，她转而向若侥求助。女子嗲声嗲气地拽住若侥的手臂，说：“AVEN，你说话啊，说——”
　　“住嘴！”冷若侥根本无心听她的废话，冷酷地再次打断她，“要么闭上你的嘴！要么立刻滚！”
　　“你……”女子对于若侥的勃然大怒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若侥……”琳儿软化了，她无力地朝前倾去。幸好冷若侥及时接住她，否则恐怕她早就和地板接吻了，“若侥……”
　　“你要理由，是吗？那么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了。你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请你离开我的世界。”冷若侥冷眼旁观着琳儿的伤心绝望，但实际上他的心早已随着琳儿的眼泪支离破碎，现在正一块一块地剥落着。
　　他在拼命掩饰着自己的不舍与软弱。他多想把憔悴的琳儿拥入怀中，一遍一遍地安慰她，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边说爱她。可是，他不能！不能啊！只有现在断得干干净净，将来才不会让她更痛。
　　“不是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还爱着我。”琳儿坚定地否决了他口中所谓的理由。她相信若侥对她的爱，也相信他俩交往时的点点快乐是真实的。她从未怀疑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你不交代清楚，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爱你了，信不信由你。请你离开！马上！”若侥转身的那一刹那流露出的是令人窒息的哀伤与忧戚。
　　快走吧，琳儿！我快撑不住了。拜托！拜托！拜托！
　　“若侥……你不要逃避我！”琳儿抽泣着从背后环抱住若侥，“五天前一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若侥，你一定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会和我分手的。若侥，告诉我！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不论什么困难一定都可以解决的。”
　　“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会相信呢？”若侥用力推开琳儿，冲着她大吼。走吧，琳儿！快走吧！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已经不爱你了！对你厌了！你滚！你滚！滚啊！”
　　琳儿捂着嘴，猛摇着头，泪水犹如雨下地浸湿了她苍白的脸庞。
　　冷若侥直视着她，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地疾步走向她，表情可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琳儿被吓到了，本能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冷若侥一手抓住她的衣领，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冰冷的双唇粗鲁地吻上了琳儿小嘴，左手开始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住手！住手啊！”琳儿慌张地在他怀里挣扎，若侥的反常吓着了她。而他的吻也不再热情，只是充满了怨恨。
　　“你留在这里不是希望我这么对你吗？”若侥甩开琳儿，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琳儿重重地坐倒在沙发上，她蜷缩着，瑟瑟发抖，不停地啜泣着。
　　怎么会？怎么会？她的若侥怎么会这样对她？
　　冷若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看见泪如泉涌的琳儿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这么的无助，小小的身形，引人怜爱。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拥抱她，呵护她。可是不行！他必须找些什么来引开他的注意力，否则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的。
　　突然，一个让他自己都讨厌的主意闪进了他的脑袋。他大步冲进琳儿的房间，不一会儿便拎着两箱行李重又回到了客厅，打开门，行李被无情地扔到了外面。
　　若侥紧紧地捏着门把手，背对着坐在沙发上愣怔的琳儿淡漠地说：“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蓝琳儿缓缓起身，有些虚脱，可是直视着冷若侥因为气愤而有些扭曲的脸的眼神依旧迥然。她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噩梦，梦醒了，若侥依然会在她身边绽放他熟悉的笑靥。
　　若侥见这招仍然动摇不了琳儿的决心，他狠下心，一把扯断自己脖子上的蓝水晶十字项链，冷酷地向门外扔去。
　　“不……”琳儿的心彻底碎了，她的噩梦不会过去，永远不会。
　　随着蓝色水晶落地的那一瞬间，看着它碎成片片，琳儿猝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知道她的心在滴血，而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被自己最心爱的人给毁了——她彻底绝望了。
　　“你的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了。请你离开！”看着琳儿那双空洞的眼眸，冷若侥倒抽了口冷气，表情更为冷漠。
　　琳儿凝视着他，眼底最后一丝眷恋渐渐隐去。
　　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这条项链对她的意义，他却还……不可原谅！
　　不论她再如何相信若侥，面对如此大的耻辱，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她决不会再留下来。
　　她慢慢地抹掉眼泪，快步走到若侥面前，盯着他的眼眸里有着难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眼神。蓝琳儿高高抬起右手，毫不留情地掴了他一记耳光，顺手取下手上的铂金钻戒，以牙还牙地扔向他，接着便收拾起项链的碎片，拎起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冷若侥的心跳停止了。当琳儿用一双伤心欲绝的眸子瞅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就已经停止了。他感觉到他体内最重要的部分随着琳儿的离去也被抽离了。
　　他兀自站在门口，兀自保持着刚刚被打的动作。他动不了，压根就动不了，浑身又僵又硬，像被冰冻住了似的。但是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冷若侥便犹如失心的游魂一般，下一子坐倒在地，泪也因为地心引力的关系自动地流出了眼眶。
　　琳儿走了……
　　琳儿真的走了。
　　琳儿真的真的走了！
　　“满意了？”他自言自语，仿若一个醉汉，“冷若侥，你满意了？哈哈……”他状若疯癫地喃喃着。泪痕风干了又被浸湿。
　　他就这么呆坐着，许久许久。

　　瓢泼大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持续了一个礼拜。躺在自家床上的蓝琳儿呆呆地望着窗外，想着那天在若侥家里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若侥不会这么对她的。她了解他。虽然他把项链摔碎了，更当着她的面带别的女人回来。可是这一切都似乎太假了，若侥对那个女子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否则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凶狠呢。
　　难道他……
　　各种猜测在她的心中不断扩大。
　　想着，蓝琳儿拿起外套，随手抓了一把雨伞，出了门。
　　匆匆忙忙赶到冷若侥的家，按了半天门铃却无人应答。幸好那天忘记将钥匙还给他，琳儿自己开了门，然而迎接她的却一片冷清，家具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看来好几天没回来了。”
　　琳儿坐在电话机旁，拨通了曲剑云的手机。
　　“剑云，我是琳儿。你还记得你是在哪家酒吧看见若侥的吗？”
　　“记得。琳儿，你和AVEN究竟怎么了？”
　　“说来话长，你先把地址告诉我。以后我再告诉你。”琳儿匆匆记下地址，“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琳……”
　　不等曲剑云挂下电话，蓝琳儿已经锁上冷家的门，朝酒吧那边出发了。
　　十五分钟后，蓝琳儿在剑云所说的那家酒吧里找到了颓废无比的冷若侥。
　　“若侥……”
　　琳儿敛足于若侥的身边，从一大堆女人里找到了他的身影。
　　“琳儿？！”冷若侥压根就没有想到琳儿会再来找他。
　　“你来做什么？”他赶忙收敛起惊讶。
　　“你那天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你只是想让我离开，以免我受伤是不是？”
　　冷若侥心头一悸，表情立刻垮了下来。
　　琳儿，你为什么那么聪明呢？害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们先出去让我和这位小姐独处一下。”冷若侥支着额际，淡淡地说。
　　女子们识趣地散开了。
　　“若侥，回答我。”蓝琳儿的双眸直直地锁着眼前的男子，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
　　“不是！”他心虚地回答。
　　“你骗我！”
　　“蓝琳儿，你要我说几次才肯相信？”
　　“只要你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我就信。”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再爱你！这就是唯一的理由。”若侥拿起衣服，转身逃离了酒吧。他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她的质问。
　　“若侥，你等一下。”琳儿快步跟上夺门而出的冷若侥。
　　酒吧外，大雨倾盆。瘦弱的蓝琳儿不一会儿就被雨淋湿了，她根本无暇顾及雨伞。因为比起淋湿，她更害怕追丢了若侥。
　　“若侥……”
　　冷若侥没有理会身后不停追逐的琳儿，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回头重新触及琳儿的容颜，他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而这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希望琳儿可以不要再追上来。
　　眼看若侥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蓝琳儿有些急了。
　　“若侥，刚刚你说不再爱我了，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不是说过要和我长厢厮守的吗？”
　　依然没有回答，琳儿有些生气，她最讨厌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冷若侥，你给我站住！”如吼一般的声音划破天际。
　　冷若侥停下脚步。他知道今天如果不给琳儿一个交代的话，以琳儿的性格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这样让她每天都在不安和等待中度过，还不如将所有的事都坦白，或许琳儿会接受现实，慢慢忘了一切。如果要痛苦的话，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转过身，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琳儿，我的琳儿。
　　若侥多想冲过去抱住雨中的爱人，用体温温暖她那冷得发抖的身体。可是他不能，他已经没有资格那样做了。
　　若侥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慢慢走到琳儿的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蓝琳儿，你仔细听清楚，从这一刻起，我，冷若侥和你蓝琳儿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不是游戏。我不相信你会欺骗我。”琳儿不顾一切地扑进若侥的怀里，低诉道。
　　若侥轻轻地推开怀里的爱人，无奈地看着天空飘下的雨丝，雨水顺着脸颊流淌进脖子里，若不是雨水掩盖了泪水，他恐怕早就在琳儿面前泪流满面了。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最后的决定。
　　“是的，琳儿，我爱你，很爱很爱。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
　　“因为什么？”琳儿知道若侥一定有难言之隐。
　　“因为……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一刹那，若侥多希望自己不是冷若侥，不是冷寂彦的儿子，这样他就可以毫无畏惧地爱眼前这个女子了。他早就发誓无论有多大的阻碍，他都要用一生来爱她，哪怕要失去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可是血缘关系无情地断绝了所有的希望，怎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若侥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震碎了琳儿的心，“不会的！不可能的！”
　　“是真的，你的母亲玛雅曾经是我父亲最爱的人，而你是他们的女儿，我的母亲已经证实了这件事，而我的父亲并未否认，所以我们不能相爱，我们的爱是不被允许的。我早该注意到这点，当你看见‘月光’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的。可我却……是我不好，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是我的错！”
　　“不！”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喊扯断了两个人之间的所有牵绊，也撕碎了两颗相爱的心。
　　琳儿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不停抽搐的肩膀又一次灼伤了若侥的心，这一幕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痛苦甚至绝望，这种痛比尖刀刺进他的身体还要疼，还要痛。而现在的他什么也不能做。
　　“为什么？为什么？”琳儿不断地用手捶打着石子路面，直到雪白的肌肤裂开，殷红的血流出来仍继续着。
　　若侥跪在琳儿的面前，心疼地捧起满是鲜血的小手，这双手曾是他一生的梦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今，这却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琳儿，你不要这样，忘了我吧。”每多说一个字，若侥的心就被多刺痛一次。
　　泪眼迷朦的琳儿抬起头，呆呆看着眼前的爱人，水灵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泪珠如断了线一般溢出眼眶。就这样看着，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琳儿，琳儿。”若侥使劲地摇着眼神呆滞的琳儿，希望可以唤回她的注意。
　　突然琳儿站起身向前走去，刚走出两步就体力不支地昏倒在地上。
　　“琳儿。”
　　若侥把琳儿抱到路边休息区的长凳上，盖上自己的外套，不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终于下定决心，背过身去拨通了电话。
　　“曲剑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琳儿昏倒了，在第五大道的休息区。来接她。”
　　收了线，若侥又走回琳儿身边，深深地在她的额际烙下一吻。
　　这是最后的吻了，从下一秒开始他就要退出琳儿的生活，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