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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神剑 ...


  •   有的人活得逍遥,有的人活得痛苦,不管逍遥或是痛苦,都活在自己的希望里,一当你对自己充满了希望,即便你知道自己是个废人。
      ※  ※  ※
      可是他见到了叶灵之后,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久违的人间,他终于来到了人间,孤鸿子救活过他,现在他又活了一次。他背着她飞奔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的世界——象是杀人一样畅快,又象是逃亡一样正常,他的生活便这样给他草率而又固执的定义在杀人的标准上。
      至于他看到叶灵美丽的容颜时,他居然没有为此心动。他在乎的,是叶灵对他的包容关爱和不离不弃。
      他习惯将每一件事同杀人作对比,就象屠夫形容一件困难的事用杀一头倔强的猪做比方一样,也如同一个妓女遇到可怕的事用遇到一个凶恶的客人做比喻一样。当然,也象一个大家闺秀用《列女传》来限定自己的行为,一个书生用四书五经来衡量自己的学问一样自然,他始终认为一件难事莫过于杀一个武功高手,一件易事莫过于暗里偷袭,快乐莫过于一次成功的逃亡,成功只是那改变一个人生死的瞬间所包含的一点意义,其余的都成了杀人换来一把宝剑的满足。
      他把叶灵的话当作在他每次杀人前听到的被杀者的叮咛,那些毫无道理的话一点也改变不了被杀者的命运,一点也分不开他的注意力,一点也不影响他洞悉世界的心灵。
      叶灵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快乐,他遇到了一个人,他愿意同她在一起,目的不是为了杀她。叶灵见他还在想着,便说:“我们走吧。”
      他高兴的背着她在林中奔跑着,叶灵说着一个人应当如何才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才能在临死的那一刻也不后悔。
      一个不知疲倦的讲,一个不知疲倦的跑,他们都将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一带荒山野岭中,就象许多碌碌奔波的人一样,还以为自己干了一件多有意义的事。
      他们渐渐来到一片绿柳林中,杨柳依依,如诗如画。
      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人,冷冰冰的站在路上,风吹来时,将她衣衫拂动,如同仙人临凡。她厉声喝道:“小子,纳命来!”这一声喊如同山崩海裂般可怕。叶灵心下想:“这下完了,傲霜夫人来得这么快,一定来了别人!”当下便说:“你还是不肯放过他!”傲霜夫人冷冷的说:“只有杀了他,我心中的恨才能消除!”叶灵说:“可你的丈夫也回不来了!”傲霜夫人说:“所以我要让你的丈夫也回不来!”叶灵说:“我的未婚夫是南宫浩,那你是说你要杀南宫浩了!”傲霜夫人怒说:“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有几个男人!”叶灵说:“我有多少男人,那也比不过傲霜子在外面的女人多啊!他不就是为了在外面厮混女人才被人杀的吗?——”
      傲霜夫人气得大叫起来,指着她说:“胡说,你胡说——”竟几乎颤栗欲倒。小环急忙扶住,说:“姑娘,人死为大,你就别乱说了,我家老爷的名声来的不易,他人已不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叶灵说:“是吗?他上个月十五去了哪里?夫人,你是想听完我说了难听的话伤心后再报仇呢,还是报完仇之后再伤心?”傲霜夫人大声说:“我夫君为人正直,从来不做卑鄙下流的事!”
      叶灵笑了一笑,不以为然的说:“不会吧,他那么潇洒挺拔 的一个男人,出身又不好,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烧杀奸掠无恶不作,什么事干不出来?有件事的确干不出来,要他陪着你守这个活鳏,人又不是神仙,就是能坚持一年两年,也没有听说十年百年的。夫人是给蒙在鼓里了,他身上有一支银凤钗就是他一个相好的所赠。你们同床工枕,你连这都不知道,何况他在外面更说不上官话的事情。你想想,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哪有不偷女人的丈夫。又哪里有一百年的夫妻。”傲霜夫人大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小环怒说:“叶姑娘,你说得好好的,要帮大家杀了他,现在却又反过来伤害我家夫人,人心不古,这世道真是可怕!”叶灵说:“她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没命的,你快在她百会穴上拍一下,救命要紧。”小环慌了神,急忙向夫人头上拍去。
      一掌尚未拍下,便听唐经风大声喝道:“拍不得!”小环抬头,只见她宛若天上的神女一样飘然而来,纤尘不染,绝世独立。唐经风拦住小环,回头对叶灵一笑,说:“你倒不笨,拍了她的百会,至少十天半月经脉错乱,她天华心法的破绽,你倒清楚。”小环怒说:“贱人,想耍我。”叶灵笑说:“只许你同傲霜子调情,不许我耍你。”小环大怒,便要冲上前去。唐经风伸手拦住,说:“你退后,我来对付她。叶灵,你保不了他,我们杀他杀定了。”
      “清凉山风清凉梦,一寸还成千万缕。林间有花看不得,伤心人在此山里。一杯酒,千滴血,黄昏斜照又满壁。心轻万事如鸿毛,不忘当时恨别离——”这声音从树上传来,和着琴声,凄清如梦。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端坐在一株柳树之巅,悠然自得。那柳丝虽盛,她玉体纵轻,可也断然不能端坐弹琴。她自然是以内力击地,以反弹之力撑着自己悬在半空,那柳枝实则并无用处。叶灵心下想:能有这般内力的,只怕只有刚才那个装成老头的年轻人,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唐经风面不改色的问:“你是何人?”那女子停下弹唱,说:“我这个打扮,不会是个卖唱的吧。你怎么混的,连柳夫人的名头都不知道,想死吗?在我五柳庄杀人?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听我的。”唐经风冷声说:“凭你?”那女子说:“当然,我有本事嘛!”她手上轻一抚弦,一阵琴音化作一缕白光袭来。唐经风不屑的一笑,说:“原来你也会音功。”她这话便用了玄天音功的真力,话音之中,另有一股力道直向那女子扑去。叶灵只觉身上一阵不舒服,对剑公子说:“快走。”不觉间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剑公子急忙问:“怎么了?”急忙拔腿便跑。小环仗剑便追,那白衣女子左手一拂,宽袖之中,顿时抖出一缕白线,‘啪’的打在小环身上。唐经风急忙跃上前去,捉住那白线一头。只觉一股奇怪的力道袭来,不攻她丹田,偏自她手心而入,在四肢打转,令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击,便在这一时之间,她全身一麻,咚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白衣女子笑说:“太棒了,我今天也看看巫山神女的真面目!”她身形一展,轻悠悠的漂了过来。忽然一个灰影冲了过来,那人手中折扇一拍,一股劲风向白衣女子攻去,白衣女子一伸手拂开,说:“庞公子,恢复得很快啊!”庞坤说:“姑娘不是坏人,别帮了坏人。”
      白衣女子淡淡的问:“什么是坏人?谁是坏人?庞大侠,你一直是好人吗?”庞坤一呆,竟是说不出话来。白衣女子说道:“坏人,好人,从没有人生下来就愿意如此。只因为他们选择了什么,付出了什么而已。而不是因为他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就象你要改变石头上的字不用把石头打碎一样,人,也有重新选择的权利,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杀人?难道他再也没有回到正道的机会?如果你们非要作出这样的决定,那我也作了一个决定,看看你们身上的正义是不是真的能够给你们足够的能够决定一切的力量。”
      庞坤抱拳问:“姑娘的易容术不是来自无形山,敢问尊师法号。”白衣女子说:“你们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易容术,可见并不高明,说出来让你们见笑了。刚才我封了你的八条主脉,你这么快就解开了。看来我下次得下重手才行。不行,你熟悉了我的打法,我得换一种才行。”庞坤说:“姑娘的招式千变万化,我哪里应付得了。”
      白衣女子说:“天下的招式一共只有两招,一招进攻,一招防守。你打过来我原封不动的还过去,能挡着就是打平了,要是能讨点便宜就赚了,你们所谓的招式,其实并无大用,再好的招式,也总有给人破解的一天。那岂不是授人以柄,受制于人。”庞坤说:“你聪明过人,当然不知道凡人练功的痛苦。武功招式的妙处在于以之练气,达到对自身造诣更高的追求。”白衣女子笑说:“你不觉得这种练气方式太慢了吗?真正要的不是练气而是采气,天地间多少正气,便是源头活水,如果你能用他们,即便体内一点力量都没有,但你却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力挽狂澜,——”她手上一挥,道旁的柳树竟硬是向后移了数尺,她收回手,说:“比之传说中的赶山鞭毫不逊色,又简单又方便,还管用。”
      庞坤说:“姑娘得了名师指点,这等本事,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白衣女子说:“那你们最好也别想再往前走,我不是来杀人的,我和这位叶小姐有话说,以后你们有什么江湖恩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挥挥衣袖,人平平的向远处飘去,宛若乘云仙子,轻盈如画。
      庞坤不由看得呆了。小环心中一悲,心想有这人在此,大仇一定难报。初时她以为有武林书生、巫山神女、圣手叶灵、渺云善使相助,大仇一定可报。可是现在叶灵倒戈,白衣人出现,一切在一时间天翻地覆——她现在明白了一个人的难处,一个人想干什么事却干不了,心中纵然万般痛苦,却只能白白的难受,一点转机都没有。
      唐经风运气活血,好容易才起身说:“这人武功诡异至极,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孤木派传人?”庞坤皱眉说:“这世上有没有孤木派还不一定呢!”唐经风叹说:“叶灵和这白衣女子一夜之间来到江湖,出身不详,行事诡异,他们难道有什么预谋吗?”庞坤说:“叶灵出手甚轻,那白衣女子也不象恶人。她们和那个杀手决计不是一路的,也许,她们有她们的打算。”唐经风说:“你以为救走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是件有可能成为好事的事吗?”庞坤说:“也许,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杀手了。”
      唐经风说:“你忘了当年杀毒杀手的事?那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庞坤忽然变得呆呆的起来,喃喃的说:“是啊,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次厮杀,永远都忘不了。”唐经风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继续说:“叶灵这次去的是渺云山,没有人敢在渺云山杀人。叶灵似乎本来就是为了救人。她设计了一个完美的圈套,让我们每个人都措手不及!想到当年在光明洞中,你同毒杀手被困在下面足足三天三夜,我们都以为你们同归于尽了——为什么每杀一个祸害众生的人都那么困难?”庞坤依然呆呆的说:“那真是一场惨烈的争斗。”
      小环扶着面色铁青的傲霜夫人,此时的傲霜夫人生气全无息若游丝,唐经风安慰道:“夫人放心,我想叶灵带他去渺云山也另有深意。——总之她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
      她哪里知道,傲霜夫人此时心中所想,乃是她夫妇二人苦心经营多年的声誉在一刹那间受到质疑。她们一直以荣誉而自豪,无论正邪道上的人物,无论他们从哪个角度评价,都会发自内心的赞美傲霜子夫妇二人的仁义、谦恭,对正气执着、对百姓无私的帮助。他们习惯于把自己当作一个典范,一个在这不公平人间唯一的安慰——为什么有的人出生贫寒,为什么有的人身体残缺?他们饱尝艰辛,所以他们更加珍惜,但是这一切,这本来就不是实实在在的一切,在叶灵的三言两语中化为乌有。流言铄金,她终于明白了。
      唐经风续说:“庞公子,咱们再追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不如去一次孤木派,也好解开这缠绕于咱们心中多年的困惑。”庞坤笑说:“好啊,只是,没人知道一苇山的所在,那只是一个传说。”
      忽然间听得黑娘子的声音说:“一苇山自然有人去过,不过都死了。”唐经风叹说:“那地方荒凉偏远,武林中人偶尔涉足于此,总是在即将渴死,走投无路之际,象看到海市蜃楼一样来到一苇山,看到那里成群的宫娥,连天的宫殿,美丽的人造湖……他们离开孤木派后,总会拥有一身的武功,这天下无双的武功,令他们在武林中出人头地。不过,在他们还来不及传给别人的时候,他们就离奇的死去,死状都是很惨的那种,身上没有伤痕,但却的确死了……许多人都说,那是孤木派的人故弄玄虚,让人们不断的赶到孤木派,不断的死亡。然后,唯一留下的,就是孤木派愈加传奇的故事。”庞坤说:“很有可能,以前我就杀过……”他忽然停了下来,黑娘子问:“你杀过谁?”
      庞坤停了一停,说:“我杀过一个人,他……他是被毒杀手伤了的,他……他被毒杀手在暗中下了毒,求我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作为报答,他告戒我千万别试图了解孤木派的秘密。也许,那是个可怕的陷阱,引诱别人对它充满向往,然后,杀了他们,引诱更多的人对它充满向往。于是,它成为了最可怕的神话,最可怕的地方,一个操纵了武林中正派人士身家性命的地方。难道除了南山十恶外,还有一群更可怕的杀手,他们有着举世无双的功夫,干着无影无迹的勾当。……”
      黑娘子点头说:“这么说来倒有些道理,那白衣女子的功夫,要杀人不留伤痕,并非难事。南山十恶,毒色酒财刀,剑杖鬼佛魔。我们一共只杀了鬼杀手和毒杀手。白蛇公主,酒君子,财神爷,刀人,剑公子,木杖客,笑笑佛和兽面魔现在还是逍遥于世间,现在又转出一群孤木派的杀手,武林中还有太平日子过吗?大家改行种田或是当官吧。”庞坤说:“所以我们一定要除去这些恶人。”唐经风问:“那些到过孤木派的人,果真都死了吗?”黑娘子不屑的说:“谁知道呢!又没人无聊到一天到晚查这些事的地步。咦,庞公子,你家里不是有个喜欢收集武林轶事的二妹吗?”
      庞坤笑说:“她,她现在不得了了,上次家里宴请各路英雄,陪南宫浩一道来的一个人,叫做莫韵祺的,一见面她就迷上了,对家父家母说自己再也不当大家闺秀了,要跟姓莫的浪迹天涯。家父家母也不大管她。”黑娘子点头说:“令妹倒是个敢作敢为的人物。”庞坤说:“那个姓莫的也是个喜欢收集武林中奇闻轶事的人,他们现在不在家里。天下之大,却又何处去找?”唐经风说:“也许这次前来龙华谷的英雄或有知道他们行踪的,我们不如回到龙华谷去问一下。”
      黑娘子忽然冷冷的说:“我劝你们别自以为是了,眼下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别说孤木派无人带路,就是你们到了,能打过人家吗?自己的事尚且难成,就别那么疯疯癫癫的了,陪了性命事小,想想你们家中父老,还等你们回去办事呢!”唐经风说:“咱们武林中人,生死之数,向来叵测。哪里有那么多顾忌。”
      黑娘子向庞坤问道:“你也这么认为?”庞坤说:“其实,许多人都把它当作一个噩梦,只不过因为不敢去,所以大家拼命的不提。不管提不提,它始终是一个威胁,一个永远的威胁。我想去看一看。”黑娘子摇摇头,说:“你们是送死。我……”唐经风忽然说:“其实,人人都知道阎王要人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但还是有许多人希望能够挽回生死。也许,我们不应该怕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逃避永远无法解决。我们迟早是要面对的。”黑娘子说:“你们去吧,我是不会去的。”
      忽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冷笑,有人说道:“不自量力,以你们的修为,也配去孤木派。不怕人家有识之士笑话吗,还说是见过世面的人。”黑娘子冲了过去,伸手一拔柳枝,只见绿柳之中,俨然坐着刚才那个白衣女子。她双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欢喜溢于脸上,手上把玩着一把长发。黑娘子见是她,顺手一打,打下几枝柳枝,退回原地。问道:“大侠,有何指教。”白衣女子不屑一顾的说:“沽名钓誉,好人是什么,不就是那种杀了人也要人家称好的人吗?作别的人做不下去了,做好人得了。是不是,庞公子,现在你杀了人,人家还会叫‘对,杀的好。应该杀。’你现在很开心了。”
      庞坤一怔,说:“庞某不是这种人,我活着,是为了别人很好的活着。我——”白衣女子说:“我知道,上次杀毒杀手,你的功劳最大,然后南山十恶的人,其实你已经杀了七八个了,酒君子,财神爷,刀人,木杖客,笑笑佛和兽面魔其实已经被你杀了,我知道你作好事不留名,为武林除恶,宁可以身犯险。可是你毕竟应该明白,真正的恶人我们还没找到,你杀的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们也许一样是身不由己,况且,你好象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人。”
      庞坤点头说:“姑娘一席话让在下茅塞顿开,……”黑娘子问道:“你是孤木派的人?”白衣女子轻轻一笑,说:“我不说,说了就不好玩,人又不是猪,不知道去猜啊。”她话音尤在,人已平平的向后滑去,一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庞坤叹说:“她真象是天上的神仙。她的身子那么软,一下子就滑过树枝了。”黑娘子说:“是啊,人也好看。又看上了吗?可惜她人又坏,轻功又好,你追不上她的。”
      小环扶着傲霜夫人黯然而去。傲霜夫人忍不住说:“小环,你相信她说的话吗?”小环摇摇头。傲霜夫人握着她的手,说:“他死之前,大家一得到这个消息,就都赶来了;他死了之后,天都动了一下,那么多人赶来为我们报仇。我本来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是她刚才一说,我就……我明明不信,却又很伤心,不但伤心,而且害怕,怕它成为事实。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小环,其实死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死了,就不用惧怕诽谤,不会受到伤害,也不必担心在这个迷乱的世界里迷失方向,选择一条可怕的去向。有的路选定之后,就不能再回头了。”小环淡淡的说:“夫人,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只知道,我选了一条永远都不会让我后悔的路。自从来到夫人身边,我就没有想过离开。当初,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们收留了我,说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现在,夫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要劝夫人,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老爷只是你当年的一个选择,夫人还有选择的机会,还有天华派,还有还有后半辈子,和所有你这个年纪的人一样啊。”傲霜夫人叹说:“在一起的时候开心,不在一起的时候伤心,这就是我当初选择爱情的全部意义。可惜,生命不由我来选择。别人不让我来选,命运不让我来选。小环,我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绝望的人,许多年前,我得到了我渴望了二十多年的爱情,虽然它们现在都变成了痛苦的回忆,但是我相信,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作。我还没找到我该作的事,所以我还伤心,还在彷徨,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噩梦很快就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忽然觉得,这人间有快乐吗?我有过快乐吗?”
      小环黯然说:“夫人,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一起被押赴刑场,我很怕,你对我说,人还有下辈子,人是不会死的,人间只有正义和邪恶,没有存在和消失。现在,我感觉到了,老爷并没有死,我们还能看到他,他是我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的人。它给我们带来了快乐,我……”她忽然心里一颤,想到沈玄音在刑场上对她说:“这人间有悲伤吗?我有过悲伤吗?”
      其实也许快乐是一种不幸,它残酷的离开你的时候,让快乐的人变的不堪一击。沈玄音在刑场上了无遗憾,是因为她对生活毫无兴趣,就象当傲霜子揭开轿帘的那一刻她一点都不怕死一样,因为生活毫无乐趣;现在她感到了快乐的可怕,快乐远不及悲伤,不象悲伤一样能让人变的沧桑、成熟和老练——她恨极了这快乐的二十年,就象当初被丈夫休回了家,因为自己是石女一样的恨,那种足以让人对未来完全绝望的恨。
      当时花阶他相携,忽然孤窗看灯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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