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兜兜转转

10、第 10 章

　　长长的白色纱衣模糊了视线,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亮得刺眼,却又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人儿的一举一动。

　　“陛下，泠然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泠然等你。”还是那个美人，白色纱衣，墨色眼眸，青色乌丝，端着酒杯，侧着脸，对着身旁的人笑得幸福。

　　举杯，咽下，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然后，那个风华绝代，眉宇间沾染着些许风情，眼眸中又透出些天真孩子气的美人，就静静地倒在了身边男子的臂弯中。

　　那个男子的脸始终侧着，看不清。他抱着泠然，周围笼罩着一层很悲哀的气息，是那种谢翌看到白子望拥抱泠然的悲哀，是那种娘病逝去时爹爹的悲哀，是那种被自己很小心呵护的珍宝被踩碎了的悲哀。他没有流泪，甚至没有痛苦和绝望的表情，只是那么抱着怀中的美人，却可以使任何人感觉到他最深沉的感情，包括正以第三者的角度去观看的谢翌。

　　谢翌觉得他的整个灵魂就像那个男子一样痛苦，可是那不是面对白子望时的感情，他竟觉得他和那个男子的感情是一样的。他不是在嫉妒，不是在恐惧，而是那种快要崩溃却又拼命压抑的痛楚。谢翌发现，现在，他正迫切地期望，那个男子，拿起案上的另一盏毒酒，黄泉路上，泠然正等着啊。那样幸福单纯的笑脸,是谢翌从未见过的。他只觉得，他的心中盛满了对泠然的疼惜，就仿佛自己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一般。

　　最后，男子拿起了酒杯，谢翌却觉得心仿佛针扎，因为他看见，那个男子，没有迟疑，就像泠然当初咽下毒酒般的果断，将酒杯砸向地面。

　　破碎的酒杯如同破碎的心，他听见那个男子，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附在泠然耳畔呢喃，“对不起泠然，对不起。朕不能，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做不到，我做不到！”最后的话已变成野兽的狂吼，似乎是孤独的狼站在山崖发出的鸣吼。

　　夜还很深，只有月光撒在世界的角落，谢翌从睡梦中直起身。原来是梦，他这样宽慰自己，却没办法解释自己加快的心跳，和那股熟悉的压抑的绝望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