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ROUND 6.小小男子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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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学期快要到来的时候，三井夫妇在要不要让小未嘉去幼稚园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作为一家之主的三井茂生觉得让小女孩有个集体生活的环境比较利于她的成长，而三井夫人担心小未嘉会因为语言交流问题被小伙伴排斥，倾向于等到她日语熟练的时候再办理入园手续。小未嘉真正的监护人松下雄一郎正在美国忙于三井集团的海外业务开拓，在电话那头谦卑地说着“由二位全权做主”，没有拿出实质性的建议。
分歧声中，当事人浑然不觉，在秋学期的第一天，还下意识地跟在背书包出门的三井寿后头，一直走到十字路口，被跟着的人才察觉到什么，回过身去。
松下未嘉吃力地抱着一颗篮球，嘻嘻地笑着：“小寿是要去打篮球吗？可是，篮球没有带哦。”
“……”三井刚要向她解释，以往一起上学的星野他们已经从路的另一头跑了过来。为首的星野完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大叫道：“好久不见三井君！”
白下和远山并肩站在星野后头。
松下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背着书包的众人。
“喔，她是谁啊三井？”留意到小女孩的星野问道。
“是……”三井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好。
“hisashi no hanayome desu……”松下从记忆库里搜寻着听到过的、可以用以表达她与小寿关系的日语语句。
“喂！”三井一下涨红了脸，急忙喊道。
好在星野似乎没太听明白。三井解释着：“是一位叔叔的女儿，暂住在我家里。嗯，算是……妹妹吧。”
“喔……”星野不以为意地随口应了一句，“我们快走吧，别迟到了。”、
四个小一生并排前行，朝晖下影子拉得长长的。
“小寿……”松下抱着篮球，还要追上前去。终于赶上来的毛利太太气喘吁吁地从身后拽住她，“未嘉小姐，阿寿是去上学了，你跟我回家吧。”
“可是……”松下看着四人的背影，踯躅着。
三井没有回头。
“小寿是不和我一起玩了吗？”她仰脸问毛利太太。
毛利太太耐心地解释着：“阿寿是去学校……”从大脑中搜寻着知道的英文单词，“school，teacher……”
松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跟着她回家去。
这日晚饭后的光阴变成了三井寿的个人汇报时间，他兴奋地讲述着加入篮球兴趣社第一天的见闻。
“岚桥老师很严格！让我们绕场长跑，好几个同学坚持不下来蹲在墙角吐……”
挺了挺胸脯。
“但是我跑到了最后，而且，我跑第一个呢！”
三井夫人拍了拍手：“啊呀，小寿真了不起。”
“星野那家伙和白下他们去了柔道社……不过我很快就认识了篮球社里的成泽和工藤，他们比我大几岁，打了好几年小学篮球了！岚桥老师说过两天让我们组队打练习赛！”
三井握了握拳头：“好期待啊爸爸！”
三井茂生视线并没有从报纸上移开，淡声应道：“嗯，好，不错。”
“……”父亲的反应不如他期待的那样兴高采烈，三井稍微失落了一小会儿，便跑去二楼走廊上给即将组队的队友打电话去了。
松下一直懵懵懂懂地在一旁听着，直到他跑上楼，也慢吞吞地跟在他后头。
“明早六点半吗？好啊！”三井握着电话听筒说着。
楼下，结束了芭蕾舞训练的三井爱回到了家中，仰倒在沙发上大声喊累。毛利太太立刻去了厨房准备营养餐。
松下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三井，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小寿……”试探地唤了一声。
“我……我才不怕累呢！”三井对着话筒喊道，“位置……位置的话，什么位置都可以试试的！”
一边用手轻轻拨开拽他衣角的那只小手。
松下失落地转身进了房间。
坐在床边，揪着玩具熊的耳朵，悄声说道：“Hisachan is different……”
小篮球手就在这时“噔噔噔”地跑进来，“嗷”地大喊一声，扑倒在床上。
“明早就可以跟成泽前辈他们一起练习了！”兴奋地手舞足蹈。
翻了个身，这才注意到床边坐着的小小身影。
“小松，小松，我跟你说，这学期呀……”头抵过来，眼睛依然亮闪闪的。
将此日的学校见闻事无巨细统统陈述一遍后，讲述者终于疲倦地阖眼睡去。
松下细小柔嫩的手指轻轻划过三井的睫毛。
抱着熊喃喃自语：“上学……真的很好玩吗……”
***
松下未嘉渐渐感觉到与三井寿的疏离。再也不像暑假时候那样，由她陪着他去晨练晚练。每天晚饭后三井的话题总离不开“ga-kou”（学校），“basuketo”（篮球），“senbei”（学长、前辈）……
小松下觉得……有点寂寞。
终于有一天，在三井夫人教她习字的时候，她仰脸请求道：“auntie，我也想上学。”
三井夫人犹豫了好久，终于接受了小未嘉本人的请求。
于是若干天后，松下的小小身影出现在了离三井宅不远的、三井寿曾经就读过的立花幼稚园。
由于松下的日语运用还不纯熟，三井夫人在办理入园手续的时候交待了很多注意事项。直到园长和保育员们保证一定会小心对待，并举出曾经也有归国子女就读的例子，三井夫人才放下心来。
然而，入园的第一天就出了状况。
下午，三井夫人满怀期待地去立花接小未嘉回家，却被保育员一脸焦急地告知孩子失踪的消息。
纵使三井夫人平时大大咧咧，性格跳线，也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
面对她的质责，幼稚园的相关人员耐心解释道：“今天正好赶上了户外活动课，几个班一起拼班去公园采集植物标本，划分了好几个小队，都有领队员。但不知为何，活动结束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三个孩子。这个，是领队员的失责，实在是抱歉。”
“不知为何就是关键啊！”三井夫人在心内咆哮着。但她明白纵使此刻把幼稚园翻个底掉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找人。
先给在公司的爱人打了电话通了个气，嘱咐暂时不要告诉松下先生。然后叫来了毛利太太，与园长、保育员和幼稚园老师等人一起分头在各大街巷寻人。
孩子们去的文野公园是第一个目的地。
公园不算大，好在没有山坡之类容易藏匿的地方。但是密林深长，找起人来也相当得费周折。
“未嘉！”
“未嘉小姐！”
“松下同学！”
呼唤声此起彼伏。
脚下踩碎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增添了三井夫人心头的焦虑。
“未嘉！”一边大声唤着一边往密林深处跑去，红彤彤的晚霞与金黄的树叶胶着在一起，提醒着她已为时不早。
与毛利太太和松下的老师在林子另一头会合了，彼此都沮丧地摇着头。
商量决定以公园为中心，向它的东西南北兵分四路寻人。
三井夫人与园长一组，听她说着另两个失踪的孩子的事。
“是两个很活泼的男孩子，但并不算调皮捣蛋，如果松下同学和他们在一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井夫人问道：“他们的家长难道不着急吗？”
“迟来接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啊。那两个孩子有时候自己结伴回家。”
“和小未嘉一样大的孩子？”
“是的，其中一个看着很小，但是说话做事总让人觉得非常老成。对了，好像之前两人说过下学期会转园了，搬家的缘故。”
三井夫人无暇再问其他，加快了步伐往公园北边的工地走去。
……
此刻，被众人疯狂找寻的小人儿正哼哧哼哧地提着装满了海水的小钓桶，得意洋洋地显摆给沙滩上另两位小伙伴看。
“喔，未嘉好厉害啊。”
黑头发的小男孩赞许地点点头。
三个小人儿的脚边，一幢流沙城堡已经初具规模了。
“再加一点水！”另一个红发小男孩自言自语着，一边用小手拨拉着钓桶里的水。
“洋平你的手再伸进来一点点啦！”伸手意图掏通城堡的两端，却发现手臂不够长，红发不耐烦地吩咐道。
“知道了啦花道。”被唤做“洋平”的黑发小男孩努力地把手探进去。
等待着入住城堡的公主在一旁好奇地观看。尖尖的城堡顶，眺望的窗口像模像样，城堡的入口大门显得有点单调。
叫“花道”的红发男孩想了想，取下背后的小书包。掏啊掏，拿出一大把今天采集的落叶标本。
“嗯，就用这个装饰大门好了。”
花道专注地低头用手将落叶撕成各种需要的形状。
“准备好了吗？1——2——3——cheese！”随着一个高亢的男声，一个身影慢慢后退，一只大脚迅速地踩了下来。
“喀嚓。”男人按下快门。
“呱哒。”两个小男孩辛苦营建半天的城堡轰然坍塌。
花道和洋平大眼瞪小眼中。
松下愣愣地看着夷为一摊乱沙子的城堡，撇了撇嘴，有想哭的冲动。
女孩子委屈的表情落在花道眼里，他也难过起来。
“可恶！”大声喊了一句，小小的身影迅速冲上去，撞在了拍照男的腿上。
“欸？”拍照男回过头，看见小男孩怒气冲冲的脸。
“把流沙城堡还给我们！”花道双手握拳，高声喊道。
“哟。”拍照男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又抬脚将隆起的沙堆踩平。
松下“哇”地哭了出来。
“你……太过分了！”花道使出大力，红色的小脑袋狠狠地顶着拍照男的腿弯。
“喂，小不点！”拍照男一把将腿旁的小男孩拎了起来，露出金灿灿的大门牙，“别太嚣张啊，在我的地盘玩过家家，踩扁你！”
“怎么了龙二？”拍照男的伙伴走上前来。
“呿！小孩子玩无聊的游戏！”龙二唾了一句，“走吧走吧，去下个景点拍照。”一手轻轻一放，花道被扔在了沙堆旁。
“好痛……”捂住脚踝的花道忍不住哼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喂花道。”一直在一旁安慰哭泣的松下的洋平开口道，“你是小男子汉，不可以哭哦。”
花道硬生生将眼泪倒了回去。
“喂！”洋平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龙二他们喊道，“那个金色大门牙！虽然我们在你眼里只是小不点而已，但是将来我们绝对不会成为你这种差劲的大人！”
“你说什么？”龙二恼怒地卷起袖子转过身，被一旁的朋友拉住：“算了龙二，小孩子而已。”
不想留下欺负弱小骂名的龙二骂骂咧咧地与伙伴渐行渐远了。
松下还在哭。
“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洋平和声道。
“呜……”与其说是被龙二的凶狠吓到，倒不如说是看到原本美好的事物顷刻间消失不见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我……我要回家……”哽咽着说出这样的话。
沙滩上，两个小男子汉为难地对视了一眼。
***
秋夜里，天上的星子散着淡淡的冷光。
三井夫人她们与另两个寻人组在离家不远的十字路口会合了。
毛利太太对着焦急探询的女主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保育员也一无所获。
“只有……等市川老师的消息了。”寄托完最后一丝希望，三井夫人看到了路那头结束了晚间训练的儿子。
觉察出气氛不同寻常的三井寿好奇问道：“妈妈，出什么事了？”
“未嘉……”刚要向他解释，另一边传来了市川的声音：“三井太太！”
市川老师怀里抱着松下，左右身侧分别站着花道和洋平，满脸释然：“终于找到了。”
“在海滨大道上遇见三个孩子，排成小纵队往三井宅的反方向走着，幸好碰到他们，否则不知道他们要迷路到什么时候。”
市川放下走累了的小松下，解释道。
松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喊道：“阿姨！”
“为什么不和同学们一起行动？”三井夫人一反好脾气的常态，站在松下的小身子前大声质问道。
“阿姨……”刚才清甜洪亮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啪”地一掌拍在了她的小屁股上。
“妈妈！”三井惊叫道。
三井夫人已经一把抱起松下，声音哽咽着：“以后，不可以这样到处乱跑了知道吗！”
透过爱意的拥抱感受到了阿姨深切的担心，松下懂事地点了点头。
立花幼稚园的相关人员总算是松了口气。市川老师左右手分别拉着花道和洋平，吩咐道：“走吧，老师带你们回家。”
两个小男孩还流连在原地。
三井寿飞了个眼刀过去，心里想着：看什么看啊，好古怪的红头发。
刚想跟松下说别和奇怪的小朋友在一起玩，松下就从三井夫人的怀里转过脸来，用还不流利的日语对二人轻声说道：“谢谢。送我。小小男子汉。”
夜空下，小女孩绽放出灿烂的笑脸，并不知道面前欣慰地挥手告别的两个小男孩即将搬家转园。他们只有这半日的相处缘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ROUND 6.小小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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