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ROUND 16.成人礼·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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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成人礼·家族
三井家位于南山区的别墅今晚热闹非凡。
各路人士接踵而至，明星、政要、企业家……每一张面孔都堆着程式化的笑意，每一张嘴巴都吐纳着老套的问候说辞。
媒体是不会放过这个谋杀胶卷的机会的，闪光灯伴随着“咔嚓咔嚓”的按动快门声明明灭灭。
清田信长有些不适应。老爸是三井财团名下某公司的董事，要借着这个机会打点人脉、疏通关系，可是他本人确确实实只是抱着“喔三井学长的生日宴啊我要参加”这么单纯的想法而来的。结果刚下车他就后悔没听牧的劝告。
牧说什么来着？
“作为朋友送个贺礼一起随便吃顿饭就好了，那种场合，连我都不是很受得了啊。”
果然受不了啊……清田捂脸，求助般地环顾人群，试图找到熟悉的面孔身影。
“啧，石田议员……”
“欸，岸室和宇都田*小姐啊……待会儿去找她们签个名好了。”
“根本没有任何同学或者队友嘛！”
“岩田小姐看这边！”一声呼唤在耳边擦过，清田转过脸去，看到别墅大门前的台阶上站着红极一时的广告明星岩田静。
“哇哦，这么近看更美欸……”清田惊叹道。
被叫作岩田静的睁大双眼，红唇微微弯起个弧度，轻轻地撩了一下大波浪卷发。
“咔嚓。”“咔嚓。”“咔嚓。”
一个谢了顶、满面油光的眼镜男举着话筒奔到前面：“岩田小姐，听说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你有引退的想法？能和我们详细地说一说吗？”
“哦？”岩田转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把自己无死角的美丽面庞呈现在下面无数盏摄相机中，嘴角一直维持着美好的弧度，“谁说我要引退了呢？我这么爱好广告拍摄，会一直拍到老呢。”
她身着一袭珍珠白曳地露肩礼服裙，此时又换了个角度，身子拗成“S”型曲线。戴着白纱手套的手再次撩了一下头发，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垂。
记者群中再次爆发出按动快门的“咔嚓”声。
“喂，是玉城莲乃啊！”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刚刚围成的人墙迅速向另一边移动。霎那间台阶上的岩田静面前就空无一人了。夜风悄然吹过，鱼尾裙摆轻摇。岩田静还维持着刚才拗的造型。
几秒钟后，她微微拎起裙角，水晶高跟鞋重重地在台阶上踩了几脚，恨恨地说：“都是势利眼！”
一旁的经纪人好脾气地笑着：“那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晓得静小姐就是……”
“住口！”岩田静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家是我家，我是我！你要我说多少次啊！”
另一边，记者们面对新一代的广告女王、青春美少女玉城莲乃，兴奋不已，各种提问此起彼伏，有问对前辈岩田的看法的，有问保持青春活力的秘诀的，也有询问她与某某男星的绯闻的。玉城努力把一双圆圆的杏眼睁到最大，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
”这个问题可以去问我的经纪人啦……”
“经纪人知道啊……”
“呃呵呵……”
如是几次，记者们也觉得无趣，只专心地摄取照片而已。
清田八卦地看了一会儿，拿着邀请函进了大厅。
晚宴依然是自助餐的形式。说是三井财团的公子的成人礼生日，无非是给各怀目的的众人提供了又一次良好的交际机会。而真正抱着为三井寿庆贺生日想法的人，此刻正聚集在别墅三楼的家庭会客室里。
“居然还没到！”三井茂生再次抬腕看表，眉毛已经快皱得打结。
“亲爱的，别生气嘛，小寿刚有打电话过来，一会儿就到啊。”
三井夫人顺着爱人的后背，像抚摸一只暴躁的猫。
“到底要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啊！”三井茂生重重地坐进沙发里。人到中年，他显然发福了，沙发陷下去很深。只是俊朗的面庞和犀利的目光依然能让人想象到他年轻时帅气的模样。
“你有操心过什么吗？”
懒懒地倚在门边抱着手臂说出这番话的，正是刚刚遭遇了突然的冷遇的岩田静——三井财团的大小姐三井爱。
“小爱。”三井夫人用眼神示意她。
爱小姐移开目光，专注地欣赏着自己刚做的水晶指甲。
三井茂生仿佛才意识到女儿的存在般：“还有你，天天在电视上搔首弄姿的像什么样！”
“什么搔首弄姿！”她的火焰“噌”地被点燃了，“我是广告艺人，做着正正当当的职业，拿着辛辛苦苦挣来的薪水！”
“呵呵。”三井茂生冷笑，“什么二十五岁的绝望与决断，什么即将过气的昔日广告明星的孤注一掷，天天在报纸杂志被人这样消遣消费很自豪？”
“哈。”爱小姐反唇相讥，“和臭名昭著的政/客牵扯不清，背后一本烂账，隔几日就上财经版头条，就很自豪？”
“你！”
“啊哈哈哈……”三井夫人赶忙打圆场，按下老公的肩头，又回身劝女儿，“爸爸也是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你又不主动和家里联系，凡是关于你的报道，他都很仔细地看过。”
爱小姐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最终却只是“嘁”了一声，转过脸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脚跨入房门的三井。
三井寿在派去接他的车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此刻酒醒得差不多了，就是一双睡眼还惺忪着。他揉着后脑勺打着呵欠走进来，连帽T恤牛仔裤人字拖的打扮令怒火刚刚平息的父亲再度暴跳如雷：“你就打算穿成这样作为我三井家的门面站在众人面前吗！？”
“啊？”三井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反问了一句。
三井夫人捂脸：“亲爱的，你别生气……”
一面示意女儿把弟弟带去换衣服。爱小姐咯咯笑着拽过三井的胳膊，踮起脚在他面上亲了一下：“真不愧是我的弟弟，还是这么英俊无敌。”
“哈啊？”三井还是一头雾水，又听她在耳边轻声说道：“这样子穿很帅的说。”
伸手比了个大拇指：“Good Job！”
然后，在三井茂生大发雷霆前吐了吐舌头，把弟弟拽出了房间。
看到女儿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三井夫人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女啊美奈。”
这么认真地喊她的名字一时让她有点不适应，三井美奈回过身去，歪了歪脑袋，满脸歉意：“亲爱的小三三，都是我的错，别计较啦……气出病来可不好哟……”
迅速抛了个媚眼过来，三井茂生叹了口气，略微压下心头的愤怒：“小丸丸*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到底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了啊。”
“是啊。”三井夫人难得正经地回答道，垂下的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伤感。
***
爱小姐为弟弟整好领带，看着他皱眉站在镜子前别扭不适的模样，笑着说道：“就这样吧，难受也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嘛。”
看到他的燕尾后摆微微有些翘，她又弯腰伸手抻好，一边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和未嘉一起过来呢。”
“……”三井愣了一下，“她不愿意来。”
“怎么了？”起身的时候，看到三井脸上闪过的阴郁，爱小姐敏感地问道。
被松下晾在酒吧，独自尴尬地面对好友们显然不是愉快的经历。三井约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省去了浅仓遥的部分，末了评价一句：“嘁，简直莫名其妙。”
“……”爱小姐若有所思地盯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到卧室的落地玻璃窗前。楼下的彩色音乐喷泉已经开放，各色的灯光映照在窗玻璃上，映得她美丽精致的面庞五彩缤纷。
许久，她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轻声问道：“阿寿，你有没有体会过她的寂寞？”
“哈啊？”
“心爱的男人的生活圈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寂寞。”
“什么心爱的男人……”三井脸红了。
爱小姐还在继续说着：“努力地，想融入他的圈子，却发现怎么努力，都与那里格格不入。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他都视而不见，他都抓错重点……”
“……”三井走过来，“老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某个男人，才跑去当广告艺人的吧！”
“什……什么啦！”爱小姐有片刻的慌乱，“我只是打比方，打比方而已啊！”抬手往他额头上敲了个暴栗，“想什么呢！”
第一丛烟花绽放的时候，晚宴正式开始了，流光溢彩的别墅客厅中，各界人士济济一堂，面带微笑地聆听着三井财团的当家人致辞。
“感谢各位赏脸光顾犬子的成人礼生日宴。繁语不述，希望大家今晚过得愉快，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众人笑着附和，一齐举杯祝愿三井财团理所当然的继承人生日快乐。
生日宴的主角站在前方巨大的水晶吊灯之下，僵着脸笑着举杯，浑身的细胞都在宣告着自己的不自在。
一饮而尽杯中的拉菲。
三井以前也参加过家族宴会，但如今日这般热闹盛大、各界人士齐集的还是头一遭。毕竟，如今正是三井财团如日中天的时候，借着他的成人礼生日之名，众人各揣心思。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不时地有人凑到三井茂生身边，夸奖“令郎可教”、“一表人才”之类的话。也有几个大小姐陆续凑上前来与躲到小角落里默默吃西餐的三井套近乎。
应付了好几句娇滴滴的嘘寒问暖后，三井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肩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又来了……”这一次三井有些恼火了，皱着眉回过身去，却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熟悉身影。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确定了那张看起来神经大条的脸是清田信长。
“……是你啊……”
“……终于看到你了啊三井学长……”
沉默。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什么。
两个拘谨的同病相怜的人顿时相见恨晚，只差没抱在一起哭诉好讨厌这样的场合。
于是海南大学篮球队的两位成员凑在一起结伴而行。
“这道菜比较好吃啊。”三井指了指桌上的松露牛排。
“法国菜我老妈比较喜欢，在家里经常做啦。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吃中华料理的说。”
“唔，中餐应该在那边，有北京烤鸭。”
“今次的拉菲真是棒呆了！”
“未成年不能喝酒啊你……”
“啊哈哈，偶尔嘛偶尔。”
“我对酒没什么研究啦……”三井又斟了一杯，细细地品了一下。下午喝的马丁尼似乎还停留在味蕾上，完全品不出拉菲里的果香，回甘里的烟熏木气息倒是很足。
“啊这个烤鸭看起来确实很不错欸。”清田拿起一旁的餐盘，准备大快朵颐。
三井刚把叉子拿在手中，耳边便传来一声呼唤：“阿寿。”
转身站正，看到松下雄一郎笑呵呵地立在面前。
“啊松下叔叔。”毕竟是熟悉的人，三井挂出了随和的笑容。当他看到雄一郎身旁的妻儿子女后，瞬间便庆幸松下没有来赴宴。
松下光举起手中的水晶酒杯，轻轻挑了下眉毛，嘴角扬成妥帖的弧度，十足十的贵族小姐做派：“初次见面三井君，祝你生日快乐。”
一旁的弟弟松下满也跟着举杯。
雄一郎的夫人松下由纪看起来是个低眉顺眼的女人，只在一旁微笑地看着。
三井的眉头不为人知地拧了一下，只是一瞬，很快地，他便微笑着举杯与姐弟俩的相碰表示谢意。
他们与小松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小松绝不会像这样在他面前小口喝酒，小声说话，小幅度微笑。
这是三井瞬间形成的认知。而这个念头令他几乎想立刻飞奔回自己在横田区的住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ROUND 16.成人礼·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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