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传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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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年前魔世与人世的通道打开了，帝鬼和三尊因沉沦海那边的战事没办法抽身，但帝鬼不想放弃占领人世的机会，所以派了身为他左右手的邪神将和妖神将作为入侵人世的先锋，只是没想到直到通道关闭他们都没有回来过。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沉沦海的战斗相当惨烈，三尊分别被不同的敌军攻击之时，本来绕到后方准备进行突袭的帝鬼遭遇了围杀。只带了小部队出行的帝鬼反应不及，大部分兵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掉。
即便帝鬼有着通天之能，本就因长时间战斗疲惫的身体面对众多围杀者实在难以招架，若非身为畸眼族的他拥有邪眼的能力，恐怕早被袭击身亡。
就在这时候出现救了帝鬼的，就是一名本不应出现在魔世的人族。
此人来得突然，武功奇高，一把金色长剑直闯而至，三两下就从包围网外冲到中心，带着力竭的帝鬼冲出去，面对幽暗联盟的高手丝毫不显惧色，甚至一路大笑着挡住所有杀招反击回去。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把帝鬼带到安全地界后，就没多说什么离开了。
“你是……人族，为何救朕？”
在他离开前，帝鬼只来得及问出这句话。
“帝鬼，你不会死在魔世，你的出现和死亡将成就人世与魔世的……啊，再剧透下去可不行。”意义不明地笑了笑，那人自认为说得够明白不打算再作解释，“顺便，你可以称呼我为‘问百生’。问百生，知三生。”
问百生……
不待帝鬼继续问下去，那人就背起长剑，施展轻功化光离开了。
“这是朕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个人。”
帝鬼语气淡然地回忆当年的情形，没有感激更没有懊悔，他只是曾经承了他的情，并不代表他就必须还恩。
或者对待眼前少女的态度确实有些许被当年的事情所影响，而这跟他想要‘问百生’的情报没有相冲。他想要从‘问百生’口中知道的情报，并不是现今状况的情报，而是更为重要的，关于修罗国度将来的情报。
“师傅……”
那个人……陌笙居然亲身去过魔世，这是陌遥过去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十数年前灵魔大战的时候她还没出生，那时候的师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跑去魔世了呢？灵魔大战历时并不长久，他能够在去到魔世后又算准时间回到人世，不得不说真不愧是‘问百生’。
揪紧史仗义的衣服，陌遥只觉得心口刺痛刺痛的，不知是心情缘故还是身体原因。
是有多久没有人跟她说过师傅的事情呢，大家在陌笙死后，都会有意无意地不在她面前提及那个人，不希望她多想伤心，这一份的体贴她能够理解，但她也很想跟大家谈论师傅的事情，想知道更多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殁神翼，他死了吧。”
搂住史仗义的脖子调整一下位置让自己靠得更舒服，陌遥撑着想要闭合的眼皮，半眯着眼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根据煞魔子的报告，是剑无极动的手。”
没想到帝鬼居然会理会自己自言自语的话，陌遥愣了愣，随即释然。她知道的，帝鬼是一个爱护部下的人……魔，七先锋中牺牲了这么多人，他肯定认为是自己指挥不当造成这种局面。
作为中原人，她心里却有点庆幸，庆幸默苍离带领着中原群侠战斗至这种地步，而不是让帝鬼肆虐整个中原。三百里居民的牺牲是战略的一策，战争中的牺牲也是必然，但再多的牺牲无论多那么一个，陌遥都觉得太多了。
每一个人都是性命，每一个魔也都是性命，不管帝鬼的目的是什么，从他侵略中原伤害中原人开始，就注定了之后的走向，接下来的结果。
而殁神翼，陌遥对此只有自嘲。她自以为是的提示并没有改变结果，是因为她不愿意给予更多的提示，也因为她在殁神翼那儿没有足够的信用度，更因为她自己的无能为力。
默苍离，你一直在劝告她入局，但事实证明了陌遥这个人就算亲身去想做什么，也没改变什么。
她没办法对这个没有伤害自己的魔做到完全的绝情，也没有办法做到出卖成长土地中原的冷情，这样半吊子的心情，让她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成果。
如果不下定决心，终究还是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默苍离劝她入局的目的，说到底不就是希望利用问百生的能力把所有的事情以最完美的方法解决吗？
是的，‘问百生’的情报就是能做到这点。无论成为那一方的立场上，陌遥都有自信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信息和师傅留下的攻略作出最适合的应对，甚至先把未酝酿成的危机掐死在摇篮中。
可是啊，默苍离……
那样的话，‘问百生’还是问百生吗？陌遥还是陌遥吗？
少女睡着了。
不，应该用昏睡了来形容比较正确。
刚开始还好，感冒虽然让她身体变虚弱，但在帝鬼抓来的医生看顾下并没有大碍，可就像开启了连环机关一般，陌遥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感冒治好而变好，反而更加虚弱，几天下来她除了清醒的几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
一开始食用的黑色药丸她已经不吃了，改换了另一种浅紫色药丸来吃，而吃过后她睡眠时间更长了。
帝鬼认为这是她为了抑制病情而食用了药品让自己身体陷入睡眠状态，但事实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史仗义抱着白衣少女，依循帝鬼的指示靠坐在一边岩石上，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就像怀里抱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他怀里的少女动了动，扭头四周张望发现帝鬼不在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黑色的石头链子，解开史仗义腰间的绣花锦囊把链子放进去并重新绑好，之后就像安心了一般靠着史仗义继续嗜睡。
任由少女动作，墨绿长发的青年不作任何反应，只在少女睡熟后双手紧了紧。
百里潇湘吹了一下口哨，心情相当不错。
任飘渺留下来的烂账终于被他全部解决了，两个多月了，还珠楼的秩序终于恢复原有轨道，虽然凤蝶总是推着那个残废在自己面前逛游有点烦人，但这只是小问题，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能忍受的。
陌遥那边失踪几天后也有了消息，她养的大鹰回传了消息回来她暂时还安然无恙，百里潇湘算是松了口气，只是接到还珠楼情报人员报告魔世大军帝鬼撤离鬼祭贪魔殿时在魔军中看到了白衣少女的身影那刻，他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我亲爱的妹妹啊，你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上魔世的人？
担心归担心，既然没什么事他也不好贸然去救人，他一个人终究难以与众多魔兵抗衡——这是私事，他不可能以此为利用调动还珠楼的人马，三个月前的大战已经让还珠楼损耗够多了，现在必须休养生息而非主动挑起事端。
【大哥，我安好。】
捏捏手上的纸条，他决定还是相信陌遥的留言。
‘问百生’的能力，他必须相信，现在也只能去相信。
“百里先生，幻幽冰剑回传信息回还珠楼，她受了重伤，暂居一村落静养，现在不方便回来。”一穿着红色紧身衣的还珠楼成员鞠躬进入。
百里潇湘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收起，“两个多月了，看来幻幽冰剑的伤还真重……暂时移除她在还珠楼的职务，改为编外人员，待她伤好再回来复职，在此之前就作为后台人员定时回传消息吧。”
“是。”
待还珠楼成员离开后，百里潇湘拿起桌面的玉酒杯，轻抿一口，眼前弥漫烟雾的清幽景色并没有映入他眼中。
别人口中的百里潇湘曾经最喜爱的一处风景，于现在的他看来已无意义，百里潇湘仍是百里潇湘，却也不再是百里潇湘。
白雪临刃血如泓，百里苍茫独千秋。
若问明珠还君时，潇湘夜雨寄魂舟。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青绿色发丝带着点点血色于风中飘飞，脸上沾满血迹的人不在乎还插在身上的重剑，缓缓抬起手，用手帕给这个亲手杀自己的徒弟擦走脸上的血迹。
“不要恨自己。”
白发染红，白衣沾血，青年眼中却无泪水。
他终究是明白了一切，师尊的局他逃不掉避不过。为了天下人也好，为了中原和平也罢。他的怀疑，他的信任，都让自己走向了今天的局面。
血之禁印，渡世大愿，护世之兵——诛魔之利。
止戈剑印，一脉单传，杀师血继。
起大愿菩提，止戈息武，诛魔不诛人。
墨家的传承，默苍离的传承，是如此的沉重。
“……终究，还是避不过那个人的预言。”
默苍离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史精忠闭上眼，颤抖着手抽出默苍离身上的重剑墨狂，顿时血色琉璃树内琉璃树爆炸，琉璃飞散，为这一幕献上最后的哀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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