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抉择 ...
-
“陌遥，那是你堂哥！”
罗碧——也就是藏镜人——提高声音，虽然没有责备，但责备之意已不需言表。
“哦，因为那是我的堂哥，所以我就要为了他牺牲自己咯？”陌遥觉得有点可笑，这个人居然在跟她打亲情牌么？
“乱说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话题我之前就回答过你了，就算你武功高强，要在万千魔军面前保护我也是不可能的。”陌遥摇摇头，她真的没有发脾气或者刻意气罗碧，只是陈述事实，“梁皇先生利用我的灵力的话还能多压制住封印一两天，但也维持不了多久，如果犹豫下去，我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被杀死的。”
“……”罗碧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么。
“梁皇先生，灵界的职责就是封印魔世，此时此刻，真要功亏一篑？”史艳文看着梁皇无忌，表明自己的决心，如果现在放弃，那之前在魑鬼大战中牺牲的人又是为了谁而牺牲，就因为不舍得小空，就让其他人的牺牲白费吗？他做不到，他真正做不到！“尽人事，听天命，我们真的尽人事了吗？”
史艳文下定了决心要牺牲史仗义，见罗碧和史精忠都没有打算动身，就干脆自己推着轮椅离开，明明伪装藏镜人这么不敬业，装残废这点他倒是敬业得像真正残废了一般，陌遥都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他。
不……或者这时的史艳文真的忘记了自己可以站起来追出去吧，心痛如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集中精神，强迫自己不要犹豫后悔，已经耗尽了力气。
“我自己舍得，难道你们替我舍不得？！杀炎魔之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个决心……仍然不变！”
下定了决心，这个决心就不会改变。
陌遥觉得自己比不上史艳文，这个决心她没办法下。嘴上说着支持史艳文，实际上只是自私自利地站在自己有利的角度去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罢了，因为真正作出决定的人不是她，在牺牲史仗义这件事上她最多只能算是帮凶。
邪马台笑和一个叫月牙岚的少年受到指示，正欲动身去阻止史存孝，却被一身白衣的罗碧拦住，他不允许这种牺牲亲人的事情一再发生，倘若事情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必定不会舍弃自己的女儿——不伦是哪一个！
“小弟，别插手！”史艳文抬手阻止。
“史家的事情，史家的人就有资格插手。”除非你不把我当成史家的人，虽然他也不想成为史家的人，但他想要保住血缘关系的侄子。
陌遥移动两步走到藏镜人面前，拍了拍自己心口，“你要放任史存孝的话，来，往这儿打一掌，然后谁也阻止不了你。”
“陌遥！”这孩子在开什么玩笑。
“反正魔世大军袭来的时候也得死，你现在一掌打下来，我就不会阻止你救你的侄子，这不是挺好的嘛。”陌遥态度平静，语气坚决，她很自私地选择了成为帮凶，那就要做一个称职的帮凶。
根本不可能下手伤害自己女儿，罗碧只好焦躁地背起手站到一边，他明白陌遥为何作出如此决定，但他不能接受，不想接受。
史家人为什么就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陌遥，我来吧。”
百里潇湘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对他来说只要陌遥没事，那魔世开启与否都无关重要，既然陌遥决定要封印魔世，他自当尽力帮忙。
摇了摇头，陌遥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如果百里潇湘出手，史存孝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史仗义就会被带回来，这样太可怜了。
没办法保护哥哥的史存孝很可怜，没办法逃离这种命运的史仗义很可怜，决心牺牲自己儿子的史艳文很可怜，想要两全却不得其美的史精忠很可怜。
无力帮助任何人的陌遥，也很可怜。
如果是师傅的话，或者就能想出别的方法去救史仗义吧。
坐在离魔世封印不远的一个小石堆上，陌遥捏着那块捡回来的小石头，看着渐渐从灰色变成黑色的石头，心下只觉得更为沉重。
史艳文嘴上说下定决心，却因为过于激动过头旧伤迸裂，被史精忠送去休息。史精忠帮他更换过衣物后，发现那套衣服的衣袖上，沾染一片血红，忙回去给史艳文包扎了手掌。
为什么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陌遥能说出那样冷酷的话，是因为这件事关乎自己切身利益，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必须防止魔世封印打开，牺牲史仗义是最好的方法。
但史艳文不一样，史精忠不一样。
他们武功高强，就算魔世开启他们也有能力保护自己，比起保护别人不该是先保全自己为优先吗？为什么他们要为了其他的人而牺牲自己重要的亲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谈何保卫苍生……
她想史存孝所纠结的，就是这个问题。
当然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没必要去烦恼这些，她只要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足够了。
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制的刺绣小包，把石头放到里面绑好，陌遥慢吞吞地走着，往灵界的出入口走去。
“陌遥，你要到哪里去？”
身穿白衣的罗碧从灵界外回来，正好遇上陌遥。
“与你何干。”挥挥手，陌遥快步走过。
罗碧看她这样的态度，心中自觉有所亏欠的他也不好介怀，担心她身体会不会出什么状况，他决定跟上陌遥的脚步。
察觉到罗碧跟了上来，陌遥有点困扰，她之所以想出灵界，是因为初二初三不能进入灵界——这灵界似乎本身有特殊的结界，本身就遮屏了一些东西进入——而初五一直在她身边，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得到新的情报，对于做她这种生意的人来说简直是大大的不利。
刚走出灵界范围，一只黑色的小猫就冲过来扑到陌遥怀里，而她也很习惯一样稳稳当当接住。
想起魑鬼大战之中陌遥身边确实跟着一只黑猫，罗碧放下了本准备攻击的手。
“呀——”
棕色巨鹰在天空中飞过，留下一声似乎带着些许凄绝意味的叫声。
罗碧看着巨鹰飞远，才重新低下头。却见陌遥脸色一白，一手按住胸口，身体不稳地后退几步，一时不慎踩到地上碎石，整个人往后倒去。
忙伸手接住少女的身体，罗碧庆幸自己有跟过来，否则陌遥就该受伤了。同时他也才意识到，陌遥的体重轻得不像样，之前她昏倒抱她来灵界时还烦恼这忆无心的问题所以没有留意，原来她这么轻，轻得让人担心她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
“……哈……哈……”陌遥拼命喘着气，眼泪不住冒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哈……哈……呜……春桃……死了……”
“啊？”
罗碧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但陌遥自己清楚。
她的朋友，一直在自己店里帮忙，总是会照顾她担心她的春桃，被人杀死了。嘴上说着别人怎么样都跟自己无关的她，最终为了保护一个算不上多熟悉的男人而失去了性命，甚至最后只因对方叫唤了自己的名字就感到安心释然。
她作为春桃的朋友，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魔世封印的事情困扰着她，她无暇分心去留意其他事情，若非想要知道史存孝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她甚至没想要走出灵界收集信息，她耽误了这么久……
“呜……咳咳……咳咳咳咳咳……”喘气变成了咳嗽，但陌遥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胸口难受得不得了，不知如何是好。
察觉陌遥脉象不对头，罗碧忙运功稳住陌遥的心脉，“陌遥，冷静点，你不能有事啊！”
不能有事。
这四个字让陌遥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的终于不再咳嗽喘气，但她还是拿出药瓶吃了一颗药丸。
罗碧说得没错，她不能有事。如果发病了最终会让师傅担心，会麻烦到冥医，自己更是难受得很，所以她现在应该稳住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可是春桃，她连春桃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果当时她在村里的话，会不会就来得及去救春桃呢？现在进行这个可笑的推测已经没有意义了，但陌遥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本来有机会救得了春桃的，而非过了这么多天才知道她出事。
但是——
现在她还不能离开灵界，不能去拜祭春桃。
梁皇无忌虽然暂时压制着魔世的封印，但在找到史仗义之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他之前才因为灵力消耗过多而魔化，现在能不能维持到史仗义被送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灵界二师兄莫前尘已经死了，如今能在封印魔世这件事上帮上忙的，就只有会术法的鬼夜丸和灵力充沛得过分的陌遥两人，此时此刻，她怎么能离开灵界……
她决定了啊，要封印魔世。
所以即便有其他事情挂心，她也必须以这件事为优先。
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多人活下去。
这就是她的选择，无论结果是对是错，这就是她对这份考验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