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冰魄》睡不醒的核桃糕

4、（四）

　　思念如水，无孔不入
　　萦绕在心头的满是苦涩
　　幸福如梦，转眼即逝
　　夹杂在心头的满是无奈
　　你的笑换来我的醉
　　我的醉亦是你的媚
　　柔风细雨何时化做钢刀铁马
　　刀刀都深刺我心

　　【冷如玄冰的一张脸，似乎挥泄掉了他所有的感情，了无生气的眼神总可以让人为之发颤。法堂里伫立在神像面前的魇会一改平日的温和慈祥，变得像冰山一样，就如他手中的水晶球上冷冷的蓝光。】

　　被召来的魄正双手撑地，单膝下跪。法堂的四壁透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魄，这次叫你来是有任务交给你。”
　　“是，彦魄听任。”魄惊讶于魇布置任务时的犹豫，往常他都是直接明了的讲，难道这次的任务比以前接过的任务都难？
　　“恩，很好。这次的任务是要你去杀一个人族的高级法师。”
　　“谁？”魄渐渐放下心来。人族的高级法师，死在彦魄剑下的不计其数。
　　“一个女法师，姓菱。”
　　“菱？她叫什么？”魄警觉地问。
　　“呃，”魇迟疑了一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她通常穿兰色的衣服。”
　　“兰色！”魄明白为什么魇不肯说出名字了，姓菱的女法师只有冰和他姐姐，喜欢兰色的应该就是冰了，只是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竟被任命去杀冰。
　　“对，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派别人去。”
　　“不，我去！”魄思量着，或许自己可以蒙混过关，保住冰的性命，要是别人，冰就必死无疑了。
　　“那好，记得要把她的高级法师钻戒带回来作为见证。”
　　“什么！是、是。”魄的瞳仁顿时收紧。法师钻戒只有在所属的法师死后才能从他的手指上取下。难道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芳香四溢的草地，微风轻扬起魄的发丝。清蓝的天空下，魄贪婪着畅怀的空气，眼神迷茫却又如映下了深海的波澜而起伏不定。目光落在草原尽头小树林的斜影上，满是期待，恍惚着又有些慌乱和害怕。尽管魄一遍一遍地劝说自己作为一个鬼应有的觉悟，心却不由地颤动起来，无法说服自己的魄却还是来到这里等冰。但是，思想争斗后的魄还是带上了他的长剑。

　　而她真的出现了。不在着那套红紫相间，而是一袭淡兰色的长裙从胸前裹至下摆。外面披一件颜色稍深的长衫，香肩隐露。脸上依然是那一份似然非然的微笑，清清淡淡，却又有动人的妩媚。而那份柔媚实在像极了……

　　很小的时候，魄做过一个梦。

　　也是芳香四溢的草地，也是蔚蓝的天空，也是同样的渴望与等待，也等来了一袭淡兰，万千柔媚。女孩向魄走来，面带微笑，眼眸闪亮，如星光般璀璨，细细的柳叶眉，淡红的樱唇，美如画中仙子。魄正痴醉之中，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低声吟唱：

　　冰魄，
　　冰之魄，魄若冰
　　是淡水的冷俊，冻寒的墓心
　　是凝眸的双日，轮回的奇缘
　　是深邃的眸芒，矫健的挥淌
　　遥遥地相望，等待在世界两头
　　在神的面前，祈求最大的帮助
　　为自己，为世界，那是冰魄的意愿
　　冰魄……

　　在吟唱声中，魄渐渐醒来，女孩的美丽却挥之不去。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他的师父魇，魇当时的表情很怪，他默默地走开。却在几天后领来一个小女孩，叫菱冰。女孩一袭淡兰，像极了梦中的仙女，于是他们毫无疑问地相恋了。

　　而现在，冰如淡兰的香魂，飘到魄的面前时，魄才发现，她更像他梦中的冰，难道自己弄错了？难道这个冰才是他应该付出真爱的人？怎么会？那么冰呢？那个与他相爱了近十年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魄感到自己的脑袋重来没有那么乱过。只是本能地紧握手中的剑。

　　“彦哥哥，你……”
　　“冰儿，~你来了。”
　　“对啊，今天我总是感到有人在呼唤我，我就来这里看看你在不在。”
　　“呼唤你？”魄想起自己曾一遍遍地默念冰的名字。难道？
　　“彦哥哥，是你吗？我一直以为是你。”
　　“也许吧。”气氛有点压抑，让魄透不过气来。
　　“彦哥哥，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我……”魄很想摊牌，但是心好像在强烈地反抗，在害怕什么？害怕决裂？害怕失去？害怕后悔？还是害怕又一座坟躺在他的面前？握剑的手越来越紧。
　　“彦哥哥，你说啊！”
　　“冰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魄终于还是松开了紧握着剑的手。

　　凄漠的草地上，冰魄倚坡而坐，冰看了魄很久，等着魄的开讲。

　　“很久以前，在鬼族有一个很大的术师家族。他们代代传延着鬼族法术的精髓，年年继任终极法师的地位。那一年，又一代子嗣出生了。家族上下一片喜庆，新生儿的哭声如划过天空的雷雳，大家都说这个孩子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术师。孩子的父亲，就是当时的终极术师自然很高兴，他也对这个孩子寄望很高，他按族谱给孩子取了名。这个男孩很小就开始学习法术，在同龄人中，他的法术总是最高的，家境也是最好的，父母和亲属都很疼他，他的生活幸福而美好。但是，在男孩5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天，有一个衣衫褴耧的鬼在那户门前叫门，说是要讨杯水喝。因为终极法师不在，所以好心的女主人请他进了家门，他看起来苍老地仿佛即将倒下，谁也没有对他存有戒心。没想到，一进庭院，他瞬间变了模样，满头的苍白竟然乌黑如绸，脸庞是刀削般的俊俏，棱角分明，这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男人！女主人站在那里，惊愕地张着嘴，想说却说不出话来，一道长虹划过，女主人倒在了地上。而那个男人在那以后像疯子一样，残杀着周围的所有人，家里的女仆家丁都慌了，四处逃窜，家族中的其他鬼也都纷纷逃离，可是他们都没有幸免于难。一时间，尸横遍地，庭院里血流成河。正在这时，那个小男孩从庭院的角落里跑出来，照顾他的女仆叮嘱他躲在那里，千万不要出去！但是，亲人的惨叫声让他无法忍受了，他终于还是跑了出来。望着满地的血腥，他怔住了，心里有很多异样的感受。然后他明白了，他仇恨地盯着他眼前的这个看起来非常艳美的鬼，他是男的，却非常美丽。这种美丽让他觉得可怕。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败他，但是作为一个鬼，是不能在任何的战场上逃离的，这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男孩才5岁，根本没有实战的经验，他异想天开地念起了家族里最难的法术术咒“宄火九天”。这术咒是男孩听他父亲使用时偷偷记下的。那个鬼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他恢复平静，然后轻巧地化解了男孩还没念完的咒。他轻笑起来：

　　‘我会给你杀我的机会，但是不是现在，我的宝贝，你是杀不了我的。’

　　然后他离开了，留下了一脸无措的男孩和一地的尸骸。面对满地的尸体，男孩感到害怕，彻心彻骨的害怕，对躺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呼唤过去，却谁也叫不醒，最后是恶心，呕吐不止，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连哭声都停止了。
　　他的父亲赶回来了，看到的是满目的血红和血红当中那个空洞的神情，他的脸扭曲着，抽动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此一去不回。整个家族都破灭了。而那个男孩就由继任的终级法师来抚养长大……”

　　“彦哥哥，那个男孩难道……”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一丝迷茫，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也听出来了对不对？没错，那个男孩就是我，彦魄！彦氏家族唯一的幸存者。”魄扬起头，倾吐了淤积在心中的结原来是那么舒畅，“所以从此以后我下定决心要为家族报仇！”
　　“可是，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一个鬼，我有许多的无奈，我要完成的事有很多，我要报的仇很多，许多事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命运安排我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我还是不是很明白。”
　　“三天后的早晨，你到这里来，我会告诉你一切。”魄起身离开了，他很无奈，但他知道要摊牌了。

　　三天后，又有一个冰冷的身躯会倒在他面前了，如同无数倒在他剑下的人族的勇士一样。此时，他只能一遍遍地回忆5岁时那个血色的庭院和三年前冰煞白的脸。干涸的眼眶竟然又有了泪的痕迹。

　　落叶无声无息，心痛如锥如噬。

　　三天原来不过一眨眼。时间就是这样，你希望它慢一点的时候，它跑得飞快，你希望它快一点的时候，它却认认真真的一点点前行。在去小树林的路上，握着手中的长剑，魄一遍遍地问自己，会不会后悔，能不能回头。然而能回答自己的不过是一阵阵鸦的悲鸣。

　　只好安慰自己：这就是命运！

　　老远就看见草原上那个淡兰色的背影，虽然头饰有点怪异，但是那身淡兰却是没变，魄有些犹豫，还是硬生生地拖着自己的心走了过去。

　　“冰儿。”魄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恍然觉得自己像个无措的小孩。然而更让他无措的是在她转过头来的一瞬间。

　　那眉眼，那面容，确确实实的怔住了魄！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