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血璎珞》龙羽燕

3、第 3 章

　　抱起昏迷的狸狸，仿佛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流失我却无能为力。冰冷的感觉浸透了我的全身，呼吸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不能流动，冷冷地扫视着周围还在呻吟一时没有断气的敌人们，嘴角露出微笑，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我只知道我要杀光这些人，一个也不留。

　　尖锐的指爪轻松地撕开了一个人的喉咙，重伤和恐惧叫他们无法逃避。
　　“别杀我，别杀我！”审视这些近乎白痴不断重复这句话的人，如果我和狸狸被他们抓住又会有什么下场。
　　漠然地踩住一个人的胸膛，感觉对方徒劳无力的挣扎，强者为尊，这是江湖上的法则吧。曾经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很知道了。

　　“停手吧。”一阵凌厉的气劲架开我的手，我心中一凛，有大唐高手到了，对方功力之深厚就算是从前的我全盛时期也远远不如，更不用说现在。不过对方看来也只是阻止我再下杀手而无意伤人，否则三连劲一发，我定然会当场毙命身死。
　　“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固然是他们惹事，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够了，这颗九转还魂丹，可以救得令友性命，大家一笑泯恩仇如何……？”
　　这个声音，说话的人，心脏剧烈地跳动，那样地痛楚，叫我不得不狠狠咬住下唇才免得叫出声来，斜斜地低头侧看去，一点点将他的轮廓收入眼底，苍发灰衣，玉扇轻摇，气度端严，再无第二人会得如此。

　　心底闪过一丝怨毒，是早就来了吧，在璎珞血玉灼饶的那刻，如果我死掉了，那么自然是不会出现的。但是，狸狸的惊人表现，导致了大翻盘，所以他就不得不出来收买人心了。
　　泠泠地笑了，还是这般的做派，如果说要改变，那么就是藏得更深，做得更真，只可惜，是我！
　　“如果我坚持要将他们全部杀死呢……”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那我也只好出手阻止姑娘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气，是万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这般不给他情面吧，我大笑起来，璎珞自我的颈中跳出，血红的玛瑙分外触目。他的瞳孔猝然收缩，良久终于道：“好自为之。”将九转放在地上，看也不看地上挣扎的众人一眼，飞行旗一展，已经消失当场。
　　我慢慢地拾起药丸，百品的九转，他的做药看来已是接近顶点了。
　　狸狸兀自昏迷不醒，将九转小心地给她喂下，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炼过九转可以肉白骨生死人的仙丹，狸狸虽然没有立刻醒来,但呼吸渐渐平稳，一条命算是救回来了。

　　突然间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力气，也不再理会周围死掉或者还有几口气的人，望着昏迷的狸狸，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发生了这样规模的屠杀，行人的早已避开了。就算是看热闹的，胃口也早被养叼，不会关注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
　　一个声音轰隆隆地在我的脑海里响着，走了就不该回来的，不是吗？一直说毁灭就要彻底彻底更彻底的。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呢？
　　舌间有腥咸的味道，刚才咬破了唇，也毫无察觉。抬起手擦掉血迹，突然大笑起来。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的吧。不甘心就那样化成白骨，不甘心就此长埋土中。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我以为我已经将一切忘了，可是见了他，我才知道，我心底的怨毒永远无可化解。

　　“啦啦啦，我是快乐的跑镖家，每天跑镖不停脚，程咬金，孙婆婆，几个大王轮流转，哎哟TMD是菩提，我操……”随着荒腔走板的歌声一起出现的一个背着跟自己个头极不相称的大包袱的小巧女孩，眼睛大大，小小的鼻子皱成一团似乎总是在笑，顶着一头短短的不到一寸的蓝发，背后肉红色的骨翼不断舒展又收拢。
　　“啊哦，借过借过……”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一路向前跑，根本没有管脚下踩着什么东西的意思。很有几个本来呻吟声已经低下去的人被她踩得突然大叫起来。
　　“借…”我冷冷地望着她，毫无让路的打算，她脖颈上的粗大黄金项圈上醒目地镌刻着“鬼鬼”两个字，是她的名字么？真是奇怪，戴着这样粗重饰物的女孩细细的脖子居然没有被坠断，不过身为骨精灵也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我很忙，我很忙，所以，拜托，让……”唠叨的女孩的眼神落在狸狸身上忽然停止，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朋友受伤了？”
　　我沉默着。
　　女孩一边努力地令自己身上的大包袱不至于掉下来，一边抽了抽鼻子：“有九转的香气，如此浓郁，恩，起码80品以上，哇哇，好贵的呢”

　　看着她手舞足蹈，我有一点想笑的感觉，真是不逊色某种动物的灵敏嗅觉啊。默默地抱起狸狸，天色已经很晚了，远出隐隐传来雷声，会下雨吗？记忆里的长安从来不下雨，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总是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可是，我又茫然，去哪里呢？近在咫尺的长安仿佛是那样地遥远。
　　女孩见我让路，跑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后的骨翼急速地抽动，见我要走，突然喊到：“喂，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很快，很快，真的很快哦…”

　　一边说，声音已经一边远去。
　　真的很快，我还没有走到城门口她已经跑了回来，背上的大包袱也已经不见了。
　　“呼~呼~我不是叫你等我吗？”一边喘气一边说。真是佩服这女孩子的活力，不过你叫我等我就要等吗？

　　“你是第一次来长安吧？”看见我略带讶异的眼神，她胜利般地笑起来，“不是我吹，我鬼鬼的眼睛是最毒的，这一眼看过去，对方什么身份，八九不离十，尤其是有钱…呃”好象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这个果然叫鬼鬼的女孩身手捂住嘴巴，见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兴高采烈地道，“那么你有落脚的地方吗？你的同伴受了伤，也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吧，酒店又贵又吵，不如去我家吧，一天只收你……”低头算了一下，“五万两！”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酒店住一次也只需要500两吧。”我淡淡地道，抬头望望天色，越来越黯淡了。
　　“酒店怎么能跟我家比呢，我家又清静又舒适，还包三餐，5W一点也不贵的，要不价钱我们还可以商量，4万5？4万？3万？不能再低了。太狠了，这还不行啊，2W，跳楼了。555，这位姐姐，5000，真的不能再低了，5000啊，有高级烹饪师傅下厨，包你吃得满意，我已经赔本了…1000，咬牙抽血狠甩啦，我那里还有个妙手回春的医生，不管您朋友多重的伤都没有问题，姐姐，您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女孩子，从前，只会扫过淡漠的眼风，直接丢过5W两换取耳边的清净吧。可是，高傲是需要资本的，与实力不相称的姿态只会叫人觉得浅薄。
　　我在长安没有落脚的地方，又带着狸狸，正如这个鬼鬼说的，酒店人员复杂，喧闹难安，既然她已经主动将价格降到这么低了，条件听起来也不错，自然是有水分的，但折扣下来也该有点影子吧。
　　“去你家，带路吧。”打断了她的唠叨，我做出了决定。

　　鬼鬼的眼神呆滞了一秒，但马上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拿出一个旗子：“上车吧，500两。”看着我奇怪的眼神，脸红了红，“两个人。”
　　虽然从前的我也不怎么擅长营生，但从来没有缺过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叫这个鬼鬼对金钱有着这样狂热的追求。我取出500两给了她，我没有说，一个旗子成本8000，可以使用20次，折合下来一次应该是400两，100两，总该叫人家赚点吧。
　　拿着银子，鬼鬼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眼睛发亮：“开车啦……”
　　出了驿站，鬼鬼还是埋头猛跑。
　　“国境有人住吗？我怎么不知道？”
　　“哦也，当然……有人住，别着急，别着急，就在前面，我就怕您着急，特别都用了旗子的，要知道一只旗子8000两，我要跑两次镖才够，平常回家我都是用跑的，今天是看姐姐面子，所以……”

　　看我的面子还要钱，是看银子的面子吧。不过既然已经跟过来了，也只好看她到底去哪里了。
　　并不担心她是别人派来引我入圈套的走卒，虽然我的仇家智商不是很高，但也应该没有这样没水准的手下，经过前面的大战，就这样一个小骨头，我轻轻一掐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而且，老实说，不用别人，只是他，一根指头就可以将我化成飞灰，只不过，他绝对不会出手的。永远都是如此，只是他不曾改变，我却已经改变。

　　赶在雨点落下前，我们到了鬼鬼口中她安静舒适有好厨子好大夫的“家”。
　　可是，这分明是靠近境外荒废已久的江洲。是贪图这里的房子虽然破烂但毕竟空置不要钱吧。
　　鬼鬼还满脸笑容地推开门：“到啦，到啦，小初快起床，有房客了。”

　　半点听不到回答，鬼鬼略带尴尬地说：“可能还在睡，没关系，我马上叫她起来。”
　　打量着屋子，分为里外两间，很狭小，但打扫还算清洁，最重要的是外面的雨已经落下来了，现在要赶回长安也来不及了。
　　狸狸已经醒来，只是精神还比较委靡，靠在椅子上不出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温度。只不过，我的手总是冰凉，只会起反作用吧。但狸狸的睫毛微微颤动，反抓住了我，不让我抽出。

　　“你说的大夫呢？”
　　“嘿嘿，这个，呃……”
　　里屋忽然传出一把懒洋洋的女声：“如果是轻伤看重伤，重伤看死的话，要找我就是找对人了。”

　　鬼鬼脸色大变，忽然挺起胸：“我们地府练到最高境界，有还阳术，生死人，肉白骨，绝对没问题。”
　　“是吗？那么你练到第几层了？”我的目光在鬼鬼面上扫来扫去。
　　鬼鬼的气焰降了下来：“这个，虽然我现在不会，但将来一定会的，只要给我时间。“

　　“要多久？”
　　想必是看出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鬼鬼小声说：“几十年吧。”
　　几十年？有这个时间，让狸狸轮回重塑肉身都够了！

　　“哈哈哈，相信鬼鬼的话就太笨了，她出名的认钱不认人啊。”
　　“小初，你又拆我的台！”
　　里屋走出来只女狐狸，红发银衣，手腕上一个翠绿的镯子上刻着“小初“二字，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惟独一双眼睛明澈无比，眼波微转，竟似是将所有人看了个遍，所谓的天生尤物便是如此吧，只不过，她还是不开口的好：“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所有的家当都挂在身上了，唉，可怜我天生丽质，想再染个发发都不可以，沦落到和这妮子跑到这荒郊野外打地铺，苦哇~”

　　地铺？我想我的脸色已经铁青了，连床都没有的地方，还敢招揽房客收房租。
　　鬼鬼已经扑过去，抱住小初的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呜呜呜，小初你做人好不厚道，人家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还嫌弃人家……”
　　“哼，你赚钱还不是想把你脖子的镀金黄铜项圈彻底换成黄金的？你眼里就只有钱钱钱……”小初不为所动，手指点着鬼鬼的额头数落。

　　“呜呜呜，小初不要说人家，等换了项圈，我一定给小初染发发……”
　　“不行，先染发，后换项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