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云淡风清》泼猴

23、故事

　　他们是冥冥宇宙中的星辰。相隔交错数万光年后。终于彼此相见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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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蔓植物爬满四壁，空气里是温暖舒适的温度。用来给植物释放光能的灯管照亮了整个温室，明如白昼。

　　静默的白色海洋呈现在安佑眼前。大片的菊花，零星地栀子，以及一小簇一小簇地玫瑰。这单一色彩的花海岸边，黑色钢琴静静矗立，琴座长凳上，有亨淡薄地背影。

　　安佑在门边站立良久，并不动作。自己开门的声音应当是被听到了的，但有亨始终保持着背对，没有言语。从他微微颤动的肩胛，琴盖上略略显露出的玫瑰瓣朵，以及琴凳脚边白色铁皮桶里随意盛放的花束。猜测得出是在做修剪。

　　终于，有亨手边的事情做完。侧了身子，对着满满一桶的白色玫瑰，很有成就感的呼气。歪了头，这才望过安佑。微笑，无比娱悦的样子。仿佛完成了某个重大工程的满足。

　　如同隔了许多世纪后再次相见。那样的笑容，带了失而复得的感动。好像午夜节目频道结束后夹了电波噪音的雪花，电源插头被忽然拔掉，黑屏猛然。世界在一瞬间安静到不得了。耳膜发出轻微震荡，安佑听到有亨低低说话的声音。

　　“欢迎回来。这些是礼物，晚点让人给你拿去房里。”

　　说着，有亨伸出手臂，示意安佑靠近。

　　“还有这个也送给你。”

　　安佑不由自主走过去，近了才看到有亨正缓缓开启琴盖。等他站定了脚步在琴边，演奏已然开始。

　　Somewhere in time

　　清扬舒缓，仿佛月光下温柔匍匐的海，绵延无尽的情谊。就这样，许久之后的相见。三两句寥寥话语，甚至都不给安佑回答的空隙。有亨便开始了自己迫不及待的赠与。

　　不晓得他竟还有如此技艺。安佑心里有所惊动，但并不曾表露。静静聆听，目光停留在有亨眼下浅浅的黑色圈晕上。想到脚边桶里的成果，感动和内疚的情绪在心底碰撞，思绪难平。

　　自始至终，从了来到有亨身边第一刻开始。这孩子便是全然不晓得一切真相来着。但此刻，自己已经回忆记得。所有秘密的来龙去脉已然大略通晓。被哲承隐瞒欺骗，被自己隐瞒欺骗。。。。似乎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曾给予真实。生活在这巨大假象迷雾里的有亨，让安佑觉得可怜。

　　思索着，眼神无意将琴键上点点猩红收入。蹙眉寻找，恍然发现来源竟是了有亨在演奏的手指。猛然想到刚刚的玫瑰，立刻顿悟。心里的疼痛似乎在翻倍汹涌着了。

　　毫不犹豫地俯身，一把抓了有亨的手腕。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有亨脸上是天真的笑容，摇着头回答。

　　“没关系，都不痛的。”

　　说着便想要抽手继续弹奏，可被安佑箍着的力量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不由瞪大了眼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真的，我。。。。”

　　可还没等有亨把话说完，安佑便开始了动作。果断地出力，硬生生将原本坐着的有亨拉进了怀里。

　　忽然地温暖圈紧多少令有亨些许错愕，但却并没有反抗地推开。而是很快的适应了这柔软的胸膛。安佑在耳边说着坚决的言语。

　　“不要再弹了，我不想听。”

　　言语稍毕，安佑感觉到有亨在怀里动弹。道。

　　“别动，我真的不想再听了。你弹得很好，只是我不愿听而已。就这样让我抱会儿，就这样，这样已经足够了。”

　　怀里的动静停下几秒，然后便是有亨低低的笑声。

　　“呵呵。。。我倒是不想动呢。可脚蹩在凳子下，不舒服么。”

　　听了有亨的话，安佑连忙放开怀抱。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拥抱太过匆忙，以至。。。小小纰漏！

　　有些尴尬地看着有亨把脚从凳子下面抽出，做好站定姿势。四目相对时候，有亨看到了安佑眼里的窘意。笑意更胜。毫无预兆地伸展双臂，直面安佑。

　　“继续吧。”

　　矗在当场，安佑显得进退两难。心里是想的，但有亨大方的动作又不禁令他感到羞怯。只好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有亨迎面直视着他，温室明如白昼的光照在有亨脸上，洁白如同满月。微笑着靠近过来，安佑不做言语，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贴向自己的面容。心脏不断加速度，身体几乎要负荷不住了。

　　有亨的手臂穿过腋下，停靠在了安佑后背上。与此同时，唇上迎来温润，霎时间柔光无限。

　　脑中一片漆黑。就像是黑暗中有人操控开关，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不再流淌。甚或连气流都凝固了。

　　不由想起了十八岁成人礼时，庆祝的舞会上那个贵族女孩。一曲舞罢，女孩提议安佑带她到露台上透透气。当时正值夏日，天上的星星很多。虫声呢喃中，女孩对安佑诉说了恋慕的情意。默默聆听，安佑礼貌的微笑似乎被女孩误会。言语未毕，女孩忽地主动显吻。这一举动让安佑错愕，但秉承绅士的准则，他并没有推开她。只是在她独自沉迷不肯离开时，不得已，很礼貌的放了双掌在对方肩上，然后臂肘伸直。这样一来，才算分开。迎着女孩懵懂的眼睛，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了这话，女孩困窘地捂了脸面，迅速跑开了。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安佑心下小小愧疚。这时，雅安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没正经地逗弄。

　　“不忍心就去追回来啊。”

　　瞥他一眼，安佑浅笑着摇头。

　　“我对她没感觉。只是这样伤人会不安心。”

　　噗嗤，雅安笑了出来。很哥们的把手臂搭在安佑肩上。

　　“你总是这样，摆出一幅对谁都温柔有情的样子，难怪那些小姑娘要动心了。桃花十足。”

　　呵呵。安佑不着痕迹的挥掉雅安的手。转过身去，手撑着露台围栏，仰了脖经看天。

　　“不忍心伤害，我只对在乎的人这样。”

　　大概有那么瞬间的安静，雅安没有作声。他摆了和安佑一样的看天姿势。云淡风清地问话。

　　“刚刚那个吻，时间不短么。什么感觉，据我所知，这可是你的初吻呢。”

　　对了天空长长呼气，安佑回答的声音很是平常。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她。所以，什么感觉都没有。”

　　雅安忽地靠近过来，略带了好奇的问询。

　　“噢，那喜欢的会是什么感觉。”

　　保持着望天的姿势，安佑回答。

　　“目前，还不知道。”

　　隔了会儿，安佑感到雅安的下巴抵在了自己肩上。他说。

　　“安佑，你要不要尝试跟我kiss。或许。。。”

　　不等雅安说完，安佑已经让他的下巴落空。边缓步往宴会厅里走，边说。

　　“别闹了。我们雅安王子的kiss是应该属于那些美丽公主们的。”

　　然后，是两人一起爆发的笑声。

　　关于那个时候的谈话，和喜欢的人kiss的感觉。这些不断在脑子里回映。此刻，似乎瞬间通晓了真理。

　　有亨的嘴唇如此柔软，感觉就像是丝绸滑过心脏，筋骨都酥了。腿上渐渐失去力量，两人一同倒进了脚边的菊海。白色花瓣细腻的质感磨蹭在脸上，令他们拥抱在一起的缠绵更胜。

　　倘若，今后再有人问起kiss。安佑再不会做不知道的回答。

　　喜欢的人的嘴唇很软，像水流淌过心间。

　　就是这感觉了。

　　进入到有亨身体里的时候，那热辣肿胀的痛感刺激着安佑周身敏感的细胞。他可以感觉到它们在愉悦膨胀。仿佛磁石的正极粒子遇到了可以将其吸引的负极。又像是宇宙中暅越了数万光年后相见的星辰，迫不及待地速度靠近，相融，甚或共同毁灭。

　　要和你一起。

　　滔滔仿佛了洪水泛滥的强烈心愿。

　　安佑身下，有亨趴伏在菊海里。侧脸掩映在了繁盛的菊瓣下，让人看不到神色。安佑高高低低的肩部运动缓缓停落。空气中回荡着两人同时发出的抽气。

　　俯下身去，安佑把脸埋在了有亨颈侧。属于有亨的味道参杂在菊花香里。他发出低到不能再低的呼唤。

　　“有亨。。。有亨。。。”

　　或许是疲累，安佑感觉到了有亨均匀的呼吸。

　　“亨呐。。。。”

　　换了称呼轻柔的呼唤。但对方依旧没有回应。怎么可以睡得这么快。

　　用自己的鼻尖摩挲了下有亨耳下的肌肤，不自持地低声发出动情言语。

　　“亨呐，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说完，闭上眼睛，安佑让自己陷入到有亨肌肤覆盖的黑暗中。倘若，此刻抬眼去看，会是温暖了整个心田的亮丽风景。在菊瓣掩映的缝隙间，有亨不为身上人察觉的轻微口型。

　　“我也是。”

　　海洋。这里是一片暖的海洋。轻轻蠕动着温柔的海浪

　　多好啊。在一起的感觉。

　　多好啊。我们相爱。

　　使馆大厅里，雅恩正一脸肃穆地望着眼前男子。镜片反光里看不真男子的眼神，但那一脸的笑容在雅恩看来刺眼极了。这让雅恩感觉自己更像败者。

　　“机票是明天吧。”

　　男子开口。

　　“怎样？”

　　雅恩不屑地回问。

　　“没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宴会只好在今晚举行了。”

　　男子双手环在胸前，摆出一幅胜利者的姿态。

　　“什么意思？”

　　雅恩不解。

　　男子走进过来，抬手扫了扫雅恩的头发。但很快被雅恩不满地搡开了。耸耸肩，笑着说。

　　“作为交接，难道不该把你的哥哥隆重介绍一下么！”

　　说完，不理雅恩赤目以对的眼光。优雅地转身，做了个向后挥手的动作。丢下渐渐远去的语句声调。

　　“我已经把请帖都发出去了，你也去准备下吧。”

　　站在原地，雅恩脸上仿佛结了层冰。齿缝间冷冷地三个字。

　　“黎。。雅。。安”

　　=========== 故事。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