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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八章 有缘相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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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二锅头打破了沉默:“绿,绿老头儿……”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十一郎……他怎么样?你能救他么?”
绿柳又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把十一郎的穴道封住了,但是有一部分毒已经行入筋脉,恐怕……”
“那……现在怎么办?”二锅头有点担心地问道。
“现在必须让十一郎赶快清醒过来。”绿柳说,“这种毒我们都没有办法帮他逼出来,只能靠他自己的内力慢慢化解。”
二锅头看看躺在床上的萧十一郎,又担心地问:“那……那他要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怎么办?”
绿柳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谁都明白摇头代表什么,可是二锅头不愿相信,他一定要问清楚:“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绿柳微一沉吟,道:“虽然我已经封住了十一郎心脉附近所有重要的穴道,但是如果毒一直留在他体内的话,只怕……”
二锅头不说话了。
现在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绿柳所说的——让萧十一郎赶快清醒。
但是谁才能让萧十一郎清醒呢?
沈璧君!只有沈璧君!
只有她才能给萧十一郎力量和勇气——战胜一切困难的力量和勇气!
沈璧君当然知道。
这道理谁都知道。
所以她从门口慢慢走进房间,慢慢走到萧十一郎的床前,慢慢坐到萧十一郎的身边,握紧他的手。
二锅头忽然问道:“十一郎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了。”一直沉默的白杨开口了,“但是如果他到明天早上还醒不了的话,那就……”他欲言又止。
白杨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说如果萧十一郎到明天早上还醒不了的话,那就再也醒不了了。
这时,沈璧君说话了:“萧伯伯,姥姥,白叔,绿叔,我一个人在这儿陪十一郎就行了。”
“不行!”白杨立刻反对,“我也要留下来,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我们都走吧。”绿柳说道,“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屋子里静静的。
沈璧君没有对萧十一郎说任何话,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她怕,怕萧十一郎永远离自己而去,她怕死神将萧十一郎从她身边夺走。她舍不得萧十一郎。
白杨也没有出声,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四更的更鼓已经敲响。
沈璧君怜惜地看着萧十一郎,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实在不能面对萧十一郎如此憔悴的模样。
她忍不住快步走出了这个房间,走到庭院中倚在一棵梧桐树上。
白杨见沈璧君离开,不由得往萧十一郎那里看过去。看了一眼,他就不忍再看了。
无论是谁,都一定不忍心看到萧十一郎这个样子的。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显然中毒已比刚才深了。
沈璧君倚在梧桐树粗壮的枝干上,忽然想起了五代词人冯延巳的一句词:昔年无限伤心事,依旧东风。独倚梧桐,闲想闲思到晓钟。
她虽然能听到晓钟,但是萧十一郎呢?
她多么希望现在倚着的不是一棵树,而是萧十一郎宽阔的肩膀啊!
可是这梦想还能够实现吗?
萧十一郎还会醒来吗?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才望了屋里萧十一郎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既然在一起的时间可能已经只有这几个时辰了,又怎么能不珍惜呢?
想到以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沈璧君把头埋在萧十一郎的臂弯里,轻轻地抽泣着。
白杨在一旁,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心里长叹一声。他既不会解这种毒,又不敢随便开药给萧十一郎喝。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极了。
看看天色,已经快五更了。
再看看萧十一郎,他的病情仍然不见起色。
远处传来了鸡啼。
五更了。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大亮了。到时候……
谁也不敢再想下去。
沈璧君终于抬起头,凝视着萧十一郎的脸。
昔日的这张脸总是带着三分理解,三分活泼,三分调皮,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傻气;他的眼睛黑亮而深邃,好像能看穿别人的心事;他的鼻梁高耸而挺直,给人一种永不服输的感觉;他的嘴唇薄薄的,透出他坚强和不屈的品格;他的嘴角总是微微地向上翘着,带着种满不在乎的微笑,仿佛不懂得什么叫烦恼。
可是现在,原本黑亮而深邃的眼睛此刻只是无力地闭着,薄薄的嘴唇上再也找不到那种坚强和不屈,脸上毫无生气,那种满不在乎的微笑也不见了踪影。
东方已经露出了曙色,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
阳光照在了萧十一郎的脸上,显得这张脸更加苍白。
沈璧君的心中一颤:难道天已经亮吗?
阳光,总是温暖的,总是充满积极向上的朝气,总是人们所盼望的。
但是阳光照在沈璧君身上,她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因为萧十一郎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她真的希望阳光不要来得这么早,她希望它来得再迟一点,哪怕只晚半个时辰也好啊!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唉!一个不眠之夜啊!
绿柳、二锅头和姥姥全都来了。他们希望萧十一郎能看见他们,就算看不见,能感觉到他们,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们失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绿柳的身上,绿柳也只好走过去为萧十一郎把脉。他只盼着萧十一郎的脉搏还在跳动。
萧十一郎的脉搏果然还在跳,只是很微弱,微弱地几乎摸不到。
但是绿柳仍然很开心,因为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至少还有希望。于是他让大家别着急,再等等看。
再等等看的意思自然就是萧十一郎没完全令人绝望,于是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是这种情况又怎么能叫人放心呢?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会有人敲门。
会是谁呢?
二锅头皱了皱眉,说:“我去看看。”他的心里正在着急,门外却有人敲门,他就更烦了,真想先给那人一拳。可是当他打开门,他一下子呆住了!
门外的人也愣住了。
过了半晌,门外那人才叫了声:“爹!”就一下子扑到二锅头的怀里,泣不成声。二锅头也是老泪纵横,他再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遇到自己的爱子!
原来,这人就是二锅头的五儿子、萧十一郎的五哥——萧五郎!
屋内的人闻声都跑了出来,连沈璧君也不例外。他们满脸俱是惊异之色,谁也想不到萧五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最吃惊的还是二锅头,他再也想不到失散多年的儿子竟然会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似乎已经忘了萧十一郎的事情,沉浸在这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喜悦中。
萧五郎却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爹,十一郎呢?”
二锅头这才想到萧十一郎还在生死边缘徘徊,心头的喜悦烟消云散,嗫嚅着答道:“十一郎他……他……”他边说边往萧十一郎那边看了看。
萧五郎看出二锅头的神情不对,更着急了,问道:“十一郎怎么了?”
“他……”二锅头叹了口气,道:“五郎,你,你自己来看看吧……”他边说边走向萧十一郎的房间。
萧五郎感到事情不妙,立即跟了上去。当看到萧十一郎的时候,他吃了一惊:“十一郎怎么啦?”
“他中了毒,可是……”二锅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萧五郎没说什么,只是替萧十一郎把了把脉,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白得像珍珠一样的药丸,让萧十一郎服了下去。
绿柳看得呆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萧五郎竟是江湖中名声赫赫的“玉手回春”萧叶南!他那个白玉瓶里面装的就是各种神奇的药丸——这个瓶子里装的药丸不知救过多少个人。
萧叶南的行踪一向极其隐秘,轻功高绝,而且精于易容,千变万化,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萧叶南?这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萧十一郎服下了萧五郎的药,脸色就不再那么可怕了,渐渐开始有了血色。
二锅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白杨和绿柳都束手无策的毒,自己的儿子竟然有办法解?他不由得问道:“五郎,这毒……已经解了吗?”
萧五郎微微一笑,答道:“我刚刚给十一郎服下的清心白露丸虽然不能解毒,但是能护住心脉,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可以解毒了。”
“十二个时辰?”二锅头听了,像个泄气的皮球,“短短十二个时辰,去哪儿找解药?”
“爹请放心,孩儿绝对有信心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配出解药。”萧五郎仍然面带微笑。
二锅头这才放心了,他长舒了口气,指了指白杨和绿柳,问道:“这两个老头儿也是用毒的行家,却不能解十一郎的毒,你是怎么知道解毒的方法的?”
萧五郎看到白杨和绿柳,立刻肃然道:“这就是白杨和绿柳两位前辈吗?晚辈已久仰大名了!”
绿柳抱拳道:“不敢不敢,萧公子堪称此道中的翘楚,我们既都不如公子,又怎能当得起这‘前辈’二字。”
萧五郎道:“若是没有前辈们,萧五郎如今又怎能学得这些医术?”
白杨忍不住问道:“却不知萧公子如何习得这等精妙的医术?”
萧五郎笑了笑,道:“晚辈萧叶南。”
白杨和绿柳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锅头听得不耐烦了,道:“什么前辈公子晚辈后生的,这么客套干嘛?白老头儿、绿老头儿,你们叫他五郎就行;五郎,你和十一郎一样,叫他们白叔和绿叔吧!”
萧五郎立刻应道:“是。”又向白杨和绿柳一揖,“白叔,绿叔。”
随后,二锅头又把萧五郎介绍给了沈璧君和姥姥。
事情都忙完之后,萧五郎道:“爹,孩儿先去为十一郎配解药了。”
“去吧,十一郎可就全靠你了……”二锅头拍着萧五郎的肩膀说。
“爹请放心,十一郎不会有事的。”萧五郎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