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音希

4、暖暖

　　沈颖初刚换了工作制服，杨若兮就把头凑过来问：“昨天，你们两个后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他送我回去以后，就走啦。”沈颖初看到杨若兮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然呢？你以为我们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杨若兮这家伙，昨天的帐，自己还没找她算呢，她到好，自己送上门来，惟恐天下不乱。
　　“哎。这个韩国律师，一点情调都没有。真是浪费昨天本小姐为他创造的大好机会。我以为，你们至少会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或者逛逛街什么的。”杨若兮兴奋地说出自己的揣测。
　　“这些事情，好象是情侣才会去做的吧。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不过……”
　　“不过什么？”杨若兮一下兴奋起来，她就知道，一定有下文。这个男人不可能这么矬。会什么都没有发生？打死她杨若兮，都不相信。“来嘛来嘛，快点说说，不过什么呀？”杨若兮一边穿制服，一边用胯顶了顶沈颖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约我一起去溜冰。”沈颖初低着头，摆弄着制服的下摆。其实，对于昨天这么个突如其来的约会，她也很莫名。如果，这样，也能叫作“约会”的话。
　　“溜冰？你会溜冰的吗？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杨若兮记得沈颖初没什么运动细胞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有难度的体育项目。“你答应他了没？”
　　沈颖初苦笑。这能算是她答应的吗？
　　“你笑什么？到底答没答应？”杨若兮有点急了。关键时刻，卖关子。
　　“不知道。”沈颖初丢下这句话，就往营业大厅走去。是时间该上班了。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答应就是答应了，没答应就是没答应。怎么还有不知道的。喂喂喂，沈颖初，你讲讲清楚嘛……”杨若兮急忙关上储物柜的门，追着沈颖初往营业大厅跑去。
　　沈颖初知道，如果不说个清楚明白，今天一整天，不，或许更久，杨若兮都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咯，她只得大致把昨天的情况描述给杨若兮听。
　　听完沈颖初昨天的状况，杨若兮沉默了好一会。托着下巴，锁着眉头，把沈颖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沈颖初被看得浑身发毛。“怎么了嘛，干吗这样看我？好吓人啊。”
　　“你完蛋了。”杨若兮肯定地说。“这个男人太强势了。你以后啊，有的受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他哪有什么‘以后’啊。杨若兮，拜托你，不要发挥你无穷的想象力好不好？还是，最近你言情小说又看多啦？”沈颖初真的觉得这个杨若兮，是不是红娘转世啊。
　　“什么想象力啊。好吧，就算是想象，那也是在有基础的情况下我才想象的。你看，你们平时也就是点头之交。这样，你也就默认了和他去溜冰。这还不让我有想象的空间？颖初，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哦。”杨若兮分析的头头是道。
　　“其实，也不只是点头之交。我们也算朋友啊。”沈颖初并没有对杨若兮讲过妈妈被吴承河的车撞到那件事。一直以来，杨若兮对沈颖初和吴承河的交集，就停留在银行打招呼的那些场景。
　　“怎么，你们已经很熟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喔唷，你这小姑娘不对头啊。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一直瞒着我？来，说说说说，你们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是牵牵小手，还是搂搂小腰？要不，已经亲亲脸蛋了？”杨若兮觉得沈颖初和吴承河之间越来越神秘了。居然发生过她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丫头，开始藏私了。
　　“哪有你想象的这么夸张啊。普通朋友，到目前为止只是普通朋友。好了，没有你感兴趣的话题的。不要再问了。经理已经在看着我们了。”老早就是上班时间了，再聊下去，估计经理就要骂人了。这实习报告，还是很重要的。
　　杨若兮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经理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杨若兮朝沈颖初吐了吐舌头。退开一步，和沈颖初保持距离。这个实习报告不好看的话，老妈非杀了自己不可。毕竟，这个在银行实习的机会，也是走了很多关系才得来的。

　　礼拜六早上，沈颖初很早就醒了。打开手机看时间，只有7点。好吧。起床吧。自己向来是一个不怎么需要睡眠的人。在家里转了一圈，爸爸妈妈都不在。是的。每个双休日，爸妈都会一起去晨练，一起买菜回来的。多少年了，这个习惯都没有变过。其实，有时候，沈颖初真的不太了解父母之间的感情。沈颖初认为妈妈不该为了这个家放弃原本的事业。但是，妈妈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沈颖初有点迷惑。
　　爸爸妈妈开门进来，看到沈颖初呆呆站在阳台上发呆。“妹妹，你在干什么呢？”妈妈喜欢这样叫沈颖初。这个城市，父母都喜欢给儿女起差不多的小名。女儿叫“妹妹”，儿子叫“毛毛”。“起来很久了吗？刷牙洗脸了没有？快点过来吃早饭。妈妈买了你喜欢的鸡蛋饼。加了两个鸡蛋呢。”妈妈一边说，一边利落地为沈颖初倒牛奶。
　　“妈妈。”沈颖初从背后抱住妈妈。她有点感动，觉得如果换了自己，一定做不到为别人牺牲这么多的。即使那“别人”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女。
　　“怎么啦？”显然，妈妈被沈颖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从小，爸爸就教育沈颖初要做个淑女。不能过分表露自己的感情。因此，沈颖初一直都比较隐藏自己的感情。“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撒娇吗？也不怕人笑话。”妈妈怜爱地拍拍沈颖初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沈颖初没说什么，松开妈妈，开始吃早饭。
　　“哦，对了。妹妹，你爸爸和我下午要出去参加一个老同学的聚会，你的晚饭要吃什么？”妈妈翻着早晨的新闻，问沈颖初。
　　“哦，不用管我。我约了朋友出去。大概晚饭要在外面吃了。”
　　“朋友？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人吗？那辆黑色尼桑？”妈妈直觉，沈颖初说的这个朋友，就是那辆黑色尼桑的主人。
　　“黑色尼桑？”爸爸也加入母女俩的谈话中。爸爸也很关心女儿的动态呢。
　　“妹妹，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妈妈好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有点兴奋。女儿已经20出头了，但是从来没有听她提过男朋友的事情。难道是自己和老公管的太严了？不会啊。在这方面，他们做父母一向都很开明的。
　　“没有。只是普通朋友罢了。你们不要想太多了。有了男朋友，会告诉你们的。好了，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吧。”沈颖初赶紧开溜，她可不想一个早晨就在妈妈的猜测中度过。

　　沈颖初下楼的时候，吴承河已经等在楼下了。靠在车上。今天的他，和平时不一样。平时看到他，总是雷打不动穿整套的长袖衬衫。颜色也没什么变化，不是黑色，就是灰色。今天居然穿了白色T-shirt和牛仔裤。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吴承河远远就看到沈颖初从电梯里出来了。和自己一样，白色T-shirt和牛仔裤。衣服倒和自己挺搭。还戴了棒球帽，太阳镜。防晒措施不错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颖初，吴承河就觉得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的，笑容也变的特别灿烂。
　　吴承河替沈颖初拉开车门，对她说：“沈颖初xi ,特意跟我穿情侣装吗？”
　　“恩？”沈颖初低头看看自己穿的，再看看吴承河穿的。汗，还真是情侣装呢。自己刚才就想着穿什么溜冰才舒服。没想到，会是这结果。沈颖初觉得有些尴尬。楞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mi ya nei.我开玩笑的。”吴承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沈颖初上车。
　　“说话怎么一半韩语，一半中文的。真不习惯。”沈颖初低声说。
　　“什么？听不懂我说的韩语吗？这样好了，我教你韩语，作为回报……”
　　“回报什么？”
　　“还没想到。想到再告诉你。”吴承河很喜欢和沈颖初待在一起。和她在一起，好像把身体里潮湿的地方统统晒干了。很舒服。
　　“切。我为什么要学韩语？你会中文啊。我们可以交流的。”沈颖初对自己说，一定要反击。要不，这个男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沈颖初xi, 要了解一个国家，先要学这个国家的语言。”吴承河悠闲地打着方向盘，对沈颖初说。
　　“我干吗要了解韩国。我又不打算去那里留学或者定居。”沈颖初越来越莫名了。难道这个人不只是律师，还是韩国大使吗？这么卖力地推介韩国。
　　“了解了这个国家，才能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呐。”
　　“我要了解韩国人做什么。我又不要做韩国大使，跟韩国人打交道的。”
　　“是不用了解其他韩国人，但要了解我啊。我是韩国人。”吴承河真搞不懂这丫头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故意装糊涂。其实，自己会中文，和她交流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总觉得老是用她的母语不公平，就是想让她学韩语。
　　沈颖初哑然失笑。终于明白吴承河兜兜转转要说什么了。这个男人，设了个陷阱让她钻。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对他真的不了解。说的更坦白一点，除了他是个韩国人，是个律师以外，对他，沈颖初几乎一无所知。就像他说的，难道，自己不该了解他一下吗？但是，要了解他就一定要学他的语言吗？那种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的文字，自己能学会吗？
　　吴承河有点无奈，这个小丫头，和自己在一起，特别容易走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呢。“沈颖初xi ?”吴承河叫她。
　　“恩？”沈颖初听到他叫她的名字。“为什么要在名字后面加一个xi？”沈颖初看韩剧也明白，韩国人喜欢在名字后面加xi表示敬语可是，他们两个，也需要用敬语吗？
　　“哦。这个啊，韩国人在人名后面加xi 表示敬语。虽然，在韩语里，男女后面加的那个字是不一样的，但是，读起来一样。”吴承河解释韩国的语言习惯到。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也要用敬语吗？”沈颖初觉得自己和他年龄是差了一点，但是，说到底，还算是同辈人啊。干吗要用敬语。
　　“你的意思是说，我叫你的名字，可以不用敬语了吗？”吴承河暗想，这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不用敬语代表着什么。那代表他们俩已经是很亲密的朋友关系了。这个还真是个飞跃啊。
　　“当然可以不用啦。我又不是你的长辈。颖初，叫我颖初吧。”沈颖初觉得这简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嘛。
　　吴承河但笑不语。觉得自己像是个坏人。骗了无知的小妹妹。看吧。沈颖初xi，应该听我的话学韩语，了解韩国传统的。可不是我欺负你呀。只是，文化习惯不同。“那你要叫我什么？承河吗？”承河，还真是不习惯呢。似乎，从来没这样的女孩子叫过自己的名字。以前，朴美妍都是叫他o ba的。O ba，多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叫o ba好不好？”
　　“o ba?那不是‘哥哥’的意思吗？”欺负她不懂韩语吗？这么多年，韩剧还是看过一点的。
　　“恩。是哥哥的意思没错。但是，也可以用来称呼比自己年龄大的男性朋友。”吴承河觉得自己真的是卑鄙。因为，他少说了一个定语。只有关系亲密的男性朋友，才会叫o ba的。他想听沈颖初这么叫他。
　　“是这样吗？怎么跟我知道的不太一样呢？你不会是在诓我吧？”沈颖初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当然是这样了。到底你是韩国人，还是我是韩国人？我会不了解吗？行了，不会错的。”吴承河一脸笃定的表情，让沈颖初不得不信。“到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