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段已凉的独白》小墨九

4、第 4 章

　　【7】

　　后来接近半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再闹腾，并主动提出要做伴娘，沈潮生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要做足面子的，再加上我表现不错，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六月中旬，我向学校请了整整半个月的病假。

　　婚礼当天，我和雪梨一样浓妆艳抹，穿着圣洁的白纱礼服，踩着《婚礼进行曲》一起走上红地毯，一起站在心爱的男人身边。

　　我希望，这条红地毯永远不要走完，可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我面无表情的把雪梨的手放在沈潮生的手心里。四周宾客掌声如雷鸣。

　　这是他和她交付彼此的一生。

　　而我与他，却只有一刻光景。

　　走完红地毯，我就慌忙地逃出了礼堂，心里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着，痛得我缩成一团。

　　我掏出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喂，尹湛蓝……我想我要死了，我的心好痛……我好想你……你在哪……”只有面对他，我才敢宣泄出内心深处的情感。

　　我想，当我的青春寸草不生时，他将是我最后的坚实堡垒。

　　尹湛蓝慌乱的安慰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得知我在A城老家后，他坚决要连夜赶过回。

　　就在这时，沈潮生找到了我，我匆忙中掐断了电话，原来他始终不放心我，便四处寻我。一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铁了心要摆脸色给他看，让他知道，我有多么恨他，我永远不会祝福他，永远不！

　　我们又吵起来，沈潮生肩膀松得快要散架似的，望着他眼中的悲痛，我竟然感觉到一丝快意。

　　我尽情享受着那份快意，就连尹湛蓝后来打来的几通电话都偷偷按掉，并且关机了。

　　而我不知道，就是那一刻，我将陷入万劫不复的。

　　再一次见到尹湛蓝，是在太平间里。

　　他的舍友告诉我，那天他接到电话后，就翘掉了下午的期末考试，开着“黑豹”前往A城，本来只有1小时多的车程，却因为连续的超速而发生了意外事故，尹湛蓝就这么走了。

　　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我送他的摩托车模型，一舍友说，湛蓝一直把这个模型当做宝贝，说是女朋友送的。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身体慢慢下沉蹲在地上，像一朵枯萎的花。

　　直到他离开，我才发现，我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脸，甚至不知道，他右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我闭起眼，努力回忆他在我记忆里出现的模样，却仍拼凑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所有的情绪化为病毒游移在我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我常常看着湛蓝的照片发呆，照片里他有着贱兮兮的灿烂笑容，仿佛他的脸上永远阳光明媚。

　　他一直朝我笑着，我却泪流满面。

　　黑暗中，内疚和指责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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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很久以后，我尝尽了爱情的千般滋味，才明白，关于爱，永远是爱得多的人最卑微。

　　婚后两年，雪梨告诉过我，在这场爱情拉锯战中，其实我才是最大的赢家，因为沈潮生每每酒醉后，嘴里喊的都是我的名字，温碧海。

　　看一个人，到底爱谁，只要让他醉一次便够了，不是么？

　　我不知道，沈潮生多年前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或许是传统的古老观念在作怪，或许是他当时不够爱我，可是失去了才发现，我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就像我和尹湛蓝一样。

　　后来我才看清，我对沈潮生的那份爱里，带着对父亲的渴望和崇拜，从他在火车站抓我回家开始，他高大的形象就在我心中屹立不倒，父亲走后，他更是我最后的精神依赖。

　　大学毕业典礼后，我立刻打通了沈潮生的电话，我听得出，他很惊喜我会主动联系他。

　　“潮生哥哥，我现在好想吃一碗馄饨面哦。”

　　“嗯，好久没吃过了，你毕业回来，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的呢。”

　　自那通电话后，我便在沈潮生的世界里不辞而别了。

　　但我希望他永远记得他的小女孩曾奋不顾身的爱过他，而他还欠那个小女孩一碗馄饨面，永远欠着。

　　只有这样，他才能长久记住我，就像我欠尹湛蓝那样，一生难安。

　　毕业后，我独自去了威尼斯，在那里我寄了一张明信片回去，地址填的是A城的盘山公路，那里有着我和尹湛蓝一起度过的最愉快的日子。

　　信上写着：

　　送你一段已凉的独白。

作者有话说

　　直到很久以后，我尝尽了爱情的千般滋味，才明白，关于爱，永远是爱得多的人最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