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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夜店,终究是一个有娘生,狗娘养的地方……
      我会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没开始把时间当回事儿,还因为,我失恋了,这件小事儿,其实我并不怎么在意,但拉我来这里的那些人,却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
      “么瑞,你会遇到比董小雪更好的女孩,演了七年的好男人,睁开眼看看周围这个鲜活的世界,是时候解放自我了。”每个人身边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把你得意时对他们说过的话,说给失意的你听,损友,就是你恨得牙痒痒,却无法割舍的那帮人。说话的那个,叫张小盒,前半句,是我当年说给他听的,不过后半句,我可没教过他,如果他所谓的世界指的是妹子的话,环顾四周,倒真是要比水产市场鲜活得多。
      “我没难过,但我知道你们不信,所以懒的解释,这里留妹妹陪我就可以了,至于你们,拥抱你们的世界去吧。”
      他们是永远不会跟我客气的,散得比瘟疫还快。夜店达人?他们个个都是。
      “要不要先喝杯,酝酿点悲伤的感情?”徐丽丽的酒已经举在了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帮臭男人寻开心的时候,总会带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她是我们所有人的妹妹。明明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女汉子,却有着一个软绵绵的名字。
      “没什么好酝酿的,只喝酒就可以了。”我一口气饮尽了杯中的酒。七年,也许真的是一个魔咒,还没开始痒,它就已经在疼了。
      放下杯子之后,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那是在等我开口,这是多年养成的默契,我不说,她不会问,但是面对她的时候,我终归还是会说出来。
      “挽留了?”
      “没留住,所以我很平静地接受了那具没有一丝余温的感情,留不住的,就算哭干眼泪也还是留不住,爱情是没有福尔马林的。她离开前,还问过我可不可以还是朋友,她说,‘我们是以朋友开始,希望同样能以朋友结束。’我当时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分手的结局可以是朋友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暗恋这档子事了。”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我,还是没忍住一口气说了许多。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听我说完。
      “有什么要安慰我的吗?”我问道。
      “需要吗?”她反问道。
      我摇头苦笑,这十年相处下来,妹妹比我都还要了解我自己。的确,最不需要安慰的人,就是我。许多人,受伤之后,会剖开伤口,让自己比实际受到的伤害要疼痛许多,以此来祭奠某些类似于青春或爱情的东西。我么?我会好好地活着,而死了的,我会好好地埋葬,然后,继续好好活着。
      “尼采曾经说过,抚慰心灵最好的药剂,就是□□。”草草归来的李想如是说。他总是喜欢引用一些死人的话,尼采、柏拉图、苏格拉底谁说或者说没说过,并不重要,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那些话的意思。
      他喜欢在阴暗的角落里,研究人类见不得光的心理,他会提早一个人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搭讪过的那些男人或女人,都只是一副副平庸的内心,他热爱和消极的人交流,最好能带点抑郁,然后把他们的心理,抽象成理论,结局是他很满足,别人更加抑郁。他曾经为了跟同性恋建立心灵上的沟通,强扭着跟一个他不爱的男人谈了整整两个月的恋爱,至于这期间有没有□□上的沟通,他没说过,我们也不会想知道。
      我不想让一个平静的夜晚变成哲学式的探讨,所以我知趣地选择了闭嘴。
      抱歉我用错了形容词,平静绝不会是用来形容这个夜晚的,10分钟后,吕小米已经搂着一个漂亮女孩坐了回来,他又进行了一次急速PUA(注:全称Pick-up Artist,把妹达人)的现场教学,谁能想象,三年前这货还是一个在毕业典礼上慷慨陈词的学生会主席,那时候的他,连喜欢上一个女生,都会感到害羞。他没有受过感情的伤,也没有压抑的人格,他会这样,只是因为毕业之前,没人带他来过这里,比时间更加能改变一个人的,是夜店。吕小米在这里,重新找到了人生奋斗的方向。
      我知道,要不了多久,其他人也同样会带着保质期只有一个晚上的姑娘,出现在我面前,这帮人,鲜有失手。
      接下来的流程,不过是夜与夜之间的重复,玩闹,喝酒,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上了谁的床,在这个结婚都成为快餐的年代,一夜情连零食都不算,饿了的人们,各取所需,而后,互不相欠。
      我会陪他们玩闹,看他们喝很多酒,但是我只能陪到此为止,究其原因,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类人是没法将性和爱分开的,比如我。
      非要做比喻的话,夜店有点像是弱肉强食的非洲大草原,带回来的猎物只要是没吃下肚子,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猎物。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酒,向我们这边走来。吕小米说过,他最讨厌这类人,像秃鹫一般,带着浑身腐臭,偷抢别人到手的猎物。
      “你好,我在那边注意你很久了,可以请你喝杯酒么。”他邀请的对象,是妹妹。
      搭讪妹妹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这个穿紧身衬衫侧漏半块胸肌的男人当然也不会例外。妹妹依然故我,只是让喝酒的姿势更加优雅,因为她知道,她不高兴的,我们会摆平。我搂住妹妹,抬头看着他说:“不好意思哥们,家雀儿。”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我叫于申,只要肯告诉我她的名字,这桌的酒钱,可以算我头上。”他如是说,包了,一桌的啤酒而已,不会比给服务生的小费多多少。
      “服务生,皇家礼炮,加冰。”在一旁和怀中女孩调笑正酣的曹北北突然大声说道,他也是我们之一,不过跟我们不同的是,他从一出生,他就失去了奋斗的方向,“年少多金”四个字,就是为他这种人准备的。
      虽然灯光很暗,但我依旧能看到那个男人脸上颜色的变化,略显平静之后,他开口了,“哥们儿,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曹北北没有理他,继续挑逗怀中的妹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是有钱撑腰的人。
      “对不起,我这朋友没点路易十三,让你见笑了,酒,不用你请,人,你也带不走,劝一句,圈子不同,最好不要乱融,这杯算我敬你。”说完,我喝干了酒,他们的屁股,总是由我来擦。于申没讨到便宜,只好郁闷地离开,他没必要跟我们过不去,毕竟已经不是那帮还在上高中的古惑仔了,那时候,为了一根烟屁股都能打得头破血流。人长大了,就会明白,形势比人强。
      喝掉的酒,其实是我敬自己的,有时候,见证别人的开心就是开心,别人的幸福就是幸福,有时候,就像这杯酒,总有喝完的时候。玩闹过后,就是各开各房,各上各床。
      寒冬腊月,送妹妹这种事,一直都是由我代劳的,期间出现过那么几个人,但还是由我,送到了最后。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你说不清楚对她的感情,有时候一冲动会想,干脆在一起得了,但谁都知道,这份感情,爱得起,守不起。男女之间,没有所谓的纯友谊,只是那份喜欢,没爱到份上而已,承认这件事,对大家都好。
      孤单的街头,我们俩安静地聊着天。
      “家里又逼婚了。”妹妹假装无意间说道。
      “怎么个逼法?”我假装无意间听到。
      “我妈说,过年要是不领一个像样的男人回去,我也就不用回去了。”
      “你妈不过是在吓唬你,就像我妈吓唬三岁时的我一样,让你至少不要在心理上,抵触婚姻,再说了,这么多哥哥,随便领回去一个,都够你过两次年的。”
      “可是哪个能让我妈信服了?”说完她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搭话,因为我除了说些风凉话,帮不了她更多,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二十五了呢……”她喃喃自语道。
      而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妹妹坚持要走好长一段才肯打车,所以送完她在回去路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的光景了。这个时候的的哥,出奇的安静,我独自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想着明天是个周末,可以睡个好觉。
      车停了,在离家还很远的地方,我会在这里这下车,不是因为身上的钱不够付车费,而是马路中间的那个女孩。
      李想曾说过,这个点还在大街上游荡的漂亮女人,要么是有病,要么是刚下班。可这会儿,谁又会去想那该死的李想说过什么,动一个念头不过几秒钟的事,错过的,不过就是一生。至于旧情,谁后忘,谁先想起,谁倒霉。
      高领毛衣,白色外套,牛仔裤,雪地靴,跌跌撞撞。
      “说个地方,我送你。”我说道。
      她没有理我,只是流泪,和呢喃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算半拖半拽,才把她弄上了车,只是刚上车,她就靠在我肩上睡着了,于是,冬夜的黎明,我带了一个女孩回家。
      当然是我睡客厅,她睡卧室。
      快到晌午,钥匙插进锁的声音惊醒了我,睁开眼的下一秒,我就出现在了门廊,因为有这房子钥匙的,只有一个叫董小雪的前女友。
      “吓我一跳你,好端端的杵在门口干嘛?”
      “谁下谁一跳?这是我房子好吗?你这是什么行为?私闯民宅知道吗?钥匙给我,你现在立刻哪来的给我回哪去。”我一边说,一边抢她手中的钥匙,未遂,和女人抢东西,只有流氓才可以得逞。
      “我只是来取落在这里的东西,至于这么小心眼么你。”说完,她把钥匙塞回了包里,一点没有还给我的意思。
      “你有完没完,别把我这当你行宫成么?你就说吧,分手到现在,来了几趟了你,上次一瓶洗发水你都要专门拿一趟,我叫你姑奶奶,您能不能把你那些没带走的玩意列个清单,逢年过节我烧给你行不,你这一趟一趟的,我怎么开始我崭新的生活。”
      “么瑞,我再提醒你一次,当初是我甩的你。”女人该是和强盗用的一套逻辑体系吧,无缘无故的一个周末,我却已经快要崩溃。
      “我再重申一遍,不管是谁甩谁,咱俩分手那是既定的事实,你明白分手的意思不?分手就是……”
      一声尖叫打断了我俩的争吵。
      “什么声音?”董小雪问。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东西我回头给你送去。”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大门外推。
      “是女人的声音。”她完全不顾我的阻拦,不过我想就算顾了,我也拦不住她。
      卧室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别说董小雪,连我都被惊呆了。我发誓,衣服我只脱到了外套那个层面,但是看着散落卧室各处的衣物,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被子里裹着的那个女孩的身体现在是裸着的。这么逼真的现场,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了,还解释个什么劲,不过分手的好处就是,我不需要解释。
      “你很不错,非常不错,总算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没白混。我现在真庆幸当初甩了你,现在想想都没来由得一阵后怕,么瑞,你就一混蛋。”说完她甩门而出,在那之前,甩了我一个耳光。
      “抱歉……请问……你能出去一下吗?”她的话细弱蚊声。
      我关上了卧室的门,去厨房弄点吃的算作早饭,没过多久,她就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三明治要吃吗?放心,没毒。”说着我咬了一大口给她看。
      “好。”她笑了笑,很温和。
      “橙汁要吗?”
      “一杯就好。”
      我喝着橙汁,看她大口吃着三明治。
      “还要吗?”看她吃掉一个三明治后意犹未尽的样子,我问道。
      “可以吗?”
      我很快又弄了一个三明治递给她,第二个三明治吃完,她喝了一大口果汁,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宿醉过后,吃点东西什么的最幸福了。”
      “没吓到你吧,刚刚。”我问道。
      “醒来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呢。”
      “我前女友。”
      “听出来了,那个耳光很响亮。”她笑道。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开了口:“昨晚……我想说我什么都没做,不知道你信不信。”
      她用略带调皮的眼神盯着我问道,“你觉得呢?”
      “我知道现在解释显得有点苍白,不过……我……”我支吾道。
      “哈……你好呆啊,放心,你是好人,我看得出来,而且你昨晚要是做了什么的话,是不会在客厅沙发上额外放一床被子的。”
      “你衣服也不是我脱的。”我正经道。
      “不提那件事了好吗?不过还是谢谢你,把我给捡了回来,我叫苏暖夏,你呢?”
      “么瑞。”
      “竟然有人姓‘么’?”
      “这是我们家祖上的事,我参与不上,先不说这个,你住哪,我一会开车送你。”
      “不用这么麻烦,不是很远,打车就好了。”她客气道。而我却在想,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又是怎么算出来不远的。
      事实证明,她真的就是在客气,连送到之后叫我上去喝茶也透着一股相同的味道,我只好识趣地拒绝,回笼,重温我未竟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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