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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蛇我其谁【五】 ...

  •   杂毛狗一个翻身,换了个睡姿,黄绒绒的肚皮上,隐约露出一点朱红,顿时那乱飞的小强腿蹬了两下,僵在空中。

      这边杂毛狗正做梦梦见自家窝里的蟑螂,只听后院中杀猪一般的叫声响起:“不好了,出大事了,小....”未及总管训斥,只见桓王爷正从书房出来,月白的衫子飘啊飘的,要多风流有多风流,后院的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桓王爷撩了袖子拐入梅园中,啜了一口玉盏中的佳酿:“这又是怎么,起来好好说话。”那姿态要多优雅就有多优雅。一时间刘天保的心松了下来,谁说王爷暴虐无道了,应当是温文尔雅。

      “禀告王爷,小世子他...”刘天保抬头瞧了瞧王爷的脸色,还是笑盈盈的,不由得脱口而出:“小世子他又失踪了!”

      “你方才...说什么...”桓王爷依然笑盈盈的看着刘天保,一时间刘天保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难道方才他说的还不够清楚,王总管站在一旁,直朝刘天保使眼色,刘天保瞪着一双牛大的眼愣是没瞧见。

      “王爷,小的是说,小世子又失踪了!”刘天保这一声吼中气十足,震得头顶上的梅花掉了一地,桓王爷在这花雨中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刘天保只觉一阵心神荡漾,如佛祖降临。

      “来人,拖出去杖毙。”刘天保不由得目瞪口呆,瘫软在地,尿湿了一裤子。桓王府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三下五除二压着人,扒了裤子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刘天保嚎的一声比一声凄惨,桓王爷喝茶喝得那是一个气定神闲,王总管站在一旁,抚了抚额头的汗,只得在心中感慨刘天保你自求多福。

      刘天保嚎得越是大声,桓王爷越是没有停手的意思。这一夜,桓王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王府上下无一处不警戒森严,查找下落不明的小世子。

      碧玺凑着镜子,两只绿豆小眼中,似是露出了焦急之色。只见他爬上光滑的镜面,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镜中一个黄色的小点。

      杂毛狗望着空中,透过一片漆黑的井洞,一弯弦月挂在空中,像被咬了一口的大饼。只见它浑身湿漉漉的,在井水里一直维持着四肢划动的漂浮姿势。仔细一看,它的背上正驮着一个襁褓,婴孩此刻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包围在四周的水。杂毛狗扭过头来,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变亮了,婴孩望着这双眼,片刻后便闭上了眼睛,狭小的井水中,呼吸可闻,响起了婴孩均匀的呼吸声。当杂毛狗再回过头来时便见婴儿双眼下纤长的睫毛,睡得正香甜。

      初冬的季节,井水格外寒凉,杂毛狗张开口吐出一圈一圈白气,在井水中划动。以免背上的襁褓浸入水中。

      碧玺透过乾坤镜,仿佛可以看见这双眼中流露的柔情和光彩。只见它静静的盘在玉案上,两只眼像极了上好的绿祖母。这双剔透的眼中,倒映出一个湿漉漉的影子,四条腿不停的游动,仿佛不知疲倦。

      井外是乱生的杂草,几株竹也许久没有搭理。石桌上放着一盘石制的棋子,却是许久未曾动过。打磨得生出了斑驳,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不知是哪处荒废的院子。

      夜半三更,桓夫人的大丫鬟正鬼鬼祟祟的靠近一处上了锁的院门。这院门外套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这锁看上去牢靠,实际过了这许久早已损坏。只见她轻轻一拍,锁链“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杂毛狗正望月望得一脸明媚,正在这时,头顶掉下了一件白布遮住了脑袋。抬眼一瞅,四四方方,还带着一股汗臭。摇头甩开,这还没透够气,又掉下一件香喷喷的红布,上头一个圈,下边两条绳,杂毛狗一瞅,红红紫紫,绣着两朵大牡丹。接着就听见上头嗯嗯啊啊,呯砰砰砰一阵扭动,时不时有几块石头,几根杂草飘进来, 。

      “周郎,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男人正在女子身上辛勤耕种,只听他呼哧呼哧的喘道:“哪有什么声音,我们这都来了许多次,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女子便放下心来,又是一阵摇啊摇,这回换成了老汉推车。正在大汉舒爽得小魂儿都飘上了天,即将开闸放水时,正在这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喷嚏声。这到节骨眼上,生生的被卡在了龙头里。

      “啊花,这不会是闹鬼了吧。”大汉两腿抖啊抖,都快成了筛糠子。这声音是才不远处的井水里传出来的。这风华院荒废了一年,当年据说桓王爷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便另人锁了它,现下联想到更是一真鸡皮疙瘩。

      二人抱成一团,正在这时,只见井里冒出一阵若有若无的金光。这井里莫不是有什么宝贝吧。想到此处,周侍卫只觉自己呼吸顺畅了,腿也不抖了。壮着胆子将头伸到了井边。
      哎呦,这一瞧,周侍卫可是心如乱麻啊。

      只见井底下,一只狗牌闪闪发光,那可是王爷钦赐的“追珩”啊,用了足足三百两黄金。此刻他正与一只狗大眼瞪小眼,杂毛狗一连打了十个喷嚏,狗毛都快冻成了冰渣子。周侍卫望着底下,黑着一张脸,额头青筋直跳。

      杂毛狗冲着上头“呜呜”了两声,叼起一片白布,周侍卫一瞧,这怎的如此眼熟,不正是自己的亵裤么。不由得一紧张捂住了自己的下身。杂毛狗瞥了一眼上头,大有不把本犬救上来,就让你身败名裂,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意思。又晃了晃狗牌,金灿灿的亮瞎了周侍卫的眼。周侍卫想了想,就冲着这三百两黄金,老子也得先把你捞上来。

      “周郎,可是瞧见了什么宝贝。”啊花光着身子从一旁钻了出来,白花花的肉上还挂着一件长裙。

      “少废话,脱。”

      “周郎,你讨厌。”女子柔弱无骨的靠在井上,还顺带放了个电。欲拒还迎的脱了最后一件遮挡,周侍卫一把捞过长裙在手中撕成了条,啊花瞧着目瞪口呆,随即了然的撅起一双烈焰红唇:“你个死鬼。”一甩头,躺在了地上。这等了许久却不见动静,不由得睁开眼一瞧,吓傻了眼,只见周侍卫光着下身,撅着屁股,半个身子挂在了井中。

      周侍卫不愧是王府的侍卫,臂力还是有两下的。杂毛狗险些被这抛入井中的布条勒得两眼一翻,晕厥过去,趁着还有一口气转头叼住了背上的襁褓。

      周侍卫胳膊一甩一收,猛然间瞧见狗嘴里叼着的包裹,包裹里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一双黑亮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一瞧,将周侍卫的魂儿都瞧上了天,靠,敢情巡了一晚上的逻,要找的人在这儿!想到王爷的奖赏,一时间周侍卫心中惊喜万分,片刻又犯起了愁,这按王爷多疑的性格,指不定自己还得挨上两板子,搞不好身家性命就没了,替那罪魁祸首背了黑锅。

      啊花瞅着周侍卫撅着屁股,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爬起来捏了一下:“唉哟,你个死鬼,
      干什么呢。”骤然间瞧见一只湿漉漉的狗趴在地上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哆嗦捂着两团面,“啊”字还没出半个声嘴就被牢牢捂住,只见周侍卫目露凶光,从怀中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刀。

      女子睁着一双圆瞪的眼,脸上的粉簌簌的往下掉:“周...周郎...别...”手起刀落,血溅四方,女子两眼一睁一闭,晕了过去。只见周侍卫的大腿上,插着一把锃亮亮的刀,血流如住。

      这夜之后,周侍卫因救世子有功,赏了一大笔钱财,又因因公致残,不能卸认,便赐了一大箱金银财宝准许回乡养老。而王府第一犬更是因为忠心护主,被王爷挪了个窝,直接送到小世子房里了。

      至于那夜发生之事,据传那凶手劫持了小世子正欲逃走却被大丫鬟发现,遂被拖到荒弃的院子准备实施先奸后杀,王府第一犬挺身而出,一路沿血迹追到风华院,一阵狂嚎乱吠,恰被替班下来的周侍郎发现,大战三百回合,身受重伤,凶手不幸逃走,后来据周侍卫说那凶手身手如影,快如闪电,从露出的眼睛来看,是个男人。

      至于凶手,桓王府挖地三尺,最终变成了一桩悬案,如今在桓王府是个不能提的禁忌。

      现下,除了小世子,在桓王爷府里,无论是膳食房,书房,甚至议事厅对杂毛狗都是畅通无阻啊,自此杂毛狗不用再蹲狗笼,正式成为桓王爷的第二个儿子。

      桃花落了,雪花开,碧玺望着乾坤镜中飘落深巷的雪花,两眼微眯,吐了吐艳红的蛇信子,不知是想起来什么。凌府的墙角下,早已没有了乞丐和狗的影子,碧玺最后瞥了一眼乾坤镜,盘在木簪上,沉沉睡去,这一觉,似是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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