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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说到做到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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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戚好半天没敢动弹,一直到身子坐得都有些发麻了,终于忍不住爬下床,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又到门口看了一眼,确定铁面真的走了,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时候,绯戚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看月亮的位置,明显已是后半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绯戚皱起眉头,仔细回想铁面的一言一行,很快意识到他的某些用词很是古怪。
——难道他知道英东是个冒牌货,我才是圣王选定的人?
绯戚不由冒出这样的念头,但接着又开始迷惑,如果铁面真的已经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去揭穿?总不会是想把真的假的全都带走吧?
绯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又躺回了床上,准备把疑问交给梦境。
但让绯戚郁闷的是,这一夜他竟睡得非常酣畅,连梦都没有做,更别说梦见真相了。
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却心情低落的绯戚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再下海游泳,吃过早饭便去了海琅的小屋。
但到了那里,绯戚却发现来上课的人中多了两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一男一女。男的那个绯戚认识,正是比自己小一岁的英东。这样一联想,绯戚便觉得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应该就是流砂了。
海琅很快为他们做了介绍,多出来的一男一女正是即将嫁给鸥歌的英东和流砂。
就像女奴们告诉绯戚的一样,无论英东还是流砂都是极漂亮的美人,就算在美人如云的海弥拉氏族,他们的姿容也称得上抢眼。
但这样漂亮的两个人却都是不识字的。为了不给氏族丢脸,更为了让他们能在出嫁之后继续和氏族联络,魅黠下令,要求他们必须在一周的时间里学会最基本的阅读和书写。也正因为如此,从未来过海琅小屋的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英东和流砂看起来都有一点紧张,彼此间似乎也不熟悉,肢体或眼神上的交流近乎于无。
绯戚也没讨人嫌地和他们亲近,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去了角落,拿起海琅给他的魔文典籍,自顾自地翻看起来。他早已经过了识字的阶段,如今还继续到海琅这里学习,一方面是为了扩展自己的魔文知识,另一方面却是长时间做一种事而养成的习惯。
然而没过多久,一向安静的小屋就多出了嗡嗡的声响。
绯戚抬头一看,发现英东和流砂面色绯红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窘困不安。其他孩子则明显是在偷笑,似乎英东和流砂做了什么可笑的事,引起了他们的一致嘲弄。
海琅的脸上却满是无奈,快步走到英东和流砂的身边,手把手地指导他们写字。
绯戚看了一会儿才明白,或许是已过了最适合学习的年纪,英东和流砂都表现得太过笨拙,连最简单的那几个字都无法一下子学会,照着苔纸上的例字勾描出来的字体也难看得无法辨识,于是就成了其他孩子的笑柄。
但其他孩子笑得越厉害,英东和流砂就越紧张,写出来的东西也就越不像样。
绯戚不由皱眉。他对英东和流砂是否出丑漠不关心,但其他孩子的吵闹却影响了他的阅读,于是干脆放下书,起身向海琅说道:“海琅祭司,不如这几日先让大家回去自学,等过几天,您得闲了,我们再来这里上课,您觉得怎样?”
海琅这会儿正被英东和流砂搞得满头大汗,听绯戚这样一说,不由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便眼睛一亮,“也好,你们就先回去自学……等等,我把课业布置下去,七天后要拿回来让我检查哦!”
说着,海琅迅速离开英东和流砂的身边,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一叠写有字的苔纸,每个孩子发了一张,让他们带回去学习。
“有看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你们的母亲,总之,要在七天内做到流利诵读,还要能够讲出每个故事的意义。”海琅板起脸,“记住,做得好的有奖励,做不好甚至不认真做的就要受罚!还有,不许把苔纸弄破,更不许在纸上胡乱涂抹!”
布置好课业,海琅便把这些孩子撵出了小屋。
绯戚趁机走了过去,想要借走自己最近一直在看的那本魔文古书。
海琅犹豫了一下,终是点头答应。
绯戚也不再耽搁,拿起古书,向海琅躬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绯戚注意到英东在看他,神色中颇有一点复杂。
因英东很快就要出嫁,以后能不能再见到都是两说,绯戚就没去多想,只当没有注意,拿着书,径直离开了海琅的小屋。
当天晚上,又有女奴送来了晚餐。
绯戚正奇怪今晚这又是什么待遇,放下餐盘的女奴却像猛然惊醒一般睁大了眼睛,接着便慌慌张张地向绯戚道歉,说她走错了屋子,然后就风驰电骋地退了出去,却没有把餐盘也一起带走。
绯戚被弄得满头雾水,等了一会儿,见女奴并没有回来取餐盘,便不客气地将餐盘里的陶罐打开,却发现里面竟然是菌菇炖肉。
占了便宜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凉气袭上背脊,让绯戚转眼间就胃口全无。
绯戚立刻扔下陶罐的盖子,转身拉开屋门,但送晚餐的女奴已经没了踪影,绯戚想来想去也想不起她是谁的女奴。
——百浪屿的防御真的像铁面说的那样糟糕吗?
绯戚皱了皱眉,有心把这件事告知祖母,又觉得她肯定会叱责自己,甚至将自己禁足。
想来想去,绯戚终是没有付诸行动,反而生出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念头,转回身,拿起勺子,捧起已经没剩多少温度的陶罐,开始大快朵颐。
这一夜,铁面倒是没有出现。
第二天清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绯戚再一次早早地下了海,游向了上一次碰到铁面的那处礁石群。
如绯戚预料的一样,铁面已经等在了那里,见他从海里浮了出来,立刻再一次伸手,将他拉上礁石,同时问道:“昨天怎么没来?”
“不想来。”绯戚放开铁面的手,迅速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你可是让我白等了一个早上。”铁面用不快的语气地说道。
“我没有让你等。”绯戚一脸认真地辩解。
铁面失笑,“那今天怎么又来了?”
绯戚张了张嘴,想问铁面是不是他找人送来的炖肉,但又觉得自己先开口的话,未免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不等他想好,铁面已率先开口,“昨天的菌菇炖肉好吃吗?”
“那是你送来的?”绯戚脱口问道。
“不然的话,还能是谁呢?难道你还有其他的追求者吗?”铁面反问。
“那个女奴是你的人?”绯戚惊疑地瞪大双眼。
“不,是你们的人。”铁面微微一笑,“别问我是怎么收买她的,这种涉及私密的问题,我可不会告诉你答案。”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如果让族长知道,她会……很生气的。”绯戚皱起眉头。
“我可不像你,言而无信。我答应过的事,我一定会做到。”铁面意有所指地说道,“再说,她生气又能怎样,杀了我吗?”
“你未免自信过头了吧?”绯戚有些不悦了。
海弥拉氏族之所以是母系氏族,可并不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而是因为海弥拉的女人比男人更强,觉醒氏族天赋的几率更大。族长魅黠虽不是海弥拉氏族里最强的那个,但在实力上也并不逊色别人多少,就算在整个部落,那也是第一流的强者。
听到绯戚的质疑,铁面没有作答,嘴角却露出了嘲弄的轻笑。
看到这样的笑,绯戚不禁觉得,在铁面心里,魅黠就算想杀他也根本杀不了他。
——他很强吗?
绯戚心里疑惑,嘴上则不自觉地换了话题,“谢谢你的炖肉,不过,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铁面不依不饶地追问。
“族长不会允许的。”绯戚将魅黠拉出来做挡箭牌。
铁面又笑了,“就是说,如果你们族长答应就没问题了?”
“族长不会答应的!”绯戚肯定地说道。
“那可未必。”铁面意味深长地看着绯戚,“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你们的族长肯让我带你走,你就干脆地嫁给我,怎么样?”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就算祖母肯让你把我带走,我也不可能会嫁给你!”情急之下,绯戚叫出了习惯的称呼。
“为什么?”铁面再次追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绯戚哪敢向他解释,转身就要离开,“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说着,绯戚就要往海里跳。
但和上一次一样,铁面又在他双脚离地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回到自己身边。
但这一次,绯戚却没像上一次那么顺从,铁面刚一碰到他的手臂,他便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石匕,借着铁面拽他的那股子劲力,反手就朝铁面刺了过去。
铁面轻蔑地笑了起来,人也不躲不闪,只将抓着绯戚手臂的手指用力一捏。
绯戚顿觉手臂一麻,接着便痛得像是快要断掉一样,握着石匕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石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咦?”看到绯戚掉落的石匕,铁面却发出了一声惊疑的轻呼。
不等他低头看个仔细,被疼痛和危机感折磨的绯戚已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他最熟悉的魔咒。
“飄!”
如魔咒的效果一样,铁面的身子立刻飘了起来,按着绯戚的希望倒飞出去。
但绯戚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魔咒的效果刚一生效,一股无形的巨压便涌向他的脑海,使得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一万根针刺穿了一样,痛得快要炸开。
剧痛之下,绯戚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