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难为》包哩咯包

15、立威

　　从杨环珍那儿出来时，天已见暮色，翠儿跟在边上轻声叨叨：“这表小姐也太过分了，想不到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竟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木槿瑾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点上，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这叫有其姐必有其妹，都是一丘之貉。”

　　翠儿吃吃地轻笑，“小姐，您真是越来越损了，再这么口无遮拦，若是被老太太听到了，定要责罚我们的！”

　　“挨罚你还这么高兴……”木槿瑾无语地翻翻眼皮，心里却还是无法为之前的事情翻篇，蹙着眉头问翠儿，“你不觉得奇怪么？兰静波是怎么知道花府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只能称为闹剧，而她自问也是暗中进行。朱正乾会知道她并不奇怪，但是兰静波居然也会知晓，这就有点蹊跷了。

　　翠儿闷声不响，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道：“小姐这么一说，翠儿也觉得奇怪。难不成……”翠儿住了嘴，她怕只怕这事就是姑爷跟表姐说的。最近小姐对姑爷突然冷淡了很多，虽说以前也不是特热乎，但也从来没有把姑爷赶出房的记录。如果姑爷真的打算纳表小姐为妾，还真不知道小姐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眼下的小姐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菩萨心肠的小姐了，经过那一场恶梦般的事故的小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有主张，有想法，有创造，也慢慢让翠儿明白小姐口中的未来不会再是一成不变的日子。

　　可日子不管怎么过，还是要围着姑爷过的。翠儿仍旧维持着她的传统思想，所以早日让小姐和姑爷和好如初才是她的最大心愿。于是很狗腿地道：“据奴婢所知，姑爷从来没有单独去过表小姐那院，小姐不要多想。”

　　木槿槿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在朱正乾那儿安排了人？

　　翠儿嘿嘿一笑，“通过小姐这段时日的教导，翠儿自然学会了一点打交道的技巧。而且长福的心愿和翠儿一样，都希望主子们能幸福美满。”主子开心了，下人们的日子才好过啊……翠儿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木槿槿的眉毛挑得更高了，哟，小样儿，业务上手还挺快啊……

　　不过木槿槿并不完全相信翠儿的说法，毕竟长福是朱正乾的贴身小厮，他的话肯定会有所保留，一切还是眼见为实。

　　这晚，木槿槿特地派人请朱正乾来用饭。

　　当他春风得意地进了房间，木槿槿已经命人摆好了饭，并且屏退了下人。如今她对于古代礼教已经有了一定心得，帮朱正乾布菜也做得规规矩矩，难得的礼遇让朱正乾微微惊讶，不禁笑道：“娘子是打算好好侍奉夫君了么？为夫觉得很受用啊！”

　　木槿槿微微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笑道：“夫君的青梅今天差点被人气背过去，你不会不知道吧？”

　　朱正乾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木槿槿道：“夫君眼观六路，这点小事情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有点想不通的是，你居然能容忍静波表妹去找茬，这是在转移视听么？”

　　木槿槿手撑着下巴，笑得两眼眯眯，“而且我也挺奇怪静波表妹是怎么知道我娘家快不行了的消息。哎呀呀……若是花家真的不行了，那身为花家夫婿的你是不是应该出来为正个言？但现在这样的传闻会对盛丰坊的生意有所影响？因此今晚请夫君来，是想问问夫君觉得要不要肃清我这院的风气？省得那些嚼舌根的把言传传得人尽皆知，而我这个主子倒是最后一个知情的。”

　　朱正乾想也没想，直接地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木槿槿拍了拍手，唇边划出一道诡异的笑容。门外候着的仆妇们应了，负责摆饭的夏月走了进来，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让人把张嬷嬷和香茗抓起来送到柴房去，等候二爷发落！”

　　木槿槿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特别是张嬷嬷，她是花琴冉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但是木槿槿的表情看着不像是说笑，而且哪里有拿这种事情说笑的。张嬷嬷和香茗齐齐跪下，大声喊冤。

　　木槿槿面无表情，语气里却像是含了冰魄，寒气逼人，“大家都跟着我久了，觉得我是个软和的人，好拿捏。而且这段时间我娘家的确出了点事情，不过大树还没倒，就树倒弥孙散了！我奉劝你们认清楚到底谁是主子，通风报信，见风使舵的人，我这儿可留不起！”

　　众人见她这么说，都吓得不轻，纷纷跪下表决心。

　　木槿槿转回头对朱正乾嫣然一笑，摊摊手，轻笑道：“狐假虎威了一把，接下来的事情是由夫君继续？还是……”

　　朱正乾问道：“你想怎么做？”

　　“张嬷嬷年纪大了，估计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我这里也养不起这样的闲人，不如就直接把她送出去。香茗年纪轻，要不送去勾栏院吧？”木槿槿口气轻松，却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就连朱正乾都皱起了眉头。

　　张嬷嬷的年纪的确不小，而且她这把年纪的老妈子，还是被主人家轰出去的，哪还会有其他大宅门要她？而勾栏院，那是最下作的妓/院，如花的姑娘进去没两年就被折腾得没个人样了。

　　木槿槿对着朱正乾微笑，“这也算为小嫂子出了一口气，夫君你觉得呢？”

　　朱正乾几乎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了，终于还是沉声道：“既然心意已决，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

　　张嬷嬷一直在哭求，听到朱正乾这么说了，当场就晕厥过去。而香茗哭得哆哆嗦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冤枉，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木槿槿听得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她又不得不硬着心肠去完成这件事情。这不过是杀鸡儆猴，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她将来的那些事业又怎能顺利的发展下去呢？

　　在回院的路上，木槿槿已经想通了，管他什么兰静波，什么杨环珍，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于是心生一计，为什么不借着这件事情为由头，肃清风气，让下人们嘴巴都严实点！

　　朱正乾没有多说什么，也没继续用饭，推说还有事务要处理就走了。木槿槿也没出言挽留，反而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用完饭，再命仆妇们清理掉。

　　所有人都异常安静，迅速整理完房间，再由翠儿奉上春茶，这才各自回了。

　　木槿槿手捧着春茶，轻轻地叹了一句，“翠儿……善待她们，但也要做得尽量严密。”

　　翠儿愣了一下，看得木槿槿不禁好笑，“你家小姐我是那么狠戾的人么？只不过借着这个事情让她们都知道知道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唉……”翠儿跟着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也是，这事儿小姐处理得好，咱们这里是太随意了。旁的不说，就连您从娘家带来的张嬷嬷都去跟姑爷通风报信，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所以身处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好做……”木槿槿的情绪沉了下来，踩着别人往上走，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形势所逼她又不得不这样做。看来这主子也不是好当的。

　　翠儿安慰道：“小姐放心吧，这事儿奴婢会处理好的。”说完，翠儿就转身出去准备了。

　　木槿槿看着手中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当夜过半，翠儿领着哭哭啼啼的张嬷嬷和香茗从后院走。张嬷嬷更是哭得声音沙哑，她没想到自己忙活了一辈子，终于这种方式收场。

　　翠儿不落忍，轻声劝了一句，“别哭了，小姐既然发了话，便不可能收回。你们若是再哭醒了隔壁院的奶奶小姐们，又不知道该怎么罚呢。”

　　两人都收了声，小声抽噎着，出了门之后便见到有两三男子各牵了两辆马车站在不远处。

　　翠儿先将张嬷嬷送上强子的马车，轻声嘱咐了几句。强子应了，跳上车便走。

　　接着翠儿又把香茗送上了大勇的车，跟着自己也上了车。香茗正抹眼泪呢，见翠儿也坐了上来，跟着马车缓缓地开动，不由地吃惊，“翠儿姐，你这是……”

　　翠儿握住香茗的手，悄声道：“香茗，让你受惊了。二奶奶并不是真要把你卖去那地方，你别害怕，也不要记恨她。”

　　本来就是一场飞来横祸，突然之间又雨过天晴，这样的大起大落已经让香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接着又听翠儿道：“主子之间的事儿，哪是我们这些下人们能议论的。你又正撞在了枪口上，二奶奶这里就容不下你了。”

　　香茗刚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想不到翠儿又这般说，吓得她噗通一声给翠儿跪下了，“其实传言不是从我们院里出去的，正相反，是大少奶奶那院子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