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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不速之客(贰) ...

  •   来者一身官服,风尘仆仆,白聿孝未等他走到近前便见他从水袖之中抽出一镀金银册,来人高声宣读:“圣旨到……”白聿孝略一皱眉忙双膝跪地,朗声应道:“民女白聿孝接旨。”官员听见她自称民女不自然的挑挑眉毛,这自己手中是镀金银册,跪在面前的人却自称:民女。怎么也觉得有些别扭。
      “奉天承运,朕感北平王值守边疆十六载恪尽职守,天道酬勤,厚德载物,薨于代宗壬申,念其幼女白聿孝流落民间未能伺于床侧,特命其守孝三载。钦此。谢恩。”
      白聿孝木然的扣首谢恩,双手接过圣旨,又见官员从袖口里掏出一金册,白聿孝只好又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朕思北平王,夜不能寐,故封其女白聿孝为长平长公主,赐号:平乐,愿其择日进京。钦此,谢恩。”
      此次白聿孝接过圣旨刚要起身,只见刚刚宣读圣旨的官员竟双膝跪地,说道:“平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聿孝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见他官服之上配着紫白玉佩,长穗及地,想来职位也在将军之上,白聿孝慌乱的将他服起,又命蓝烟带其去上房休息。

      院子里的人渐渐退了出去,白聿孝双手握着圣旨仍旧呆立在原地,方才的一切令她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一刹那间,她的身份由这江湖上的儿女变成了朝廷里的公主。白聿孝捋不清脑海里的千头万绪,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试探的询问:“小姐,你不去老爷夫人房里回禀一声么?”是蓝烟。白聿孝转身望着蓝烟,半天才想着将圣旨递与她。
      白凤的院子远远望去烟雾缭绕,因为离比天泉很近,潮气总是很重。白聿孝进了院子便见白凤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和肖扬说着什么,门房丫鬟要去报,白聿孝拦了下来。

      白聿孝走近时白凤与肖扬都不再做声,白聿孝请了好,白凤便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母亲……”白聿孝刚要开口,白凤握住了她的手。白凤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她慈爱的望着白聿孝缓缓开口:“孝儿,什么都不要说,择日进宫吧。”
      白聿孝一愣,她气愤,又带着羞愧,她看着白凤,又去看肖扬。肖扬望着远处的池塘,池塘里几只鸳鸯悄无声息的,白聿孝又要开口,却被白凤的手覆盖了双唇。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白凤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了白聿孝面前,那匕首通身黝黑,匕首的顶端镶着一颗玛瑙,白聿孝收下匕首,站了起来。
      浑浑噩噩的走出凉亭,忽来一阵风,白聿孝转过身望着肖扬与白凤的背影,风吹动了白聿孝的衣摆,白聿孝刚要跪下,便听白凤呵斥:“我受不起。”白聿孝一愣,才想起那道圣旨,她凄苦的一笑,大声喊道:“孝儿明日进京,望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切安好。”

      皇城脚下的子民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北平王的女儿该是何模样。虽说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北平王便再也没有回到京城,可北平王英姿飒爽的模样大家可没有忘记。那时北平王迷倒了多少官家小姐,可惜,最后北平王娶了的竟然是一位异国公主。
      白聿孝进京时,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停在驿站的日子里,除了学习礼仪她几乎都在想念天下第一庄,想念白凤肖扬,蓝烟,玲珑,还有不知所踪的慕容锦。
      也不知道慕容锦回到天下第一庄之时,得知自己已经身在皇宫,成为了这天下的平乐公主,会是什么感想。
      白聿孝望着明月,忽而想到东方聪,那个夜晚的月亮也如今晚,那一夜,东方聪放浪不羁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怀念。

      “小娘子,你在想我么?”房檐之上传来一阵调笑之声,白聿孝心里一阵安静。她缓缓的转过身,便见一袭夜行衣的东方聪落在了自己面前。
      “东方公子。”虽然知道东方聪是女儿身,白聿孝还是一贯称呼她“公子”。
      东方聪受用的点点头,围着白聿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白聿孝穿着官服,袖口裙摆皆是盛开的牡丹,金色钗子插在官发之上,东方聪一乐:“看来我要下跪叩拜才是。”说完真就跪了下来,也不管这夜里地上多冷,“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头,像模像样的说道:“草民东方聪拜见公主大人。”
      白聿孝见她如此只是一笑,东方聪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见她笑了便起了身。两个人望着对方,一时之间竟沉默了。

      “哎,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先是听你死了,现在又听闻你变成了公主,早知道不娶你会有这么多事端,我那日还真不该逃婚。”东方聪神色黯然。
      白聿孝浅浅微笑,望着她认真模样,低声说道:“如若当日我俩成婚了,怕是我也活不到现在。”东方聪知道她是调笑自己,郡主大人脾气是过于火爆,冲动,东方聪想到心上人,羞涩的一笑。
      白聿孝见她如此心底一酸,笑容渐没。东方聪知道她的心事,望着皇城的方向叹口气,说道:“明日你就是那笼中之鸟,再想飞也飞出那城墙了。”
      “你的意思是……”白聿孝一愣。
      “你我虽然生在大户之家,繁文礼节不少,但与皇宫一比皆是小巫,你当真想一辈子活在那压抑的皇城之中,身不由己。”东方聪问道。
      “身不由己么?”白聿孝顺着东方聪的目光看向皇城的方向,“我已经走到这里,自然是不欲回头。”如果想走,这一路十八个驿站,自己怎么不走。如果能走,白凤怎么能用一只匕首断了自己的后路。自己的母亲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宁可了断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违抗这道圣旨。白聿孝突生悲凉,她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想见的人终究没能见一面,也许,这一生她们都不会再见。
      “感谢东方公子。”白聿孝收拾了心情,双手抱拳对东方聪行了一礼。东方聪退了一步,看着白聿孝认真的说道:“白庄主,保重。”说完飞身而起,白聿孝只见房梁之上一道黑影,东方聪已经离开了。

      这样一折腾,白聿孝更是睡不下,她站在月光之下只待天明。东方之上,旭日一跃而起,那日传旨的官员带着一众宫女迎面走来。
      跪拜之礼后便是皇上的口谕,白聿孝即刻启程,面见圣上。

      皇宫此日热闹非凡,只有一人面色如常,便是当今圣上。他站在行礼之处面向朝阳门,直到白聿孝一身官服出现在那里他才露出一丝笑容。
      白聿孝随着指示一路走到台阶之下,双膝跪地,行了叩拜之礼,方听皇帝说了一句:“起来吧。”白聿孝默默的站起来,一位陌生的宫女走过来,扶着她上了台阶。
      “朕,想看看你。”停下脚步的一瞬间,有个声音说道。
      白聿孝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皇帝,皇帝也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安静的打量着她。白聿孝垂下眼,听见一女声说道:“皇上,大礼行完了,我们去御花园坐坐,姐妹们还等着看看平乐公主呢。”
      白聿孝只听见皇上轻轻的应了一声,周围的脚步裙摆立刻风起云涌般的消失了,自己也被宫女扶着向另一处陌生的地方走去。

      御花园里坐着三宫六院的妃嫔,公主,还有几位特意进宫的王妃,郡主,见了皇上先是请安,接着便是将白聿孝围了一个严实。虽然皇帝还在,可毕竟是家宴,众人也随意一些,白聿孝逐一请安,又接受了王妃与郡主的行礼,才安安稳稳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夸赞着白聿孝国色天香,又讲起北平王悲悲戚戚,白聿孝却是置身事外,她们口中的北平王虽然是自己的父王,可是自己未谋一面,何谈感情。正在大伙说话时,远处的太监来报:“禀皇上,御王府玉郡主求见。”
      “宣。”
      一声声通传下去,白聿孝便见远处一身红衣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她先是叩拜了皇帝与各位嫔妃,又向几位公主请了安便站在原地,坐在位置上的几位郡主忙起身向她请安,她笑着应下,便要坐。
      皇帝见她性子急,笑着说:“如今你见了平乐公主也不请安。”
      “平乐公主?”玉郡主这才想起今儿为何开了家宴,忙又起身,环顾一周便见到白聿孝坐在位置上漠然的看着她。
      玉郡主一愣,白聿孝心下也是一惊。
      她是那日的新娘。
      她是抢婚的侠女。
      她如今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虽然品级比她低,却也是受其他人跪拜之礼的。
      玉郡主坦然自若的走到白聿孝面前,略微一拜,“御王府玉郡主见过平乐公主。公主万福。”
      “起来吧。”白聿孝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不速之客(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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