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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恩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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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没有办法。”一直沉默的白凤终于开口,柳寄遥望向她,白凤的眼神里夹杂着各种情绪,柳寄遥看到的最真切的便是愧疚。
“什么办法?夫人快讲。”肖扬竟情不自禁的拉住了白凤的衣袖。白凤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面向柳寄遥问道:“西门夫人可知道那个山涧是何处?”
“云雾之下,骆山之角。”
“那敢问西门夫人,小女最多还能延命多久?”
“三个月有余。”
“好。”白凤声音卑亢,又对肖扬说道:“你予我备快马一匹,我要进宫。”
“此时进宫做什么?”肖扬彻底被弄昏了头脑。
白凤没有回答他,她只是深深的望了白聿孝一眼,吩咐到才管家:“去备快马,我要进宫。”才管家听见忙去办,白凤又对柳寄遥说道:“西门夫人,我离开这些时日麻烦你多加调理孝儿的身子,还有我的义女,她身子骨渐弱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放心,我自然以救人为先。”柳寄遥回答的干脆。
“我在这里谢过西门夫人了。”白凤说完双手抱拳竟要拜柳寄遥,柳寄遥抢先一步,扶住白凤,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夫人不必,此时为时过早。”
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将西门池羽与白聿孝送回了庄,白凤骑上良驹风驰电掣赶往皇宫。天下第一庄此夜一片死寂,西门池羽被截断了双腿,因其意识不清倒也没有什么声响,慕容锦又陷入了昏迷,白聿孝毒性未解,又有重伤在身,自然也是没有动静。
柳寄遥刚回到肖扬为她安排的起居之所,一直跟随她的侍女便将大门紧闭,到她面前问道:“姑娘,这白庄主因为伤口料理的不好泛出乌青之色,怎么姑娘要提起祠草?”
柳寄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开口答道:“雨林形容的确实是祠草,祠草也确实在三十面前被人燃尽,如此矛盾我问你,这祠草如何跨越千山万水生在此地?”
“姑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那悬崖处种植了它。”
“也许有人不想它绝了踪迹,只是此人不知道,祠草与解药本是相生相伴的,如若没有了解药长于身侧,那祠草也就没有了毒性。”
“那姑娘的意思是白庄主确实没有中毒?”
“是。”柳寄遥肯定的回答。
“如此我更加不懂姑娘的意思了。”
柳寄遥轻轻摇头,解释道:“祠草生长在骆山深处的一处窝口之处,此处远看如同山涧,原是骆山脚下的一位侠士偶尔闯入,甚是喜欢,于是在那山涧之中盖了一所座茅屋作为了安身立命之所,除了必要的采办他终日呆在里面习武练功。某日这位侠士误食此草,因身体并无大恙也没有留心,谁知几个月之后大侠指甲发黑,偶尔七窍会流出少量鲜血,大侠方知中毒。经过他的仔细观察,每株祠草的半尺之内都会有一块塔形植物,他带着必死心态每日吃掉一株,谁知未出十日他的毒真的解了。他又一次吃了祠草,又在毒发之时吃了这种塔形植物,反反复复几次,他终于证实了此物就是解药。之后的事,便是难分真假,有人说这位侠士为了生计江祠草贩卖给了江湖上的人,被祠草毒害的人不计其数,侠士最后是在众人的声讨中一把火烧了那山涧,他自己也葬身火海。还有人说,侠士是被歹毒之人谋害了,他临死之时拼尽全力将整个山涧烧了精光。不管哪一种传言,最后山涧只剩下一片灰烬与那人的烧焦的尸体。”柳寄遥说着说着露出悲伤之色,“你说如此看来,是谁把祠草移出了骆山,种在这里。”
“姑娘的意思是?”
“能取来解药之人必然是种下此物之人。”柳寄遥淡淡解释。“闲扯这么久,也该休息了。明日我先去玉溪阁,再去老爷房里。想他明天也该醒了。”
“姑娘可有想过如何面对老爷?”侍女担忧的问。
柳寄遥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反问:“他的腿又不是我锯的,他又耐我何?”
晨风吹动了桃花林,天下第一庄迎来了新的一天。慕容锦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洗漱丫头还在烧水,蓝烟还在暖阁里卧着,慕容锦自穿戴了衣衫悄悄的离开了玉溪阁。
露水湿了花瓣,长长的外衫沾起了落红,慕容锦推开潭溪院的院门,就看见几个守夜的丫鬟正打着瞌睡。
慕容锦也不扰她们,放轻脚步步入内室,因为没有玲珑在,内室里是新调过来一个大丫鬟,慕容锦不识她。
“庄主。”大丫鬟刚要作福,慕容锦对她摆摆手。她只是想来看看白聿孝,那些繁缛礼节反而填了她的乱。大丫鬟自是知道她的心,悄悄退了出去。
慕容锦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儿,毫无血色的一张清秀容颜,紧紧的抿在一起的干裂嘴唇,慕容锦摇摇晃晃勉强走到床边,她没有坐下,她只是垂着头深深地望着白聿孝。
那天的一幕一幕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慕容锦伸出手悬在白聿孝的脸边最后也没有落下。她在瑟瑟发抖,她曾经那么坚韧的心在这一刻狼狈不堪。
“西门夫人。”院子里传来一阵声响,慕容锦忙收回手,转身就见柳寄遥穿着墨绿色的衣衫掀帘而入。柳寄遥见到慕容锦的那一瞬间显然愣了一下,慕容锦穿着红色的长衫,头发束起,乍一看倒是像个翩翩公子。
“慕容姑娘。”柳寄遥放下门帘,露出一丝笑容。
“西门夫人。”慕容锦垂眸。
“没想到慕容姑娘起的这么早,不知姑娘身上可好?”
“好多了,昨日多谢西门夫人。”慕容锦没有提昨日她倒下的时候是有意识的,她听见了柳寄遥对蓝烟说的话。
“身上大好我就放心了。”柳寄遥脸上的笑容突然放大,慕容锦抬头便见她盈盈目光。慕容锦没有再答话,而是转头看着床上的白聿孝。
“我来诊脉。”柳寄遥对她的冷淡不在乎。慕容锦退下来,看着柳寄遥坐在了白聿孝身边,掀开了她的被子,白聿孝胸口的伤口刺目惊心,慕容锦冷吸一口气,手不由自主的就捂住了胸口。
柳寄遥诊过脉,将被子盖好,站起身来。
“我还要去看我家相公,先走一步。”望着允自愣在那里的慕容锦柳寄遥微微叹口气,移步上前。
擦身而过的瞬间,柳寄遥听见慕容锦抖着声音问:“孝儿,还有多少时日?”
柳寄遥停下脚步侧脸看着慕容锦,她微微皱眉思考着慕容锦的问题。
“三个月。”
“三个月?”
“是。”柳寄遥准备离开,她刚刚迈出一步,手臂却被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用力一扯,柳寄遥就转过身面对了那双悲痛欲绝的眼。
“你没办法救她么?”
“没有。”柳寄遥直视着慕容锦。
“那你的师傅笑粒子前辈呢?”
“慕容姑娘,你明知道我师傅他人在塞外,又何必问呢?”柳寄遥是真的不懂,不懂慕容锦怎么如此失常。
慕容锦仿佛被这个事实打败了,她颓然的跌坐在椅子里,双目无光的望着柳寄遥。
“慕容姑娘,如果不是你的师傅逼走家师,也许白小姐还有救。你应该知道这是命,是定数。”柳寄遥平淡的扔下这句话离开了。
不远的桌子上燃着白聿孝最喜爱的紫檀,这屋子一切都没有变,连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也是呼吸均匀,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在熟睡,只是,那平日里挂着佩剑的地方空空如也,慕容锦环顾了一周,视线落在了远处的人身上。
这是命,是定数。
柳寄遥的话一遍又一遍的浮响,慕容锦咬紧牙关,忽而站起身,疾步离开了潭溪院。
柳寄遥出了潭溪院顺着青石路向着西门池羽的住处走去。可是她的手却一直在抖。今儿她特意起了大早,或者说昨夜她一夜未眠,她知道慕容锦醒来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来看白聿孝,她要与慕容锦见上这一面。
西门池羽的住处挂着“云馆”二字,柳寄遥抬头看过去,那牌匾上的字与玉溪阁如出一体,必然出自同一人之手。柳寄遥望了它半晌,才推开了那院门。
屋子里传来底气十足的谩骂声,柳寄遥听得出来那是自己夫君的声音。
想他如此底气,估计身上的伤并无大碍,腿虽然没了,命却是捡下来了。柳寄遥想着便已掀开了门帘,屋子里一片狼藉,西门家的几个家仆捂着脑袋满屋子乱窜。
柳寄遥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切,轻轻咳了一声。
坐在床上的西门池羽与抱头鼠窜的家仆听见她的动静一刹那静止下来,柳寄遥拾着步伐向西门池羽走去。
“夫人…”家仆们忙出声制止,西门家主醒来之后就如同发疯了一般,自家夫人一身医术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大家怕家主伤了夫人。
“你们下去吧。”柳寄遥知道他们的好心,却吩咐道。
“夫人…”
“下去。”柳寄遥一声呵斥。
家仆鱼贯而出,柳寄遥站在离西门池羽不远的地方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
西门池羽双眼赤红,怒气腾腾的与她对视。
西门池羽还是忍不下胸口那口恶气,问道“为什么?”
“因为它们会将你拖累死。”
“你可知道你毁了我?我堂堂男儿,西门家的家主竟然是个…是个残废……”
“你怪我?”柳寄遥淡淡的问。
西门池羽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结发妻子,她毁了他的双腿,毁了他的人生,现在她反问自己是不是怪她。
“我不应该怪你么?你不是神医的嫡传弟子么?你为什么不为我医治?”西门池羽大声质问。
“我为什么要为你医治?”柳寄遥冷笑。
“你……”为什么?多可笑,西门池羽不觉涌上一口恶气,刚要谩骂,却听见柳寄遥继续说道:“你为了救白聿孝跌断了双腿,你为了她的剑伤可以愈合将我给你的保命药丸给她服下,西门池羽,不是我没有救你,是你早在山崖之下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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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