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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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爪牙！面目儒雅的高大男子，嘴角勾着傲慢的笑，凌厉狠绝的身手与他的长相不太相称，我避闪不及他飞速而来的掌锋，帐本被捏在两人之间眼看就要撕烂了，紧张的对峙后，显然都怕损坏了帐册，竟同时攻击对方闲置的下盘，我后退着避过他对准左胯的小腿，再看对方也在躲闪中，帐册已经脱手了，扬起在半空中，真正的争夺开始了，趁着帐本还没有落地，我们就要一决高下。我看了一眼悬而未落的帐本，登上身边的桌子，他似乎并不着急，盯准我已经出手后才后发制人，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高过我很多，两人都曲腿半蹲在桌面上，我赤手使出湘君拳三十六式，不料出招越快他拆的越快，帐本刚要落下就又被两人不知谁的拳头打回了半空，周而复始这样耽搁下去一定会引来其他人，那时候插翅难飞的人就该是我了。
手上功夫我已落了下风，他更从容不迫，这才开始反击，双腿和手同时夹击我任何一个反抗的动作，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人，他弯曲的腿依旧很灵活，重心也极稳，可见轻功了得。公平比武到此结束，任务是第一位的，匕首顺着袖管滑出，他促不及防我拿出的武器，弹出的刀柄套重重顶在他胸口，这一下我使出了七分力，把他伤的不轻，捂着胸口倒退了好几步，帐本掉在了空桌上，我回头看门外，分辨出影影绰绰的很多人正朝这个方向走来，知道不能再做无谓的纠缠，不等那个高手缓过劲来，抄起东西跳出了小窗口，掠过他那张俊秀的脸，因为气急败坏而扭曲，正担心他会不会追上来，太子的声音迎进了门：“庄怀别追了。”听见庄怀欲意反驳的话语渐远，我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摸了一下怀里那个硬硬的东西，面纱下的嘴勾起了胜利者才有的骄傲笑容，还是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穿着夜行衣在皇宫里闲逛可不是上策，我与十四约定好，他在德妃寝宫的一个下房里留一身我穿的衣服，当晚就在那里过夜，明早去乾清殿请安时会合，只当我是一早就随他一起进宫来的。端云步法悄无声息地踏在高高的红墙上，脚下的瓦片没有一点响动，脑子里晃过一个藏蓝色长袍的男人，深不可测的武功，不知他如此走着要比我快多少。高墙下的甬道快速滑向身后，从毓庆宫到德妃住的春禧殿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伸手不见五指中摸到了约定的房间，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吓了我一跳，看见床下隐隐闪火星的炭盆，定是十四先前备下的，微微一笑，换了衣裳就在暖烘烘的气息中沉沉睡去，金银帐本安全的套在衣服的衬里中。
一夜好眠，半点梦都没有就到了清晨，险些误了与十四约好的时间，床边放了一个铜盆接着满满的清水，也不知他们到底是谁想的那么周到，简单的洗漱一下，虽是素面朝天，倒也干干净净的，不会太不合规矩。从小门出来后，大大方方走到乾清殿，值班的太监正在清扫宫门前的空地，厚重的大红柱子被洗的发亮，领头的太监回话说康熙正在和佟国维、李光地等几位重臣商议事情，现在正聚在养心殿，我又问阿哥们是不是也在，他却说没见过，我想十四他们定是被什么要事绊住了，干脆先会德妃的寝宫，转身刚要走，那个太监又叫住我：“福晋要不先在外厅等着，”他说着靠近了一步，小声神秘地说：“您还不知道呢，昨夜太子宫里闹刺客了，听说功夫高的很，连一等带刀侍卫都给伤了，现在还没逮着，奴才估摸着十四爷就要来请安了，您不如跟他一起走着安全。”瞧着他忠心相劝的样子，我差点没笑出来，没成想第一次被人夸功夫好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到底该不该高兴，太监看我神色古怪，以为是吓着了，低头站在一旁不语，我连忙正色道：“既然是这样我就在这候着皇上来吧，”又故意问他说：“那个刺客没伤着什么人吧？”他打了个千把我请进外厅，一边沏茶一边又天花乱坠开了，最后竟像评书段子一样，我与庄怀大战三百回合，在太子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之际，两人一急都卸下了对方的一条胳膊……简直是太夸张了！刚喝进的一口茶茶点喷出来，谣言的力量果然是可怕的，不过我就此也知道了庄怀的身份，大内一等带刀侍卫，籍贯在四川，难怪他长的白白净净又熟悉我的武功套路，原来和唐子浩是老乡，小唐可是我的师傅。
镶金龙的格花木门被擦的一关一合，冬日初尘微薄的阳光随着这样的节奏，一进一出地踏着舞步，光怪陆离的思想充斥着头脑，真后悔和这个大嘴的小太监攀谈，弄得现在想笑又要强憋着，唯一的好处是脸憋的有些红，一副害怕的样子。正当我为难的时候，一个颀长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光线中，十四眉头微皱，宽阔的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是跑过来的，我们就这样不近不远地相望着，直到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抱住我，旁边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小太监这会吓地退出门外去。轻轻推开他的怀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脸，眼睛熬出了血丝，似乎一夜没睡，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昨晚来报说毓庆宫出事了，你可知我当时天旋地转，以为你怎么样了，若不是九哥硬拦着，只怕我那时就来了。”听着他说，不知怎的，又想起刚才的“评书”，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我隐晦地说：“你没来的时候，有人夸我是绝顶高手。”说着手向门外一指，聪明如他立刻就会意了，无奈一笑用手敲我的脑门，“看来这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白白为你揪心了半天，原来人家乐得当女侠去了。”我抽身往门口闪，回过头嘴里念叨着：“本人做女侠倒是挺好的，不过你若是非要当太监……”半句话气的十四追过来要收拾我，笑闹之间竟忘了这是乾清殿，迎面撞上一个人，三阿哥温和谦逊的脸，伸手扶住我，他旁边的太子神色不虞地教训：“老十四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十四赶紧站到我边上，两人一起扎安问好，太子始终目光灼人地盯着我，话里有话地问：“弟妹来的早啊？”而我也毫厘不让，挑衅地回视他，若不是当着众人，也许我会告诉他“其实昨晚就到你府上走过一遭了”，反正你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最终，忍住冲动，只说是和十四一道进宫的。
康熙要和他的儿子们商议国事，我就先行退下了。出门时对上各式的目光，四哥严峻到盯了我一瞬，十三满眼的不敢置信，就好像我成了疯子，别人也许品不出刚才那段戏的深意，但他们太了解我了，这会一定猜的七七八八，四哥定恨不能当场把我骂个狗血喷头，我赶紧拿出三十六计的上上策，脚底抹油。快步走出来才想起，胤禩不在一堆阿哥里，他又去哪了……乾清门外，团扇已经候在那了，一见我出来就迎上去，神态间也带着几分着急，一早上盯着自己主子空空的床铺，她只怕连魂都吓没了，“您可是去哪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奴婢还以为您……”她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哎，看来昨天为我操心的人还真的很多，也不能就这么看她为我不明不白地受了一顿惊吓，我安慰道：“不过是和你十四爷一道进宫来了，下次若是这样我一定带着你一起，别哭哭啼啼的啦。”她眨着大眼睛，不明所以我为什么心情突然好起来，还开起了玩笑，的确，我对于她来说一直是个阴沉的主子。
回府的路上，团扇告诉我是管家让她来这等我的，“当时，我吓得语无伦次的，八爷还叫我别着急……”我一愣，截道：“什么八爷？”她奇怪地看着我，回说：“八贝勒爷当时也在，我还以为他昨晚一直留在府上了，福晋今早走时没看见吗？”我一怔，没有回答团扇的话。他没走，是为了等消息，还是等人……如今他可还有这份心。
一路思绪纷乱，马车停下了都不知道，管家打起了车帘，团扇轻推了我一把：“主子，到了。”我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车下有一个人，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目光中的不是焦急、担心，而是勾起我回忆的一种东西，总是能蛊惑我的思想，团扇又叫了一声，管家笑着扶我下车：“福晋怎么把魂忘在宫里就回来了。”身边的所有人和事都回来了，两人的迷惑在瞬间被打破，回忆果然只是一种过往。他调整了表情，平静地吩咐管家说：“先伺候福晋回房梳洗，”又看着我说：“我在书房等着。”晃悟到现在是非常时刻，梦还是不要做了，就匆匆回去准备了一下，那身夜行衣还放在春禧殿小屋的床铺底下，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过几天风声静了十四就会去处理掉，换了衣服要走，忽然想起最重要的帐本还在旧衣服里放着，不然我去干什么，又回去找到。
书房里，十四和九爷、十爷也都回来了，门紧紧的掩好后，我把金银色的小册子端正的摆在了桌子上，询问地看了其他四个人，大家都没有反应，我便知道自己应该是最有权利第一个翻开它的人，指尖滑过薄凉的书脊，打开首页竟是空白的，不祥的预感侵袭而来，我抓起本子乱翻起来，每一页都是空白的！！眼前一黑，十四已经把我扶住了，十哥怒吼着把书狠狠丢在地上，另两个人都阴沉地坐着。我突然大笑起来，把所有人都弄呆了，原来自己是那么可笑，拼命争夺了半天，还以为打败了高手，根本就是被人看了笑话，被人耍了！什么仇恨、报复，不过比的是谁的权利更大，地位更高，谁更得康熙宠罢了，想起太子丑陋的笑，觉得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莫大的讽刺。
彻底的失落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思，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金银帐，还是……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太多的侍卫，意外出现的高手，还有欲擒故纵的太子……只有两种解释，所有都只是巧合，或者……内奸！若真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一想到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人监视着，随时呈报给我们的敌人，一时间犹如芒刺在背，门“笃笃”地被敲了两声，我心跳骤然乱了节奏，轻声问：“谁？”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格格，是我来看你。”是红雨，刚才居然草木皆兵起来了，赶忙起身给她开门，想着这个小妮子怎么今天想起来我了。
依旧温暖的圆脸，凭添了几分少妇的丰韵后更显俊俏了，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了半天，我们自小就在一起，算来她竟比小艾还要亲近，好姐妹见面分外激动，我把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拉着她进门，调侃着说：“看来小唐是把你养的很好啊，脸都圆了。”我的手在她盘起的长发上游移着，一把被打落下来，“格格说什么呢，好像喂猪似的，什么圆啊，方啊的。”看她讪讪的表情就知道现在一定是很幸福的，心里羡慕不已，她眼中却闪过心疼，柔声说：“格格倒是瘦了，红雨当初就应该跟在您身边才对，王爷要是看见还不知怎么心疼呢。”她突然提到阿玛，我又想起最近的艰辛，小时候在王府里的生活无忧无虑，现在简直是每天悬在油锅上，两人眼中都泛起了泪。
最怕这种久别再聚时的眼泪，我强颜欢笑着问她：“臭家伙，要么就不来，一来就让我伤心，你倒说说今天怎么想起我了？”不料她脸色沉下来，很郑重地说：“是四王爷让我来劝你的。”这次轮到我严肃了，盯着桌上的烛台，说：“四哥都猜到了？”红雨依旧看着我的侧脸：“王爷让你不可太执著，有些事该忍就忍，别太想当然了。”他竟连这都知道了，太子的诡计，我的想当然，沉默不语很久后，我转过脸看红雨的眼睛，让人安心地说：“告诉四哥，经过这次承玉不会再傻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也都知道了，让他不必担心。”她似乎大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我还以为要大废一番口舌呢，格格当真是懂事了，什么话一点就明白了。”我叹气道：“这些年了，还怎么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伤感的气氛轻易被挑起，一起怀念起儿时的玩笑事，又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变化，话匣子一打开竟聊到了很晚。
十四晚上并没有来我房里，想来定是知道红雨在，觉得她劝我更奏效就自动退出了，至于内奸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既然出了这样的事肯定就不是一天两天，今晚先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让红雨回去，让她晚上陪我一起睡，她起初还不答应，最后我就硬赖说她是舍不得唐子浩，重色轻友，她实在拗不过我只好留下了，虽然抱怨了几句，但当我们躺在一起，我像以前一样把头枕在她肩上时，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满意的叹气声。
也许是因为红雨来了太高兴的缘故，我睡的不是很实，身边的人一个翻身就能让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正当梦境渐渐深入我脑海的时候，头顶一阵异样的响动惊动了我，一下子由迷糊变为清醒，头脑紧张了起来，从床上坐起来侧耳细听，“噼噼啪啪”轻微的砖瓦敲击的声音，房顶上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