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知几许》椽子

3、第三章 大难不死三夫人 斩草除根再施计

　　如意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全身疼得如同针刺一般，隐隐约约能听着耳边有人在轻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烛光很刺眼，如意费力的睁开那双含情目，正看到知春焦急关切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已是通红。
　　“如意！如意你醒了”知春兴奋的握着如意露在杏色锦被外的纤纤素手。
　　如意看到坐在自己床头的花老夫人，赶忙欲起身施礼，花老夫人轻轻按住道“你可好醒了，吓死我这老太婆了！”
　　然后又问如意“你可觉得怎么样吗？”
　　如意见众人如此关切，甚是不解问“外祖母，这是怎么了？您老人家和舅母怎么深夜来了？我怎么不知？”
　　众人见如意如此问，面面相觑，脸上皆是疑惑之色。只有李氏此时依然盯着如意。
　　丫鬟墨香又是自责又是着急已哭红了眼睛，见如意醒来，方才止住了哭，如今见如意如此问，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规矩了，急急的道“小姐，你别吓唬我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众人知道墨香真心着急，虽然责怪她没有跟着如意，但见她已是后悔不迭，自责不止，故此也并未多加怪罪。
　　花老夫人摸摸如意的额头，疑惑的问“如意你不记得如何落水了？”
　　如意被问的莫名其妙，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似乎都有此疑问。如意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自己到花园赏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经落水，如何回到房间。
　　李氏见如意如此，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忙对花老夫人道“不如让王御医来看看吧，是不是落水时伤了头？”
　　花老夫人忙说“正是，正是，快叫王御医来！”
　　李氏拉起知春的手道“如今，如意已经醒了，你该去睡了吧，让王御医给如意看看有无大碍，你在这里也只是碍事！”
　　知春紧紧握着如意的手，那里肯松开，握的如意很疼，可是看到知春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心里暖暖的。知春看着如意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花老夫人道“他兄妹感情原本比别人深厚些，这会子他断然是不肯回去的，让王御医看过之后，再撵他回去吧！”
　　李氏听花老夫人如此说，又见知春不动，也知此时耐何他不得。只好做罢，回身对一旁的丫头锦儿道“去把王御医唤了！”
　　这王御医本是宫里当差多年的御医，不喜宫中诸多规矩，便告老还乡，在花家附近开了间医馆，一来二去的与花家老太爷相处甚好，花老太爷在世时常请他到府上闲谈，故此与花家如同自家一般，女眷也不曾避讳。
　　知春见王御医进来，方才松开如意的手，让王御医诊脉，还不忘对王御医道“王爷爷，为何如意妹妹不记得如何落水了？是不是伤到了头？还有你要好好给如意表妹诊治，她身子本来就弱，如今落了水，那里禁得起？”
　　花老夫人也道“是呀，王御医，这丫头为何竟不记得了？别是有别的什么，你要好生诊治！”
　　王御医冲李氏拱手施了礼道“一定一定！”
　　又对道“小少爷放心，伤到头与否老可一看便知！”
　　花老夫人拉过知春坐在自己身旁道“你王爷爷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吗？”
　　王御医细细的替如意号了号脉后对花老夫人道“表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如知春少爷所说，身子骨弱，虽说已是春天，这水里终究寒冷，恐着了风寒，就不好医治了，我给小姐开个方子，喝几副药，应该就无碍！至于小姐不记得如何落水，恐是落水时惊吓所致！日后或许能想起！”
　　李氏接茬道“何时方能想起？”
　　王御医捋了捋胡须道“夫人这问话，老可不知如何做答了，或许几日，或许一世也不能想起，要看小姐的造化了！”
　　花老夫人道“无碍就好，吩咐管家随王御医去抓药！”
　　王御医告辞后李氏对如意说“你好生养着吧，我明日再来，一会儿让丫头服侍你吃了药，睡上一觉，明日可就好了”
　　然后又对知春道“鸡叫头遍了，你还不回去睡觉，小心明天瞌睡，让欧阳师傅打你的手板子！”说完拉着知春出门。
　　知春被祖母拉着，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步三回头的，嘱咐墨香“好生服侍”又絮絮叨叨嘱咐如意吃药。
　　李氏打发墨香和几个丫头去煎药后，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如意，冷冷的对如意道“你是真的不记得如何落水了？”
　　如意不解的看着李氏，往日慈祥仁和的舅母此时怎会是如此冰冷的一副表情？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意虽是乏的紧，却依然勉强笑道“如意真的不记得了，想是看花时贪看花木秀美加则天黑路滑故此落水吧！舅母还信不过甥女？”
　　李氏见那如意目光坦然，并没有躲避闪烁的情形，略略放宽了心，笑道“我也是着急，听欧阳先生说，看到有个人朝花园后门跑了，府里若真有此时，必要仔仔细细的查了！”
　　如意想了想道“并没见到什么人啊！想是欧阳先生年老眼花，园子里树又多，想是把树看成人了吧。”
　　李氏听完如意的话，笑笑道“如意说的也有道理，想是这样，你吃了药早些休息吧，也折腾了一宿了！”
　　如意本想起身送李氏，李氏按住如意，道“你好生养着吧！不必如此”，说完便扶着丫头走了。
　　李氏一路走一路想：虽说如意现在全然不记得了，但终是留了祸患，这个丫头不能留！想到此，回身对心腹丫头锦儿道“你去给王升捎个话，让他明日到书房见我，有要事！”锦儿忙应了。
　　王御医果然名不虚传，如意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了半日，便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如意见已是日上三竿忙起身责怪墨香道“怎么不叫醒我？如今这般时候，可是起的太迟了些！”
　　墨香笑道“老夫人吩咐让小姐多睡些时候，说是御医的方子本就是让多睡些个的。”
　　边说着边忙吩咐小丫头打水伺候如意梳洗。还未等如意梳洗完了，知春便忙不迭的进了来看这如意笑嘻嘻道“你可是起了，我都来了三趟了，你只是睡不醒，吓得我差人问了王爷爷几次！”
　　如意笑道“有劳惦记了，你今儿个怎么没去上学？”
　　知春边随手拿起如意常带的珠花端详着边对如意说道“欧阳师傅昨儿为了救你，下了水，这会子略有些风寒，今天不用上学了！”
　　如意听说，内疚自责道“都是我的不是了，欧阳师傅如此大的年纪，不知可看过大夫，有无大碍！”
　　知春替如意把珠花戴在头上笑道“也让王爷爷看过了，说是无碍的，吃了药了，想是过几日就好了，这几日放假，刚好可以陪你！”
　　如意嗔怪道“你怎么这般的没有良心？欧阳师傅可是你的老师，如今他病了，你竟只想着玩？”
　　知春见如意略有怒色忙道“那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能多陪你几日，竟说忘了，好妹妹，别生气，我们先去给祖母请了安就去探望欧阳师傅可好？”
　　如意点点头道“总该是这样的！”说完随着知春来到老夫人房里。
　　还未进门，就听见房里哭声一片，不只是何缘故。知春忙问门口的丫头“这是怎么了？”
　　那丫头道“听说是三姨太太回府的路上碰到了山贼，通行的人都死了！”
　　知春听罢吓的目瞪口呆，如意听说三姨太太死了，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虽说与这三姨太太并不熟识，毕竟是自家的亲戚，而且还身怀六甲，如今就这么没了，怎能不难过。
　　两人赶忙进屋，见花老夫人老泪纵横，边哭边道“我花家造了什么孽，竟招惹了山贼，怎么连那腹中的孩儿也不放过？如今连尸首都找不到！”
　　李氏一面拭泪一面道“婆婆不必如此伤心，如今尸首未曾找到，想来兴许未死，已经差人报了官了，只是我那妹妹可怜，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了！”
　　花老夫人道“赶紧给你家老爷捎信，让他赶紧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不回来主持着，让你一个娘们担当着，像什么话！”
　　李氏忙道“已差人捎了话了，估计过几日遍可回来！”
　　老夫人又道“我这花家这几日竟怎么了？出了这许多的事情，你派人到庙里许些香火！让法师们驱驱邪！”
　　李氏一连声的按着老夫人的吩咐派了人去。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
　　知春忙问“听说三姨娘没了？”
　　李氏念了句阿弥陀佛后对知春道“你三姨娘从庙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贼，抢了细软还杀了人，你三姨娘也不知去向，想是躲避山贼的时候，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正着人去找！”
　　知春松了口气道“那就是还活着了？那就好！”
　　花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我花家本就人丁单薄，你爹的这么多岁数只有你一个，你这三姨娘好容易能为花家添丁添口，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如意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宽慰老夫人道“外祖母，舅母都是吃斋念佛的人，佛祖会保佑花家的。三姨娘看着也是有福的人，一定吉人天向的！”
　　花老夫人摸摸如意的头道“还是这孩子会说话，你昨儿刚落了水，身子又弱，怎么不多休息些时候，又跑来做什么？已经吩咐厨房让把你的饭送到你房里，这几日不用来回的跑！如霜跟着我吃就行了！”
　　如意笑道“没有那般娇气，还是每日跟着外祖母吃的香甜些，才刚听说欧阳师傅也受了些凉，正商量着和表哥去探望！”
　　花老夫人想了想道“本该去探望的，不过你这身子太弱，还是等些日子吧，你要再出什么事，我可没法子跟凌老爷子交代了！”
　　如意见花老夫人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陪老夫人和李氏说了会儿话，就与知春一同去花园找寻如霜去了。
　　李氏因说要处理家务，也从花老夫人房里出来。到了个清净的地方，锦儿对李氏道“这王升做事怎么这等不牢靠，她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还让跑了，他还夸下海口说必定干净利索！”
　　李氏随手掐了几朵花揉成碎片，满面怒色道“你去告诉王升，让他务必找到那贱人，斩草除根！还有这个如意丫头也不能留，你今晚上带几个人，等那丫头睡了，放火烧了观荷馆！”
　　锦儿忙答应了着人去办。
　　李氏看着手中的花自言自语道“知春，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