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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松间明月 ...

  •   那孩子一下子怒了,从树上一跃而下。
      我看得傻了眼,那树枝离地少说也有两丈,他竟然那样就蹦了下来,不是一般的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我在心里碎碎念,怪不得敢自己跑出来打劫呢。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我,我,我叫了啊!”我害怕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边说边退,“我身上没钱……没银子!铜子儿也没一个,我迷路了。你打劫我没好处的!”
      他停在落地的地方,轻蔑起来:“小姑娘,你胆子也太小了。你还敢叫我小弟弟吗?小丫头?”
      小丫头?老娘我二十八了,我还小丫头?

      他嘴里吹着哨子,飞起的小鸟落在了他肩上,啾啾鸣叫。我突然想起那个会说鸟语的公冶长。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声音张狂而无所顾忌。
      笑声伴着清风穿过茂密的枝桠,直上空中,惊起林中熟睡的鸟儿。远近无数飞鸟拍着翅膀,白色的羽翼反射着月亮的光华。本是嫩绿的叶子苍翠一片,风拂过之处,哗啦哗啦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的衣襟被风吹起,象是天鹅的翅膀。

      “你狂笑什么?你这胡姬,长的虽然好看,可是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嘁。”他对我嗤之以鼻。
      “你竟然说我小丫头?咱俩不知道谁小呢!你抓你的鸟,我唱我的歌。我唱歌惊飞了你的鸟,可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知者不怪你没听过吗?你说我狂,难道女子就一定得束手束脚,恭恭敬敬、三从四德、自我毁灭?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口气也太大了!”跟我辩论?上学时候,我曾经舌战前后桌一圈的男生,极大的锻炼了口才。

      “你才乳臭未干呢。我说一句,你就说十句,这么罗嗦又霸道的女子我倒是头一回见!”可他并没有真正生气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君子不与女子争一时之短长!你叫什么名字?”

      他把掖在腰上的袖子抽出来,端端正正的穿好青灰袍子,虽然衣服皱巴巴的,可依然是玉树临风之态,飘逸飒爽之姿,那样渊停岳峙的气度,倒叫我不敢直视了。
      这孩子不可小看啊。可是他那样压人的气势,我忽的心生反感,一点都不平易近人,无端的我倒像个小瘪三了。他的气质我没有,我很小气的!

      “龟孙子装什么王孙公子。”我在嘴里几不可闻的嘀咕。
      哪知道他耳朵那么好,“你说什么?”他皱起了眉。
      我吓了一跳,驴耳朵啊?
      “公孙,我姓公孙。”心虚的不行。
      “公孙什么?名呢?”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公孙绿萼……”脱口而出,自己都愣了,我又剽窃了金大侠,对不起您老了,不过哪姑娘后来很可怜的。我小心肝儿抖了一下……我是现代人,百无禁忌!这样想就又是释然。

      “绿萼啊,《梅花三弄》中第二弄,为《寒山绿萼》。此曲以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来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你的长辈对你寄托了很高的期望啊!”他说着说着严肃起来。“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有福气吗?祸福两难说呢!我在心底叹了口气。突然沮丧起来,我想妈妈,可我回不去。一屁股坐在树下,青浅的野草垫着,软软的,很舒服。密密的灌木丛中,飞出点点橘黄色的光,温暖的颜色。从未见过萤火虫的我,一直注视着那些脆弱又温暖的光点。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声音中的不满很清晰。
      “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须要相识。”声音在口腔中,细微的振荡着。为了白居易白大人的未来,我篡改一下吧。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些小小的美丽生命。
      “来而不往非理也,你既然告诉了我你的名字,那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声音中有淡淡的执扭。“我叫李白。”
      “哦,你叫李白……你叫李白?”后一句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从地上蹦起来。我围着他转了三圈,在我想继续转下去的时候,他用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肩。
      “你再转下去,要晕了。”
      “我不晕的。”我想也没想“我再转八圈也不会晕。”
      “我是说我要晕了!”他的手暖暖的,那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我的肌肤上。
      “哦,那好。我不转了。”
      他似乎惊异与我突然的听话,“你怎么了?着了什么魔了?”
      我想说,是的,着了你的魔了。可我不敢,“我有点冷,夜了。”我顾左右而言他。
      “这样啊。”他爽朗的笑了笑,脱了青衣,罩在我身上。
      我越发的呆愣起来,李白啊,竟然脱衣服给我御寒……要是那些老夫子们知道会不会去裸奔?
      “你刚才听了我的名字,为什么那么大的动静?”
      他只穿了单衣单裤,白色的衣裤,越发显得他清逸俊朗,气度不凡。我呆呆的看他,他含笑的望我,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电光划过。空中有小小的精灵伸展了透明的翼媚惑着我。
      离的那样近,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看他那样眼熟,好像那里见过一样。他长的很象很象一个人,只是比那个人年幼得多,比那个人皮肤白得多,也要微胖一些,难怪我这么久才看出来他象谁。
      他长的很象EDIQ,特别是在阴影里,更是和E大主页中的那张暗室内,光线只打了半张脸的那张照片一摸一样,只除了肤色。
      他突然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那光和他双眼中的光采互相辉映。那神采已经超越了他的年龄,飞扬在他的眉梢我的眼角之间。而我几乎要以为他在用眼神轻柔的爱抚着我了。很羞人的,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挣脱他。

      我的发髻忽然如乌云倾覆,他抽了我的发簪。用牙咬了我的碧玉簪子,一只手握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到自己的头上,抽了自己的簪,乌云流泻,有淡淡的蓝色光晕笼罩其上。
      他手中的簪,那是怎样的簪啊!双簪并立,飞云般流畅的线条和形状,紫檀般的色泽,镜面般光滑明亮,几可照人;古朴典雅之气扑面而来。

      可我不干了,我的可是碧玉簪唉!再好看的木头怎么跟玉比呢!夺我以琼瑶,报我以木桃?李白筒子你够奸的啊。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了:“这是我自己挖出来、自己雕的乌木簪,我们川人又称之为阴沉木,是辟邪纳福之宝。你不吃亏的。”嘴角是深深的笑意。

      我脸红了,你个老妖精,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他的手拢了我的长发,轻轻巧巧的几个旋转,另一只手上的乌木簪就要插上去。而我刚想开口说,我还没同意哪,你怎么自作主张。

      有个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悦耳动听的男声。“大家都在等你,该回去了。”
      我和李白转了头向声音来源处去看。如水的月色,透过墨绿的树荫照在个白袍身影之上,月亮的清辉染了深浅的绿,使那白色越发阴暗。
      哈迪向我走过来,树荫象是皮影戏般在白衣上轮番流转。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总觉得那声音里有压抑的暴怒,没来由的心惊。
      “把衣服还给人家,你该走了”他边走边说,边对我伸出手。
      我扭头对李白低声细语:“我在城里驿站等你,你学黄鹂叫。”
      然后大声又说:“我得回去了,再见。”脱了长袍披在他身上,从他手中抓过乌木双簪,动作迅猛。
      转了身不看哈迪,头也不回的朝城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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