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97、第十章

　　“月心，你呀，错过了早上的一场好戏哦~”
　　早饭的时候，刘仪挨近我身边小声地说着，一双眼睛笑得像只狐狸，很魅，衬着她脸上的晕红。
　　“早上睡得太死了，昨晚很累，”我笑了笑，继续喝着面前的粥，“什么好戏？”
　　一句话好象把刘仪的兴奋劲都提起来了，于是一边听着她绘声绘色得形容着她的了缘有多勇猛，一边小心翼翼得注意着堂里的人，我特意留意了史妤和她的父母，也许是因为史妤早上的表现让我对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很感兴趣，她有着与自己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内心，华丽的外表掩盖不住她眼里那种诡异的光，她的母亲殷芝雅是个身材苗条的美人，头发利落得盘正一个髻，白色的族服就像是为他定制的一样，无论是气质或是身材都衬得淋漓尽致，幽雅的举止也许是得自太奶奶的遗传，而且她的样子并不让人陌生，因为她的照片时常出现在一些财经类杂志上，这个女商界的佼佼者，就像她的外貌所给人的感觉，是个高高在上让人无法接近的人，于是她的丈夫就成为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人，这个温文尔雅却又不苟言笑的律师，掩藏在一双金丝边眼镜下的，恐怕比他这张干净的脸要复杂的多……
　　这样的一家人，这样的一顿饭，似乎在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在翻涌着，一个不和谐的音符足以摧毁一座虚伪的玻璃城堡，只是演奏者又是谁？堂里空着的一个位子显得有那么点突兀，当然，突兀的还有脸上开了花的殷剑。
　　自己的父亲前一夜刚出事，这家伙早上还有心思胡闹，如果单单是用不孝子来形容似乎还差得远了点……
　　我很讨厌这个人，所以看到他的时候刻意逼开了眼神，虽然余光里似乎扫到了缘抬头看了我一眼。
　　“很厉害吧！！”刘仪似乎说完了。
　　“恩……”我含混着点点头，“真不亏是你刘仪觉得可以依靠的人啊。”
　　“那是~”说着，刘仪又偷偷瞟了眼了缘。
　　“不过你也要当心啊，那个殷剑，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居然拿有钉子的木板往人的脑袋上拍，真是不知轻重。”
　　“恩，就是就是，”刘仪跟着点点头，突然又像反应过来似的，转头看着我：“那个……我有说木板上有钉子吗？”
　　刘仪一句话差点让我把满嘴的粥都喷了出来，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我捂着嘴看着刘仪，半天才憋出一句。
　　“啊？……没有吗？”
　　“有吗……”刘仪又狐疑得看着我：“怎么你好象自己看到的一样……”
　　“不……不会吧……”我抹着嘴一阵傻笑，“是你形容得太详细了，让我身临其境一样……”
　　“这样啊……”
　　刘仪煞有介事得点着头，慢悠悠得又转回去，总算让我长长得出了一口气……

　　金色的太阳趋散了清晨的迷雾，也一起带走了夜晚的寒意，舒展着身体大大得伸了个懒腰，再配合着这里清新的空气，让人很舒服的感觉，这样的享受，在城市里是绝对找不到的。
　　刘仪拉着了缘要逛逛这宅子，而我则笑着拒绝了她的邀请，我告诉她我要回房补眠，最主要的是不用做这盏一千瓦的大灯泡，甚至笑着催他们两个快走，虚伪的笑容……就像了缘突然回头时看我的那种让人琢磨不定的眼神……
　　一个人在宅子里乱转，下人虽多，宅子更大，所以大部分院子里是见不到人的，郁郁葱葱的各式花草树木，姿态各异的嶙峋假山倒是让人颇为享受，平时见惯了园林里人挤人的场景，如今可以一个人尽兴的游玩，倒别有一番风味。
　　或许我该考虑一下迷路的可能性。
　　当然，在我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很无奈的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不过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用那么担心吧，反正，到时候抓个人来问问就是了。
　　于是，一直晃悠到太阳转过我的头顶，落到我视线平的位置，从原来耀眼的金灿灿的光线变成了橙红色，肚子早就咕噜噜得不知道叫了多少遍，也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几个院子，却偏偏碰不到人，好象大家都躲着我似的，又或许……这宅子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苦笑一下，都这个时候了还乱想什么？摇了摇脑袋，尽量回忆着走过的路线，不过在我看来都差不多的景色，好象都走过，又好象都没走过……于是乎，在走进另一个园子的时候，意外得看到了几棵桃树，虽说在这时节看到桃花并不是让自己多意外的事，只是这园子的格局，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园子很大，比我走过的任何一个园子都大，粉色的花缀满一棵棵树冠，如同一名名婀娜幽雅的舞姬，仰起水袖随风狂舞，风吹过一丛丛桃花，摇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十分悦耳，风里卷过的桃花瓣轻抚过我的脸，甚至撩起我的头发从发隙间穿过，如同精灵在你的耳边轻笑，银铃似的，迷乱着你的心智的笑声。
　　这里美得不似人间……
　　我想起忘的桃林，那个奇迹似的地方，永远盛开的桃树，却远比不上这里惑人，似梦似幻，每一点一滴都透着一个妩一个媚字，如同站在青楼之上遥望男子的姑娘，看得见摸不着，只是从骨子里透着那种味儿，一眸一笑，一个身段，就让人丢了魂。
　　殷家的宅子里竟藏着这么片福地，如果不是迷路，恐怕很难找到这里，整个园子里漫溢着甜甜的香味，就像是鼻子前面放着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香得让人魂不守舍。
　　“谁？……”
　　我正沉迷在这片美景中，浑然不觉有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直到他开口，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头，于是，在几片花瓣滑过我眼前后，我才看清自己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碧人……
　　一个十六，七岁的是少年，应该是少年吧，虽然他的脸好看得连女人都比不上，苍白似雪的皮肤配上精致的五官，特别是一双眸子，带着浓密修长的睫毛，只一个眨眼就可以勾了人的魂魄，他就那样看着你，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点点火色的光，微微闪耀，一双薄薄的唇，渐渐扬起的嘴角……
　　“你是谁？”
　　声音很好听，就像是敲击灵石的水滴，清澈得近乎透明，若说天籁之声，我想也不过如此……
　　眼见着他一双朱色的唇再次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魅人的眸子微闭，那笑容美得让人沉醉……
　　“是迷路了吗？”
　　他再次开口。
　　回过神，我赶忙点了点头，不敢再抬头看他，两颊似火烧一般，埋下头是为了避开他的眼神，也可以避免他看见我这诧异的脸色，实在让人很尴尬……
　　避开了他的眼神，总算让我这被高温烘烤的脑子清醒一点了，在这样醉人的场景遇上这样惑人的俊俏少年，算是我的艳遇吗？只是让我心悸的是那少年的发色，不，不但但是他的发色，连他那纤细的眉毛也是那么奇怪的颜色——纯白，没有一丝杂色。
　　少年眨了眨耀着奇异色彩的眸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次温柔得抬起头，朱唇轻启。
　　“那我带你出去吧……”
　　咕噜噜~~~
　　天啊！这是什么？打破了这么美的画面的声音，这打雷似的声音，这从我肚子里发出的还带着九曲十八弯的声音！！为什么我的肚子总是在最不合适宜的时候这样乱叫呢？！！
　　知道什么叫无地自容吗？我现在就是……抬不起头，好象脑袋上压了块大青石，捂着自己的肚子，好象这样可以把声音压下去似的，真恨不得自己是只土拨鼠，可以马上钻地里去，可以就此消失。
　　“呵呵，肚子饿了？”少年微笑着看着我，徐徐走到我的面前，“跟我来，去拿点吃的给你。”

　　远远得走在少年的身后，跟着他的步子往园子的深处走去，两旁的桃树此时却又如羞涩的少女一般，让开在路的两边，没有了刚才的狂妄，连风都吹得格外得温柔，看着少年修长的背影，看着风撩动他的白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是不是忘呢？……
　　一棵棵桃树落到身后，也不知道是我们的步子慢还是这园子大得不可思议，总之，在我疑惑着自己究竟走向何处的时候，一桩暗红色的小楼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小楼只有一层，简单而古色古香，甚至窗户上还糊着纸，四条优美的弧梁自小楼的尖顶落到四角再微微翘起，四角上各挂着一只铜铃，铜铃下吊着张纸似的牌子，随风起落，摇着叮铃铃的声音，刹是好听。
　　我没有跟少年进那小楼，只是坐在小楼的廊边等少年出来，抬头看着桃林，这里真的很像灵觉寺，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是在那里，而忘，很快会微笑着出现在我的身后……
　　“给你。”
　　转过头，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将一叠码得很漂亮的绿豆糕放到我的身边，抬起头，少年正慢慢得矮下身子坐到廊上，回眸看我，又是一个甜甜的笑。
　　我赶忙低下头咬着手里的绿豆糕，一股清香满溢口中，凉凉的，刚刚好的甜度，清新的就像身边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
　　“好吃吗？”他问我。
　　“恩……”轻轻得应了一声，不敢抬头。
　　“呵呵，喜欢就好。”少年微笑着转过头，他似乎很喜欢笑，笑起来一双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很好看。
　　微风轻轻吹，树叶沙沙摇，看着这样的美景，抿着香甜的绿豆糕，很难说这不是一种享受吧，只可惜心猿意马，于是默默得坐着，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少年很安静，微笑着看着林子，微微昂着头，漂亮的侧脸，很像忘，宽宽的白袍包裹着纤瘦的身子，两条锁骨清晰得映在白皙的脖子下面，微微摇弋的白发映着淡淡的光泽，与了缘那种火似的跃动不同，他的白发，有如水一般的温柔。
　　正看得他出神，少年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吓得我赶紧移开了目光，低着头，耳中满是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声音。
　　“如果不够，我可以再给你取一些。”少年看了看仅剩一块绿豆糕的碟子，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不……不用了……”有点尴尬，肚子饿的时候总是会忽略形象。
　　少年依旧一脸温柔的笑，这一点跟忘很像，总是那么得波澜不惊。
　　“你……是这里的客人吧？”少年微微侧目，修长的睫毛足以迷惑万物。
　　“恩……”我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是觉得我很陌生？”
　　“不，”少年摇了摇头，“这里的下人是不被允许进入这院子的，既然你能进来，说明你并不知道这规定，所以我刚看到你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
　　“很少有人来？”我疑惑得看着他，“你不是殷家的人吗？”
　　“殷家……”少年低下头，虽然从侧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可以确定他收起了笑容，　“我……只能算寄人篱下吧……”
　　听到少年的声音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自己问了这么一个人家可能并不想回答的问题，气氛　　变得很尴尬，有那么一点冻结的意味，也许是刚见面的人吧，不想第一印象就给人那么差的感觉，正犹豫着该怎么改变话题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我在这里也不认识几个人，你，则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少年的脸上又挂回了淡淡的微笑。
　　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面颊上泛着滚烫的热，不经意的两句话却让我的心脏小鹿乱撞，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算……艳遇吗？
　　偷偷瞥眼看他，沐浴在夕阳中的少年周身映着淡雅而朦胧的光芒，白皙到几乎透明的皮肤衬着同样没有一丝瑕疵的白发，唯美而纯洁，如同天使一般……
　　无法言语……

　　如果殷之扬没有出现，我还不知道会留在这里多久，而见面时惊讶的表情我也远远及不上殷之扬的，他看到我的样子……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从没在这个稳重的男人脸上见到如此失措的表情，以至于我张开嘴却无法叫出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凝结了有几分钟，直到少年开口，他似乎才有点反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之扬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虽然他的脸色依旧有一点泛灰，尴尬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是想掩盖自己有些失常的表现，说话的语气也格外的冷淡。
　　“迷路……”我愣愣得说出两个字，就像是个犯错被抓的孩子。
　　殷之扬错愕得看了看我，深锁着眉头走向少年，将他远远得拉到一边，两人就这样在桃林边说着什么，一高一低，一黑一白，殷之扬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而少年，却依旧一脸微笑，反差很大。
　　两人说了一会便回来了，殷之扬径自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他的身高再配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让人感觉很压抑。
　　“我让你紧张了吗？抱歉。”
　　殷之扬再开口却让我吃了一惊，抬头看他，他已恢复平日的神态，金丝边眼镜下微垂着一双眸子低头看着我，和煦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跟着，殷之扬简单得告诉我这院子是不许外人进的，既然今天让我闯进来了也不能告诉别人，于是这成为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说的时候，少年还将三人的小指钩在一起，孩子时的誓言，却引来三人一阵笑。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临走的时候，少年微笑着开口说道。
　　“月心，”我笑笑，“你呢？”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