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42、终章

　　再次返回到山林，我找到了当初林了缘留下的指路标记，也许是运气吧，因为他当时带我走过这里，而现在，我对这山林道路仅有的一点记忆，竟然带我们离开了这里，当我们再次看到那灰色的环山公路时，心中扬起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欢呼着，几乎耗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冲了出去。
　　环山公路上停着数量警车，数十名警员正观望着山林布置着什么，一边的刘仪正紧张看着他们，时不时得望向山林几眼，突然间，她看到几个移动的影子正从山林中移动下来，仔细望去才发现那些熟悉的身影竟然正是自己急于寻找的人，指着方向，张大了嘴巴，开开合合得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自己也跳脚，好在民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见到我们，便立刻跑了过来，小心得将我们扶出山林，刘仪一把抱着我便哭了起来，我知道，她这几天是非常担心我们的，不过当时有点发蒙的我是在坐上警车之后才慢慢恢复了一点精神。几个民警在简单检查了我们的伤势后，便派车将我们送往市里的医院。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留下来，毕竟警方也需要有人能够提供信息，而我，更担心的是是否还有人活着，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希望尽早知道。
　　目送载着顾家明和彩姐的警车离开，我坐进了另一辆警车里，细心的女警还那来了毯子，早晨的山上温度还是很低的，我道了声谢，紧紧了身上的毯子，身上的疼痛也渐渐开始苏醒过来，之前的紧张让我忽略了受伤的身体，现在才真正吃到了苦头。双腿酸痛得好象断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数十处的擦伤，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了，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我苦笑了一下，真像是刚刚逃难出来的一样，逃难……至少我有命逃出来，不知道其他人……
　　就在此时，一个民警跑来敲了敲窗户，递来一杯热水，我打开门将那杯水接了过来，这是一只保暖杯的杯盖，看着杯里晃着的大半杯升腾着水气的水，我端起来狠狠得喝了几口，那民警一直微笑着看着我没有说话，等到我半杯水下肚，脸色红润一些后，他掏出一本本子和一只笔，询问我是否可以做一下笔录。
　　我不置可否得点了点头，说实话，将这段经历说出来不知道能有多少人信，换作是我，恐怕也只是把它当作一个离奇的故事，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有多恐怖……
　　我只挑了些重点，那些死去的和失踪的人，最主要的是告诉他们山上可能还有人活着，听了我的话，那民警的脸上并没有如我意料得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而是立刻用对讲机通知搜山的队员注意搜索可能的幸存者。
　　等待是漫长的，但是对于脑子里几乎还是空白的我来说，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得难熬，身体的过度疲劳让我很快就迷迷糊糊得睡着了，一直到下午，那个帮我做笔录的民警再次敲响了我旁边的窗玻璃，告诉我搜山还在继续，但是考虑到我的身体还是建议我先回去，毕竟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我漫无目标得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与我们来的时候一般无二，耳边再次响起还有那份熟悉的欢笑，但是转过头，身边的人却都已经不在，所谓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觉不断徘徊在心头……
　　在医院做了仔细的检查，很幸运，除了较多的皮外伤外，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我返回了宾馆。
　　宾馆的床上有刘仪留下的一套衣服，桌上还有她留的一张字条，告诉我她去医院照看伤势较重的两个了，让我别吃醋。我笑着放下了字条，转身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得冲了个热水澡，连饭也没吃就倒在了床上，我实在是太累了，经历的这一切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我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出发的那天，一行人开开心心的来到思思的家乡，对于农家的一切，都让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人的好奇，农耕，摸鱼，以及那纯净的空气都让我们度过一个真正愉快的假期，直到我们依依不舍得离开。返回到杭州车站，等待着回家的班车，而在此时，一只红色的皮球滚到了我的脚边，我好奇得拣起那只皮球，抬起头却发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手上的球。
　　“是你的吗？”我微笑得问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还给你。”我笑着将球递给她。
　　“谢谢！”小女孩接过球，开心得笑了，红扑扑的脸蛋招人喜爱。
　　“思思，快点！我们该走了！”
　　远远得，一个女人大声得向我这里招呼着，一身朴素的装扮，头发利落的垂在脑后，但是距离的关系，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大概也知道她是个皮肤白皙的清秀佳人。
　　小女孩点了点头，跑到那女人的身边，女人怜爱得抚摩着小女孩的头，搀起她的手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你在看谁呢？”聂思思轻轻得拍了拍我，脸上依旧挂着一惯的温柔。
　　“没有，刚才碰到个小女孩跟你叫一样的名字呢。”我微笑着回答道。
　　“是吗？好巧哦！”说着，聂思思指着前面，“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我抬起头，不远处的一辆白色巴士前，站着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林了缘，刘仪，邹亚美，张杰，姚远，顾家明和彩姐，甚至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的聂思思，那些熟悉的身影纷纷向我招手，每一张脸上都扬着灿烂的微笑。
　　　　“等等我！”我加快了步子向他们跑去，温暖的阳光洒下丝丝金色的线条，让他们的身影看起来有那么点模糊……

　　如果不是那敲门声，我想这天我是不会醒过来的，但是这又是我不得不开的门，因为那是来找我去协助调查的民警。
　　我匆匆换了衣服坐上警车，二十多分钟后便已坐在一间不算很大的警员办公室中，等了大概五分钟，身后的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面相严肃的中年警察，身后跟着的年轻警察就是给我做笔录的那个。
　　两人陆续坐到我面前的位子上，年轻的警察放下了手中的一只牛皮袋，微笑着让我不要紧张，并给我介绍他身边的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王队长，随后他便转身走出房间。
　　王队长勉强笑了一下，看得出他是个很不苟言笑的人，能对我挤出个微笑来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跟着他便切入正题，详细得询问我整个事情的经过。
　　在叙述之前，我再次向王队长强调了这件事的难以置信，他点了点头，并表示只是要我说出事实的经过，不管它有多么的离奇。
　　我点了点头，娓娓得叙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同上次一样，我隐瞒了聂思思是尸鬼的事，而只是将她描述为一名失踪者……
　　整个叙述差不多耗用了一个多小时，我面前的王队长除了皱着眉头吸烟外并没有什么动作，而在我叙述完之后，也是久久不语，半晌，他掐灭了烟头，打开了桌上的牛皮纸袋。
　　“本来这些是不应该给你看的，不过我们需要你来辨认，当然，你也有权选择不看，毕竟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恐怖了点……”
　　王队长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取出几张照片，一一摊到我的面前，这些照片都是黑白的，能给我看的应该是经过他们挑选过后的，也尽量考虑到了我的接受能力。
　　照片一共只有五张，第一张是两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是什么，随后的几张越来越清晰起来。
　　“我想，这应该是你其中的几个同伴，只是，这尸体太奇怪……”王队长又点上了一只烟，眉头锁得很紧。
　　看到后面的两张照片时，我还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照片上左边那个女性的尸体应该就是邹亚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片是黑白缘故，在她身体裸露的部分可以清晰得看到一块块深色的斑，整个身体也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头上看起来粘忽忽的一堆，五官已经辨别不清了，但是身型和衣服还是可以判断的。
　　邹亚美的尸体紧紧得抱着她身边另一具尸体，如果那还能叫尸体的话……整个尸体只剩下一付苍白的骨架，骨架上还残留着些许碎肉和衣服的碎片，头骨向上仰着，下颚张得很大，好象在大叫一样，虽然只留下了骨头，可是死前的恐惧却依旧清晰可见。
　　放下照片，我赶忙捂住了嘴，阻止胃里翻腾的感觉，幸好我没吃早饭，不然，这桌子可就有得打扫了。
　　看着我的反应，王队长赶忙收起照片，倒了杯水给我。我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得灌下去几大口，定了定心神。
　　“那个女生应该是邹亚美，至于她旁边的……”我摇了摇头。
　　“那具女尸的验尸结果表明她是被钝器猛砸头部致死的，死亡已有四天了。”说着，王队长将手里的烟架到一边的烟灰缸上。
　　“四天？！怎么可能！！我前天才见过她！！”我几乎是叫出来的，王队长的话太让人难以置信。
　　“你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了，难道现在反而不相信警方的科学推断？”王队长笑着抬起头。
　　我一下子语塞，仔细想想，判定死亡时间对警方来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如果他们没有错，那就是我的问题了，难道，我那天见的邹亚美也是鬼……
　　想着，浑身一阵发冷，额头上冒出了白毛汗。
　　“至于那另外一具……”王队长收敛了笑容，再次夹起了那支香烟，“我们判断他应该是被野兽袭击，在他的骨骸上我们发现了多处猛兽的齿印，不过什么样的猛兽可以将人吃成这样……而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这样的两具尸体会在一起？无论是死亡方式，时间都没有一点关联……”
　　随后，王队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打开，又缓缓得说道：“我们搜山的结果，并没有发现你所说的那个村子和古墓，你所告诉我们的几名失踪人员，除了一具女尸可以确定是邹亚美以外，张杰，姚远，林了缘均未发现，如果说那付骨骸也是失踪者之一的话，三人中只有张杰符合他的特征。另外，你所描述的悬崖，我们也已经发现了那名遇难者的遗骨，至于最后一名失踪者聂思思，很抱歉，由于崖底的面积太大，我们也没有发现她的遗体……”
　　听着王队长的叙述，似乎留在村子的人都随着村子一同消失了，而且消失得那么彻底，甚至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曾出现过。其实王队长后来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脑子里混混鄂鄂的，一团糨糊。
　　也许是被王队长看出来了，他用力敲了敲桌子，见我回过了神，他站起来被过身，面对着身后的窗户。
　　“我们还是会继续搜查那些失踪者，不过，由于你们经历的事情太过离谱，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你们误食了山上某些有毒的植物所引起的集体幻觉，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好，我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大肆宣扬。”
　　“我明白，”说着，我站起了身，我所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再留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王队长依然背对着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光听声音也能想象得到那冰冷的样子了。
　　“谢谢。”
　　走出警局之后，我打的去了彩姐他们所在的医院，两人已经恢复了很多，刘仪也帮他们通知了家里，下午就会有人过来。
　　我们几个在医院聊很久，刘仪听了我们这次的经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于她这个灵学论者而言，这么宝贵的经历真是梦寐以求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经历无论是谁都不希望有，听着虽然精彩，可是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怖。而最终，我们几个也都决定，将这次的经历锁在心中，直到淡忘它的那一天……

　　第二天，刘仪买好了下午反程的车票交给我，本来我是想将那套已经破烂的衣服丢掉的，可是一摸口袋才发现口袋里似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之前我在悬崖边捡到的那本学生证。
　　于是，我抽空跑了一趟浙江大学，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行政楼，敲开了教务主任的门。
　　房间里坐着个戴着付尖锐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位很严肃的老师，想起之前见到的王队长，突然觉得这两人的神韵都这么得相似，难道是一家的？
　　我向那位教务主任说明了来意，并递上了那本学生证，教务主任半信半疑得翻查起学生手册，果然查到了这名学生，他已经失踪了一年多了，而他的父母至今仍在寻找着儿子，虽然这个消息很残酷，但至少对他的父母也算有个交代了。
　　我留下了王队长的电话供他们核实，教务主任握着我的手，不停得感谢我并将我送出了办公室。走出教学楼的刹那，我第一次感到了一份轻松。阳光温暖得撒在脸上，明亮的光线迷得我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不自觉得抬起手去挡，这时我才发现，远处操场上那棵大树的树阴下，似乎站着个人。
　　那人戴着一顶彩条帽子，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防风衣，身后背着一只硕大的旅行包，由于距离的关系，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奇怪的是，我能清楚得看见他在笑，一份感激的微笑，随后他欠身对着我的方向鞠了个躬。
　　我抬起手向他挥了挥，回应了一个“再见”的微笑，大树的枝叶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连地上的影子也轻舞起来，那人的身影随着阳光一起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回到自己的城市，那份熟悉的感觉令我的整个心都安定下来，而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桃林见忘。
　　淡淡的花香，随风飘落的花瓣，恐怕很难找到比这里更美的景色了，而与这幽雅的美景最相称的人，非忘莫属。再次见到那修长的白色身姿，那柳眉星眸，我却站在原地发呆，也许是被那份美吸引住，也许是心里有万千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忘转过头来，原本深锁的双眉突然解开，脸上那份担心的阴郁也消失不见，忘的脸上再次挂上那份久违的微笑，紫色的眸子又眯成了缝。
　　见到忘，我便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扑进他的怀中放肆得大哭起来，我积蓄了许久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宣泄，随着眼泪一起决堤而出。
　　而忘，只是环抱着我，轻轻得抚着我的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哭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我哭累了，抽泣着停了下来，和忘一起坐在木廊边，看着不远处的几树桃花，缓缓得道出心中的那份记忆……
　　“思思……还有那些消失的人……他们，都去了哪里呢？”我喃喃得问道。
　　“应该可以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吧。”忘站起身，缓缓踱向桃林。
　　“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我抬起头，追上忘：“那思思她……真的死了吗？”
　　“你不觉得，对聂思思而言，如果能死的话，反而是一种解脱吗？”忘微笑着回答。
　　我低头不语，的确，这对温柔善良的聂思思而言是一种解脱……
　　“那林了缘呢？他和姚远不同，难道他也随着古村一起消失了？”
　　忘的眸子一直望着远方，没有说话，半晌，他转过头来望着我。一对上他那对深邃的紫色眸子，我的心跳没来由的突然加快起来。
　　“你心里呢？怎么想的？”忘微笑着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一愣，眼神游移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是我总觉得他会回来，就好象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忘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微笑着转过身，漫步踱入桃林，一阵香风拂过，扬起无数的桃花瓣，漫舞的花瓣将忘的踪迹轻轻得掩埋……

　　黑暗的山林中，两个黑色的身影正一前一后得爬着山路，看两人的样子，已经很疲劳了。
　　“我说你快点啊！！”前面的女生转过头催促着身后的男生。
　　“知道啦，都在这山林里迷路了几个小时了，我们这样走到底走不走的出去啊？！”男生抱怨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指南针，看了半天“啪”得一声摔在地上，“妈的！连这东西都坏了！”
　　“你别抱怨了，如果我们不走就更出不去了！！”女生再次回头。
　　“不干了，我要先休息一下！！”男生一屁股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捶着自己腿。
　　“好了好了，那你先休息下，我到前面去探探路。”
　　女生摇了摇头，独自爬上前面的一个小坡，突然，她兴奋得大叫起来。
　　“村子！！前面有个村子！！太好了，我们今晚有地方可以过夜了。”
　　男生一听，赶忙跑到女生身边，顺着山坡向下望去，不远处果真有个古村，只是古村中没有亮灯，黑漆漆得一片，看起来有点阴森。
　　“奇怪，没在地图上见过有这个村子嘛？”男生疑惑着，“而且，怎么这么黑啊？”
　　“哎呀，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种小村子很容易在地图上被忽略，再说，这么晚了，人家都睡觉了，谁家还会亮灯啊！”
　　“说得也是……”
　　男生话还没说完，女生就已经独自向古村跑去，“你不会是今晚想睡在阴冷的山林里吧？我可要先去投宿了！”
　　“啊！等，等等我！！”
　　男生见女生一个人已经先跑了，赶忙随后追去，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环绕着古村的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