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最普通的霸天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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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梦见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少年掷着锋利的手里剑飞速收割着生命，皮肤开裂露出焦黑的线路，少年转过一双漂亮的蓝眸，挣扎着露出一个笑脸坠入深渊。
“……迷乱！”
我看不见梦里的自己，不能低头只能前行，我催促着自己快点再快点，好像只要赶到就能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身边，徒劳地向深渊伸出手去。
“……迷乱？”
手上忽来的沉重让我整个一颤，连忙探出头看见那张面带可谓歇斯底里笑容的面庞悬在空中。
“……迷乱……”
我的力气没来由的大，但也不排除对方太轻的可能，将少年拉上地面的同时我敢确信我清晰地看见了他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上划过泪痕。
“……艾伦。”
后脑突然被钝器重重打击，我头脑一阵诡异的震荡，镜头里最后映出的画面是人类停了火，F-22几人升空掠去。
……
“艾伦艾伦你给我醒醒你得为我的形象损失付出足够的代价！”
“诶？”
我被什么人毫不温柔地推醒，强制上线，看见抱着胳膊的迷乱撇着嘴站在一边嘟嘟囔囔。
“疯子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就算我平常都看上去没那么正常也不能让我做那么没面子的事啊！我可是个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的塞伯坦正常人……”
迷乱说的是塞伯坦语，就算我现在已经会看，也得用上迷乱说话的三四倍时间才能辨认他的发音。当我好不容易把他说的话理解完毕，气得伸手在我脑壳上敲了一下的迷乱已经重新抱起胳膊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开始生闷气。
「——迷乱！」
我意识到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战场，跳下床狠狠给了迷乱一个拥抱，他先是一愣随即把我推开莫名其妙地问：“做什么啊你！不就是安全离开了吗至于这么高兴吗还是说Elen你在质疑我们霸天虎磁带军团的能力……”
「——不是啊！」
我想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不知道这个想法对我的脸是否真的会有什么改变——但迷乱貌似是看懂了。
「——不是的啊，迷乱。不是我们获胜与否的问题。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我用内线拨打迷乱的，他皱了皱额头，接受连接。
“——迷乱，我真的蛮害怕啊。我怕你回不来了。”
“——你傻么……我的内存在声波那里有备份，一旦出现意外情况轰隆隆的磁盘里也会自动记录。”
“——不是那个意思。”
我摇摇头。
“——这些我知道有办法补救，但如果你真的不在了，这些就没有意义了！我害怕你的次声波会毁了你自己……明明应该是被接受了明明有了重新和你相处下去的机会……可我的家人都还活着——我真的很疑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但只要你在我就不想离开啊……真的很喜欢那时候跟你呆在那儿的感觉！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与你们一起，这种刺激的，让我能明确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生活……我真的不知道啊……”
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我有点语无伦次上句不接下句，迷乱烦躁地换了一边身子靠墙，手指飞速扣击着墙壁，扭头开口：“你的理念跟我们当初追随威震天的理由很像嘛！就算很可能丢掉性命，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就留下来啊！我们，我们不是一个小队的嘛！诺基亚那种初始连心智都没有的笨蛋家伙都能跟我配合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家人都活着就别管他们了！”
“……可是！”
“——拜托，你的那些监护人一定已经知道你现在是这样啦！”迷乱无奈地挥手摆头。“你现在是个硅基！别忘了这一点！你可是让他们背井离乡无家可归失去亲友的塞伯坦人啊！”
迷乱的话把我噎住。是啊，我已经……没法回到家人身边了。
我是个硅基生物体，属于毁了人类家园的硅基，就算他们能够相信这副躯壳里仍是他们的女儿陈天伦，但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隔阂了吗？
“——啊啦啊啦干嘛突然这么消沉！”
许久，迷乱受不了沉默的气氛，主动开启了话头。
“——Elen你也说了想要这样的生活想做同伴来着，但你不用说这些奇怪的话！我们是同伴啊！我们一直，一直以来都是同伴啊——你不是说过会听从我的指令吗，我保了你的命你也把我复活了……”
有些生涩地搭住我的肩膀，迷乱胡乱拍了拍我的脑袋像是安慰。
“——也别怪我杀你反正机器狗现在活着你也活着扯平了。”
……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这是真的被接受了的感觉啊，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啊……就连迷乱亲口提起曾攻击过我的事，我心头也没有什么仇恨的心情……
——父母没事，迷乱真正意义上的回来了。这可谓是自打离开中国后最棒的一天。
这时，门被嘭地推开，我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临时资料室，情报组平常经常会待的地方，轰隆隆和激光鸟貌似由于什么吵了起来，一个把背上的炮筒抬了出来，一个叽叽喳喳得我都听不清到底是不是在说话。
“——闭嘴！”
轰隆隆的咆哮让我和迷乱整个一抖，连忙跑过去站在队列里，轰隆隆点点头示意，把新一块数据板连接到屏幕上，图片出现的瞬间迷乱和我跟诺基亚一样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有着繁复诡异花纹的高大围墙不是重点，围墙内巨大幽深的洞穴更加骇人。
“普莱姆斯井，直通塞伯坦核心，可以通过它向塞伯坦核心输送能量，如果重新激活塞伯坦核心，建设明显会变得很简单，但是单纯的能量还不足以激活它。”
“所以要用到领导模块……”圆锯鸟若有所思地弯过脖子，诡异地眨了眨眼。激光鸟却是微微颤抖着：“那就是威震天将夺取领导模块这项任务放置不管，让所谓的猎人团代劳的理由吗。”
“威震天一定会以最重要的事为先。”轰隆隆转头看向激光鸟：“沉浸在死者对我们的影响里对我们复苏塞伯坦没有好处。”
激光鸟低了头不再说话，接了待机命令就和圆锯鸟回到各自的岗位。迷乱硬生生把我拉上走到轰隆隆面前举手报告：“我跟Elen一组。”
“我说你能不能成熟点……”轰隆隆对迷乱扶额叹息，揪着我的音频接收器让我抬起头问道：“Elen，我能放心把他交给你吗？”
——交给我？明明是我在哪方面都还需要迷乱指导啊！
不过轰隆隆没等我回答就像他弟弟一样抬手敲了敲我的脑袋——旁边的天线——笑道：“不过……你也没有什么反对的余地了，不是在五年前他就是你的了么。”
“轰隆隆你在说个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迷乱蹭蹭蹿上一旁的桌子向轰隆隆跳去，轰隆隆轻松把他重新压制，满脸不知哪儿来的自豪地拎起自家弟弟向我挥挥手带我们走到走廊，我们的体型并不容易被注意到，进入飞船的角落也不显得拥挤，反而像是专属于迷你金刚的空间。
我们就这么钻到一处通风口的外部，可以看见云彩在飞船下方慢慢移动，轰隆隆靠着一块突出的飞船装甲坐下，迷乱抓着那块装甲把自己挤在缝隙里，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一处在战斗中被打坏的装甲，几根钢筋支楞在空中，连忙挪过去站在那中间。轰隆隆是重装甲，我和迷乱得考虑会被气流带飞的可能性。不过轰隆隆这一脸老父亲要嫁女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轰隆隆！”静静互相看了半晌，迷乱暴起怒吼：“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谁要在自己同火种分裂的兄弟面前跟异族表白啊！”
轰隆隆看看明显呆滞的我，扑哧笑出声来，迷乱气急败坏地伸手像是也想在他头上敲上一下，无奈坐的位置够不着只能随手扯一段裸了露的电线泄愤，转头冲我大喊：“我迷乱就是喜欢艾伦！你敢有异议……啊啊啊你知道反正不会有你好看的！”
“我的天……人类的年龄增长很快啊！”我忍不住指出很重要的一点：“可能几十年后迷乱还是这个年龄段，我的心理可能已经变成老太婆了！”
轰隆隆又是咧嘴一笑：“这个不用你担心。你以为你现在只是□□改变了吗？”
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迷乱和好奇的我一起又把目光投向他。轰隆隆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抬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图案。“神经转移，震荡波的实验。艾伦，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心智比起正常的二十岁人类幼稚了不少吗？”我不服气地反驳：“心智成熟需要生活阅历！我被当兵器那么久怎么会有成长！”
“咳咳，最重要的一点～”轰隆隆再次露出了骄傲的表情。“为了迷乱的前途我也是蛮拼的！据我考究，人类女性至少在成年时几乎一定会有……那个叫……性？欲？了吧！如果你的心理年龄真的到了二十，就不可能没有！”
我说我发育晚的话轰隆隆会信么？
不会吧……
于是我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的确，我的心智仿佛还停留在十五岁，作为一个人类被初次杀死的那一刻，包括身体，包括心理，包括对感情的理解。
——迷乱说的“喜欢”，到底算什么呢？
——坐在立交桥护栏上，看着正午的太阳一点点西移，喝着矿泉水抵御酷热，但心里还是对于逃学一事感到止不住的欢喜……
——疯狂按动并不熟悉的游戏手柄，和我组团的战友由于我的笨拙气得要炸了连着手柄的电视，慌忙挡上去为自家电器求情时的紧张……
——走在陌生的异国街头，拿着本不属于我的货币生活，像个潇洒的流浪者一样四处游荡，晚上乖乖回到涂着“惩罚与奴役”的警车里，在不耐烦地指责和疾速埋怨的二人中间入睡却没来由地安心……
——奔跑在硝烟和废墟间，盲目地服从指挥，并不觉得太明显的害怕，只是担忧着能不能再次与那个曾经得而复失的人重逢……
——金字塔之下茫茫沙漠的安静被打破，内心深处下意识地为一只我并不认识的“机器狗”而内疚不堪，揣着一枚让我甫一看到就心跳加速异常的头颅在一幢幢房子间辗转找寻……
这些，我摸索的、加入的、目睹的一切事情发生着，我一直没有退化的感情跟着变化不停，可我真的没法把那个五年前打在我手机屏幕上的单词从脑海里抹去——Frenzy……
闯入我生活的迷乱，拐带我的迷乱，和我一起发过怒也大笑过的迷乱，被我复活也杀过我也手下留情将我拉入他们的世界让我提心吊胆为他担忧却又无法哭泣的迷乱……
“我也……喜欢啊。”
……
“迷乱，果然……我也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最普通的霸天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