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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喜诞麟儿重相逢 ...

  •   于箫的衣衫多是清淡色为主,换来换去其实还是那模样,于笙在外面等了他整整半刻钟见他还在里头挑,颇有些无奈地提醒了一句,他这才不甚满意地作罢。

      于箫忐忑不安地随着于笙去了大堂,初次见婆母,紧张在所难免,可他更担心的却是他娘没个好脸色,万一也像上次对苏管事一样把人家轰出去了那该怎么办。

      谁知道,进去一瞧,气氛不但没他想的那么糟糕,甚至两人还兴致勃勃地聊着天,他娘亲那双眼睛亮得脸上就写了四个字相见恨晚了。

      事实上,于溪对苏漫衿的印象一直很好,再加上那天说悔婚也不过一时气话,毕竟她家儿子的清白也被人占了,箫儿待她又是一心一意。她也就嘴上反驳反驳,到最后还不得气闷地随了他吗?

      只是,于溪没想到,这一次那小混蛋没有来,苏漫衿反倒出马了。听到李管事的传话,她心里头还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应对。即怕自己做得太过将来箫儿嫁过去要吃亏,心里又不想这么便宜了人家。谁想到,苏漫衿一进来倒是先郑重其事地跟她道了歉,送了东西,又说婚事她想好办法了,绝不至于让于箫受委屈。

      如此细致的处事让她连个板脸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之后闲聊间,她对茶道的见解几乎与她□□成相像,一时间让她好一通后悔怎么年轻的时候没去京城那茗品茶楼走一趟呢。

      苏漫衿正听于溪说得起劲,无意间一瞥眼,就见于箫脸色古怪地跟着于笙走进来。于溪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便止了话头。苏漫衿笑盈盈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打趣道:“哟,这就是我家梁儿的心上人呐。”

      于箫被她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扭捏了会儿,才小声唤了一句:“苏姨。”

      苏漫衿应了一声,给站在她身旁的苏管事使了个眼色。苏管事立刻从袖口里拿出个红木盒子,打开盖子递了过去:“三少正君,这是我们夫人给您的见面礼。”

      于箫愣了愣,见他娘亲点了点头,才伸手接过。里头躺着一大一小两只翡翠镯子,大的那只显然是给他的,而小的想来是给那未出世的宝宝的。

      “这算不得见面礼,应是歉礼。梁儿做出这种混帐事,养不教母之过,我也难辞其咎。来之前,我就罚过她了。”

      于箫听到她被罚,有些心虚地眨了两下眼。怎么好像到头来,事情是他做的,结果被骂的是她,罚的还是她。于溪要是知道他的心思,只怕要气昏过去了。就算开头真是他挑起的,可占便宜的不还是她吗?!

      苏漫衿来于府话里话外都不曾提过亲事,除了替苏算梁道歉外,其他时候跟于溪和两个小辈说的也都是些闲话。

      于溪待她跟她女儿是完全不一样,不仅留了她吃,还留她住。本来于家的人都以为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当初陆红裳刚嫁过来的时候习惯还是难改,没想到,苏漫衿倒是没那规矩。于溪听她说是因为家里人少,心里就不住点头。人家是好人家啊,怎么就生了那么个小混蛋呢。

      于箫却因为苏漫衿从头至尾只提了苏算梁一次,心里念着,饭桌上,没吃几口饭,忍不住小眼神一会儿瞄她一眼,一会瞄她一眼。于家几个都注意到了,苏漫衿怎么可能不察觉,心里就觉得有点好笑,看来于家这位小公子是被她女儿吃得死死的。

      想了想,就对于溪道:“本来,梁儿接到信就想过来的,是被我拦着了。那丫头太急躁,来了也就只会添乱,我就让她在京里管生意,顺带磨磨她的性子。”

      ***

      “三少,又抄重了。”

      曲掌柜偶尔一瞥眼,就见苏算梁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低头,果然看到那订单簿上的货单又抄错了。哎,这都是今天第几次了,自从夫人走后,三少就跟丢了魂似的,一天里头半天都在出神。

      苏算梁挑了下眉,也没心思再抄什么单子。将笔往砚台上一隔,撑着脑袋,皱着眉头,从上到下就盯着曲掌柜的脸仔仔细细地瞧。曲掌柜被她盯得止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三少,您能别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吗?”

      苏算梁咳了咳,反手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敲了敲,“三姨,叔当初怀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样?”曲掌柜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是这个,狐疑地瞄着她。

      苏算梁侧过脸,耳根子微微有些红。好吧,她虽然是想知道,可问出了口还真不是一般的丢脸。“不说就算了。”

      曲掌柜撇撇嘴,掀了掀眼皮回忆道:“也没怎么,刚开始吃什么都吐,还特爱吃酸,然后脚肿抽筋,晚上还老睡不着觉。”就知道缠着她,弄得她第二天眼睛底下都是青的,“脾气还不好。”老捏她腰,到现在想想她还肉疼。

      曲掌柜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常识,她原本就问过大夫了,心里自然有数。只要想到他怀着孩子会辛苦,自己又不在身边,热了冷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委屈了怎么办?

      这么一来,心里头越发焦躁,当天晚上回了府,在卧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那担心的情绪终于到了最高点。她随手理了两件衣服,就打算偷偷溜去上饶镇。

      她也不是第一次偷溜出去了,正打算走那翻墙的老路。谁知道,那里老早就有人等着她呢。苏算梁看着刘管事胖胖的身影从暗色里走出来,嘴角就抽了抽。

      “三少,夫人再三交代,您得待在京城。”

      “哼。”

      “三少啊,三少正君有夫人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再说啦,夫人哪句话说假的,您若对苏府的生意半生不熟,到时候少正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门呢。”刘管事见她若有所思,眼珠转了转,似是无意地小声嘟哝了一句,“到时候说不定小主子都两三岁了。”

      “……”

      好吧,这话还真是有道理啊。

      ***

      苏漫衿带了两辆马车的东西,住到于府后,就日日和于溪一起在洛溪院外面一边下棋一边顺带看着他。

      于箫被她们喂得原本瘦下去的脸蛋整整圆了两圈,照着铜镜细眉就揪了起来。回头他再见她会不会就胖了一圈?

      他自顾自地烦恼,一开始还因为苏漫衿而束手束脚,想给她娘亲留个好映象。渐渐地,眼见着秋去冬来,那女人是除了隔三差五送点东西,写封信来没错,却真的一直没出现。

      他晚上一个人睡不着觉,就整夜整夜地念着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读着她的信,心里那委屈才少了一些。

      ***

      于箫性子其实有些别扭又有点矜持,所以像一般男子爱说的软语他向来不屑一顾,就是心里难受给苏算梁写去的信那也是剑拔弩张的,骂她念她想她,想她念她骂她。

      苏算梁一看就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开心,恨不得立马就飞到他身边,只是刘管事说得不错,她娘还真的有可能压着她的亲事。

      事后想想却也有些明白了,当年她祖母放下生意一走了之,娘亲和那人新婚后的三年一直是聚少离多。她是怕她们重蹈覆辙,试试于箫,同时也给他提个醒。

      十二月初五这一天,陆千遥终于抱得美人归,方大公子回绝了近两年,终于还是被那姓陆的给祸害了。苏算梁还没来得及羡慕嫉妒呢,紧接着四、五两个月,阿倾和老大的婚事又接踵而来。而她也终于开始淡定不下去了。

      五月二十五这一天,于箫一大早起来,吃力地扶着腰洗漱完,早饭正吃到一半,突然觉得下腹坠胀,紧接着阵痛缓缓袭来。于箫眨了两下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拽着一旁的小厮慌慌张张地道:“你,你快,去喊我娘,唔。”

      产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就在络溪院里头收拾出的一间小厢房。这一次,陆红裳倒是没跟着凑热闹,于笙怕他见血犯恶心,只让他在屋子里待着,自己急急忙忙就赶去了络溪院。

      于箫被送进了产房,紧接着苏漫衿带来的三个产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们来来回回,外头还候着两个大夫。

      而于溪和苏漫衿两人则老神在在地坐在那玉桌前,悠悠闲闲地喝着茶。看到于笙急得满头汗,于溪还板着脸不客气地训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这么点事就这样,回头你夫郎要是生了怎么办?”

      于笙无语地点点头。您经历过,可她是第一次嘛。事实上,于笙就是再慌,可到底比不上于箫。

      他年少丧父,未婚有孕,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脑子除了那清晰的痛楚,真真是乱得跟团浆糊似的。他慌,慌得很,手脚都在抖,脸色惨白。

      陪在他身边的产公察觉他不对劲,笑着安慰道:“三少正君莫紧张,我们接生的孩子算起来百八十个不止了,定保您大小平安。您先吃点东西养些力气吧。”

      于箫耳畔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去,见他端着碗鸡汤递过来,手一推,头一侧就朝着窗外喊:“娘!”

      他语带哭意的一声唤,于溪手一松,那杯盏哐当掉在了地上,急急冲到窗口,敲了敲:“娘在,娘在,箫儿别害怕,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哪里还有一点刚才淡然的模样。

      “我要见她。我想见她!”

      “这……”于溪为难地转头看向苏漫衿,那小混蛋在京城呢,她上哪给他叫人去啊。苏漫衿嘴角扯了扯,也走了过去,只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是吩咐了刘管事拦住那丫头,可是也嘱咐了只需看到三月啊,她想着她怎么可能坐得住,应该老早上路了才对。只不过,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今天呐。

      她一时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当初她就该把那小兔崽子早点拽过来,连夫君生产也迟到,该罚她跪半个月的祠堂!

      “娘!”

      屋里,于箫那一声声都似落在于溪心尖上,她这下终于掩饰不下去那急躁的心情了,原地像个无头苍蝇似地转着圈。苏漫衿有点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把苏管事叫过来,附耳吩咐道:“你去,赶紧让人去官道上迎迎,看看——”

      她话未说完,苏管事一瞥,却突然满脸惊喜:“三少!”

      众人齐齐回头,络溪院洞门处,苏算梁风尘仆仆而来,发丝凌乱,眼中充血,看来是披星戴月地赶路而来。她扫了一圈,连声招呼都忘了打,没头没脑地就要往产房冲。

      “三少,您不能进去。”自古男子生产,血气都言污秽,女子向来是进不得的。可她这会儿脑子里就只挂念着一个人,想也没想,就把那拦着的人一推,踉踉跄跄撞门而进。

      于溪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才有些反应过来女子进产房不合规矩,下意识地去看苏漫衿的脸色,却见她面上淡淡,看着似乎不怎么高兴。

      她心里一紧,正想着怎么开口,苏漫衿倒是察觉到了,笑着安抚道:“她男人累死累活替她生孩子,进去陪着那是应该的。”

      ***

      “箫儿。”

      于箫哪里不知道刚才不过是自己任性为难他娘亲罢了,谁想到那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真的会突然出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下一秒眼泪簌簌就开始往下流。

      苏算梁吓了一跳,几步跨到床边,蹲下身心疼给他擦眼泪:“箫儿,你别哭,莫哭了。”于箫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见她咧嘴嘶了一声,猛地狠狠一拳一拳就砸在她身上。“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

      苏算梁任由他打,伸手抚着他的脸,贴着他的额亲了亲:“对不起,我不好。箫儿乖,莫哭了。”她温言安抚,可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孩。于箫这会儿有了主心骨总算回了点神,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转而又牵着她的手,小声嘟囔道:“那你不许走,在这儿陪我。”

      “好,好好,我哪也不去。”她这时候还有什么不答应,更何况于箫还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连连点头。

      于箫心一安,自个儿擦了擦泪,往她那里挪了挪,又撒娇道:“你要是敢不陪我,我就不生了。”

      “好——唔。”

      “苏算梁!”她刚才是好习惯了,话音未落就反应过来,正想补救呢,于箫一听却已经横眉倒竖地看着她,撑着就要坐起来,“你敢不要孩子,我跟你没完!”

      苏算梁赶紧一把抱住他不让他动弹,“我哪里不要孩子了,我就是担心你害怕才特意赶过来的,两天没睡觉了。你乖乖的,别乱动。”

      她确实是满脸憔悴,于箫哼哼两声,嘟着嘴不理她,其实心里早软了。苏算梁暗自抹了把汗,他可真够精神的。

      那屋里两个产公看了一出戏,见她们总算情绪稳了下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方才拿着鸡汤的男人见状,立刻将碗递了过去:“三少,三少正君生产前还得填点肚子,留些力气。”苏算梁接过,自己先抿了口,见是温的,才小心翼翼喂给他喝。

      于箫这次倒是很听话,一下子半碗汤就没了影。苏算梁还要再喂,于箫却突然抚着肚子痛苦地大喊了一声,她手一颤,剩下半碗就洒在了床上。那站在床尾的产公伸手探了探于箫的下/身。“哟,这是要生了。”

      另一个对她道:“三少,您让让。”

      苏算梁眨了两下眼,直到那男人推了她一把,这才呆愣愣僵着身子退到一旁。于箫喊叫声每传来一声,她脸色就白上一分,眼前就只有那一盆盆血水晃进晃出的影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他会那么痛,要留那么多血。她突然觉得刚才她应的没错,这孩子以后还是别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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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喜诞麟儿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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