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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情不自禁理还乱(修) ...


  •   于箜想去叫人可看沈氏情绪不稳的模样哪里放得下他,又不敢真就交给那些个轿夫。远远已停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方才在里头遇到的男子带着下人走了出来,见他们挡在门口眉头皱了皱,其中一个公公正想上前,被他挥了挥袖止下了。

      于箜不知所措地眼神左右乱飘,突然瞧见那拾级而上的四人不正是于箫他们。他一喜,高声就唤了一句,众人探究的视线瞬间全集中在他身上。

      于箫不悦地朝他们二人走去,火气本来是很大,可一见沈氏的样子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男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从额上落下来,一手捂着隆起的小腹,痛苦地咬着唇,不是有人扶着下一秒就要瘫在地上似的。

      他不过是个十六岁少年,哪里真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地就去抓旁边人的衣袖,吓得支支吾吾断不成句。

      苏算梁低下头。他死命攒着她袖子一角,这身衣服本就不那么结实,总觉得下一刻就该被抠出个洞来。她拼命胡思乱想可就是抵不住心里那一股涩涩的感觉伴着一种名为喜悦的莫名情绪在蔓延。

      她扁扁唇,干脆越过于箫直接下了命令。“慌什么,先去跟寺庙借间厢房。”她那一喝倒还真有些于府当家主子的气势。

      伍凡心里不情愿,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对着干的时候。苏算梁侧过身,晃了晃被他拽在手里的衣袖。“我去找大夫——”于箫一听,便慌慌张张地转过脑袋,祈求地看着她。她后面未完的话就含在嘴里说不下去了。

      李管事极会看眼色,见状上前一步道:“公子,苏侍卫还是留在这里看着吧,大夫老妇去请。”

      于箫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苏算梁摸摸鼻尖,顿了顿,嘱咐了一句:“那你去寻济世堂的秦大夫。”

      “哎。”

      ***

      济世堂最近的生意就像大过年家家户户挂着灯笼一样,随便哪天来都能看到一长条的队伍,七成病人还有三成则是来人家秦大夫面前混个脸熟的少年。

      李大夫站在柜台后,拨着算盘慢慢地算着帐,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她抬眼去看医馆中央面无表情替人诊脉的秦昀,嘴角弯了半边垂了半边。

      前几天县令大人把她叫过去,笑眯眯地拍着她的肩膀,一顿话说下来赞了她三次。她一开始是挺高兴了,谁知最后话锋一转,大人说要请秦昀给她正君看病,她瞬间就苦下了脸。秦昀来之前就给她明文规定清清楚楚地说自己不出诊,果然,这话一说,人家脸色立刻就染了颜料,黑着脸就让她滚蛋。

      哎,所以说成也是她,败也是她。不对,说到底,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李大夫正长吁短叹,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马鸣。她愣了一下,正想着又是哪家富贵人家来请,就见门口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面容与她倒有三四分相像,瞥了眼那长长的队伍,径直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面。

      “大姐?”李大夫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请秦大夫出诊的。”李管事蹙了蹙眉头,“今天人这么多?”

      “不是今天多是天天很多。你们于府谁生病了?她不出诊的,等不得还是去永仁堂请人吧。”

      李管事点点头,“那行。”就那么个人随便寻个大夫治治只要不让她家公子落下不好的名声就行。要不是苏算梁吩咐,她也没必要绕个大圈子来请这位最近家喻户晓的神医。“你也别看着人家医术好就闲在一边,趁着人家在多学几手,瞧你懒的。”

      李大夫撇撇嘴没说话,反正她家大姐每次见她就知道叨唠这么一句。她其实已经很勤奋了好不好,前几年秦昀不在的时候她可是天天都掉一大把头发,弄得她家男人都不待见她了。

      李大夫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正打算随口敷衍一句。那边,秦昀却突然抬眼看向李管事:“你是于府的管事?城南做茶叶生意的?是谁让你来的?”她无停顿地一连问了三问,说完又低头去写方子,一边低声叮嘱那病人。

      李管事讶异地看向自家小妹,就见她苦着脸点头。大姐啊,你知道自家小妹不容易了吧,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给个小丫头赔小心,真是鞠躬尽瘁了哎。

      李管事顿了顿,拱了拱手回道:“正是。是一位姓苏的姑娘让我来请秦大夫。”

      秦昀应了一声,朝着李大夫招了招手。“你照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她答应地实在太轻易,让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大夫倒是很快想到了那个苏姑娘是谁,满头答应。李管事心思转了一圈,联想起方才自家小妹说的话,这才明白过来人家看的竟是那侍卫的面子。

      ***

      伍凡和于箜一左一右扶着沈氏进了后山厢房,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厢房四处很幽静,只有一条自佛堂蜿蜒而出的石板小路是唯一的入口。这地方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住,偶尔也就是哪家的主夫前来礼佛时小住那么一段时间。

      沈氏一路上紧拽着于箜的手不放,被送进厢房的时候回头一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于箫,眼里是令人胆颤的怨毒,便是于箜瞧见了也忍不住一抖。

      于箫跟着后头一路走到厢房门前,却被他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睁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猛地转头去看苏算梁,急急忙忙地解释:“我没想害他。”

      他声音有些高,看着她的双眸里带着急切和软弱。苏算梁下意识地想避,撇开视线低头去看自己被紧拽着的衣袖,“你就是真要害他也没什么不对。”她小声咕哝了一句,一字字一清二楚地传到于箫耳里。

      他瞬间眼圈就红了一半,紧抿着唇,委屈地瞪着她。且不说他没这个胆子,就是有,他也不屑害人性命。

      她微抬了抬眼,就映入他那副可怜又倔强模样。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忍住,她低低叹了一声,伸手将他一把揽进怀里,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放心吧,没事的。”可颠来倒去也就那么几句。

      她其实不会安慰人,从来也没人需要她安慰,也从没想过要去安慰谁,以至于,除了那句没事,她挖空心思再也想不出其他来。

      他松开了那只抓她袖子的手,一顿一顿地环住她的腰。那熟悉又好闻的淡淡皂角味让他心中惶惶瞬间散得干净。

      ***

      上饶镇民风确实开放,却也没有开放到未婚男女当众搂抱的地步,不过幸好,此刻四周倒是瞧不见什么人影子。

      伍凡从厢房里出来,就瞥见两人相拥的场景,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她本欲开口提醒,却想起于箫方才惊疑不定的样子终是忍下了。

      她能忍不代表人人都那么有眼色,几乎是同时,只听一声冷淡地轻咳响起。苏算梁转过头,便见秦昀皱着眉头不赞成地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一脸尴尬的李管事。

      她瞬间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恨不得立马就将怀里的人推开只做不知。可心里又舍不得让他当众难堪,妥协之下,只得如芒在背似地拍拍他的肩:“大夫来了。”

      于箫松开她,身子还虚靠在她身上,这个时候才顾得上害羞。双颊泛起红晕,他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偏生某人还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走进几步继续冰冷冷地道:“人家是正经公子,你要玩就去找楼里的小倌。”

      一句话弄得两人脸色都不好。于箫就听见那个玩字,这会儿一点也没了刚才的软绵,一双眸子气势汹汹地斜过去,“玩?!”

      苏算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要解释,发了个音就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要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没有玩玩的意思——不对,她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好不好!她刚才就是,就是……

      她就是不下去了,情不自禁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词。再说了,她一向自诩率性肆意,从来不知什么叫暧昧,更何况她又不喜欢男人,也没想过要找个回去。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些控制不住自己?!

      苏算梁表情极为纠结,于箫以为她这是被人戳中了心思,脸色一落,磨着牙重重哼了一声,直接无视她领着秦昀去了厢房。

      苏算梁摸摸鼻尖,无辜地跟在她们身后。

      ***

      屋子久未住人,一进去就有一股霉湿味。秦昀眉头就皱了起来。李管事正要问她可有吩咐,就见她瞥了苏算梁一眼,人家立刻心领神会,去把屋里的窗户开了。

      秦昀将药箱放在一旁的竹桌上,擦了擦手本想给那男人把脉。沈氏却突然叫了起来:“李管事,你为何不去请永仁堂的刘大夫?若是孩子出事,你要如何向家主交代?!”

      李管事不言,皮笑肉不笑。

      于箫这会儿早已回过神来,没想到他这么不知好歹,冷着脸就道:“不想医就别看了。”沈氏张了张嘴不甘地沉默下来。

      秦昀却是脾气上来了。“我看他能喊能叫的死不了,没什么好医的。”她说着打定主意就要走。

      于箫愣了一下,他就是口头上说说没想真的不治哎。沈氏脸色一白,只想错过了这个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再找人来看,这是他在于家唯一的资本,如何能轻易出事。

      他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强撑着坐起来,伸手就去抓她,笑着道:“大夫,我只是心急,还望你别介意。”他软下口气,眸光似水,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一种成熟的风情。

      秦昀却只盯着他涂了丹蔻的长指甲,眉头皱得越发紧,她几近粗鲁地拉离他,都没意识到眼前这人是个双身子。沈氏痛呼了一声,她丝毫不觉,拿着那帕子来回擦着刚才那只被拽住的手腕,像是上面附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眉头纠得都打了结。

      她那只手腕被擦得都破了皮。苏算梁有些看不过去了,正想推她,她却先忍不住了,低喝道:“去打盆水来!”

      沈氏被吓住了,捂着肚子不知所措。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苏算梁赶紧去翻她的药箱,果然就翻出了她平日里不离身的竹罐。她拉过她的手,对准手腕那块红肿处就往下倒。

      秦昀嘶了一声,屋子里瞬间弥漫了一股酒味。苏算梁怔了一瞬,瞪大眼,干干地朝她笑了两下,就开始往后退。她没想到是酒,她以为是水啊,以前一直就是水啊!

      秦昀斜了苏算梁一眼,懒得理会,事实上用酒消消毒倒更符合她心意。她极快地弯下腰,搭在那男人的脉上诊了诊,又迅速退后一退退老远。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动静太大,秦昀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情绪波动太大,胎位不稳。”她平平说着就开始念方子。苏算梁一阵手忙脚乱去翻她药箱,却只掏出了笔墨,“怎么又不带。”她小声嘟哝了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了块雪白的帕子。

      秦昀一边念,苏算梁一边行云流水毫无停顿地就往帕子上记,那模样像是给人家当了好几年药童似的,默契十足。

      于箫一双眼就盯着那块眼熟的雪缎,心里颇不是滋味。他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底下藏着呢,人家竟然随随便便就拿来写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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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情不自禁理还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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